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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我让你到残阳身边,你就是这样做他的第一夜卫的?”冰冷无情的质问,教父的第一句话就毫不留情地将他从幻想中拉回。“海沙帮的事,为什么没有禀报?”
      “是,墨言失职。”引动教父怒火的并不只此,这还只是开头。墨言相信,对教父而言,与他对残阳动手的事相比,海沙帮恐怕真算不了什么大事。
      海沙帮与红血会的冲突起于墨言到Y市之前,迎战之前,别说是他,残阳本人也没有料到海沙帮竟会如此大动干戈。何况墨言一到Y市,即将事情揽下,就他而言,处置并无大差。
      “走之前我特别要求你仔细看材料,你做到没有?残阳马上要进十年级,很快又要进大学。现在成绩下降、逃课、打架,都和他那个红血会脱不了关系。你去本该帮他解散了这个不三不四的乌合之众,集中精力学习。现在可好,红血会不但没解散,还去和海沙帮干架,搞得越发引人注目。这以后怎么办,你想过没有?难道,你就打算让残阳被这么个红血会拖垮学业?”傅天越说越是声色俱厉。
      “墨言知罪,请教父大人重责。”俯身,墨言没有一句辩解,恭敬请责。
      “用不着你提醒,该罚的你也逃不过。”傅天冷哼一声,“我已经告诉过你,身为残阳第一夜卫,你的职责是什么。现在,我问你,这些事,你准备怎么办?”
      “回教父,少爷学习的事,墨言与班主任林先生见过,了解了情况。少爷已经答应,今后一定认真学习,决不再缺课、打架。但红血会,看少爷意思,并不愿意解散。”墨言小心地字斟句酌,“墨言以为,其实,不妨放手让少爷试试,若果真能将红血会做好,为少爷今后长久计,也是好事。”
      “嗯,继续说。”傅天心中一动,面上却无一丝表情。
      “但红血会眼下刚刚成立,成员多为英才学校学生,一来人员并不稳定,二来缺少训练,三来若影响学习和安全,也易引起学校和家长的不满,难以持久。”
      “那你的意思该当如何?”不知不觉,傅天的手指又开始在桌上轻轻叩响。
      “墨言以为,红血会若是真想长久发展,现下,一是需要规制,国有国法,帮有帮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二是对现有成员进行整顿鉴别。该留的留,该退的退。一旦留下之后,便一切照规矩办事。三是进行必要训练。四是,眼下红血会成员都是学生,要保证学习,再则年龄也太小,力量有限。既是成立帮会,难免与其他帮派发生争斗,海沙帮只是个开头。墨言斗胆,请教父允准,容墨言从逆风选择八名四星夜卫到Y市,平日负责对红血会成员训练,若有对外任务,则由他们出面。这样,既不至影响少爷学习,也不影响红血会活动。”
      昨晚,或者该说今日凌晨,墨言熬了几个小时,直到东方发白,方才完成一个粗略的红血会今后发展计划大纲、组织架构图以及计划摘要。依他的想法,此后一段时间,红血会人员发展,重点放在校外。这样,便形成两套人员,校内的暂以学习为主,为今后成为红血会高层做准备,校外的则在短期训练后承担当前任务。本打算今天待残阳下午放学后给他看过,再回慕辰面见教父禀报。不想,一早便被教父召回。
      “你说的这些,只是个想法?”
      “回教父,墨言已经初步记录成文。”
      “带来没有?”
      “回教父,带来了。”直起身子,墨言打开随身小腰包,取出一只U盘,膝行上前,双手呈交傅天。
      接过U盘,没有立即插入手提,傅天淡淡地问,“说完了?”
      “禀教父,墨言大胆,冒犯少爷……”
      “来人。”没容墨言把话说完,傅天一声呼唤,打断了他。
      “教父。”应声进门的不是冥夜,而是教父的侍卫队长和两名侍卫。
      “带下去。”
      “是。”轻轻一摆头,队长示意手下将有些不明所以的墨言押去楼下刑室,自己躬身等候教父的下一步指令。
      将U盘插入手边的手提,很快打开文件,浏览一过,傅天沉默不语。
      没有听到指令,听到的是“笃、笃、笃、笃”的叩指声,侍卫队长不免有些意外,却也不敢随意出声。
      本已想定的严惩,现在,傅天又犹豫了。
      残阳可以把他派到身边的人一个不留地赶走,可身为父亲,傅天怎可能当真放任残阳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在自己势力范围之外的Y市孤身一人学习生活。无论残阳如何拒绝教父派人到自己身边,事实上,残阳的一举一动从未逃过他的视线。
      听到汇报,傅天惊怒交加。第一个念头,便是严惩墨言。
      他曾多次劝说残阳放弃红血会。在他看来,身为慕辰教父继任人,残阳将来有的是大展身手机会。相比之下,这红血会压根就是儿戏,残阳如此投入,不惜影响学业,纯属胡闹。可惜他的劝说,并无任何成效。墨言启程之前,他相信,他已经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不想,墨言不仅没有按他意图尽快结束红血会,居然还出手以红血会名义与海沙帮干架。
      但是,他无法否认,墨言的话、他的想法打动了他。
      看过墨言呈交的U盘中文件,他不得不承认,墨言的计划虽然还不够细致,还需进一步完善,但显然具有可行性。并且,利用红血会为楔子,还有助于慕辰势力进一步打入Y市。于他,也不无好处。
      看起来,值得一试。
      墨言竟然对残阳动鞭子,也是他大出意外之事。
      墨言曾经对残阳动过手,他早就知道。
      几年前,墨言在教父别墅书房外甩残阳嘴巴,傅天立刻就得到了详细汇报。教父别墅中的侍卫、仆人不可能隐瞒,夜尊更不敢隐瞒。他曾想过严惩墨言,但再三思考权衡利弊,最终,难得地,他装了一次糊涂。或许,能有个人适度制约残阳,未必是坏事。
      上次的事,毕竟是突发,他没想到在他眼前那样桀骜不驯的残阳,这次竟能如此毫无怨言地接受墨言的教训。
      惊怒之余,傅天不免一丝伤感,更多的却是忧虑。
      当年,与水仙新婚燕尔,他还没来得及品尝婚姻的幸福,大哥离去的消息就如晴天霹雳,将他打得晕头转向。措不及防之下,身为傅家唯一继承者,他不但被迫接任教父之位,还被迫接受了大哥曾经的未婚妻、于他却几乎是陌生人的龙湛欣。
      而他的新婚妻子——慕容水仙——貌美如仙、外柔内刚的慕容家族年轻女家主,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暂时委曲求全,五年内还她一个教父夫人身份”的建议,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分手。
      他不否认,龙湛欣是一个好姑娘。可惜,她曾经的身份、她背后那个为谋权势不惜一切——甚至不惜出卖自己女儿——的家族,和自己心中那个无法忘怀的倩影,让他始终难以真正接受龙湛欣。他能做到的,只是给她一个儿子,一个将来接任慕辰教父之位的后代,满足龙家逼婚的要求。从此两人便形同陌路,若非社交需要,几个月都难得一见。
      不知是不是他那个“五年之约”一语成谶,龙湛欣婚后竟然连六年都未能熬到,于残阳三岁那年一瞑不视。
      龙湛欣离去之后,他无意于再续婚姻,而屠长老的挑衅也让他无暇他顾,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慕辰帮务上。对妻子的冷落又继续延续到儿子。那些年,残阳几个月见不到他一次面是常态。
      四年前残阳遭受的鞭刑对他不啻当头棒喝,医院里,当他看到残阳在黑暗中,将自己死死团成一团,缩在角落,恨不得挤进墙壁里;听到残阳对第一任冥夜说,“别,别告诉父亲,是父亲要残阳疼,要残阳一直疼,一直疼,活活疼死”,他终于感受到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前所未有的心痛,感受到难以言宣的歉疚,他下决心尽一切可能补偿残阳,给他所有的父爱。
      可惜的是,鞭刑,对残阳同样成为转折点。此前他对父爱的全部小心翼翼的期待,自此似乎被他彻底放弃,同时放弃的,还有对父亲的信任。
      从此,残阳对他,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而他对残阳,则是“豆腐掉进灰堆里,拍也拍不得,吹也吹不得”——整一个束手无策。
      残阳对他毫不掩饰的排斥、对立,让他根本无法行使父亲应尽的责任——指导、教育,必要时教训残阳。
      可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缺少必要的指引,怎么可能正常成长。
      万般无奈,他只能尝试把责任交到墨言手里。
      残阳对墨言的情义,对墨言的信服,他比残阳和墨言看得更清楚。
      墨言甩残阳一个大嘴巴,残阳竟能一声不吭受下,还关照夜尊云飞扬不准泄露给教父;沙漠行动,两人被狂风卷进大沙漠,残阳不惜以刀划臂,将自己的血喂给墨言。昏迷中,他一口一个“墨言哥,”显然出自肺腑;手术室外,他说“小哥哥,你若丢下残阳先走,残阳发誓,一定会随后赶上”,傅天相信,这绝非一时激动之语。
      自己的儿子,拒绝自己父爱的同时,却把他对亲情的渴求,他的信任交给了他的夜卫,他的——奴仆。
      傅天不否认墨言对残阳的忠诚,不否认墨言对残阳的守护。问题是,放纵墨言如此教导残阳,年深月久,这样的忠诚、这样的守护会不会有朝一日终于变质。一旦变质,以残阳的温厚,将如何应对?
      墨言身世背后,那些被时间暂时掩盖的秘密,若有朝一日被揭开,他又会如何行事?
      残阳需要、也愿意接受墨言的陪伴、教导,但他必须警告墨言,恪守本分,不得有非分之想。
      “传令下去,杀威棒一百,跪省一日夜。告诉他,他受的是杀威棒。”
      “是。”侍卫队长恭敬行礼退出,傅天听得他在走廊里压低声音吩咐,“杀威棒一百,跪省一日夜。教父命令,告诉他,他受的是杀威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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