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高度（墨言同人）》破纸窗间自语

14、第十四章

　　三个月后，教父别墅里，同样的房间。导师的面前，摊放着墨言第四次考核的卷子分析意见和成绩汇总。
　　将一份份卷子细细看过，似是有些不信，他又回过来，将卷子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无误。
　　脸上闪过几分惊异，他抬头向墨言看一眼，将卷子和成绩汇总慢慢地收拢，排齐。
　　没有听到导师的斥责，那便意味着无须请责，墨言恭敬地站在导师侧面几步远处。
　　导师沉默的时间明显超过了判断卷子所需，墨言心中不由有些忐忑。
　　今天的考核，按说应该比前几次有提高。残阳请的几位辅导先生隔天一次，为他一对一进行辅导，的确是成效显著。只是，因为教父给他的命令并非只是考上大学，而是必须走进Z大，为了确保成功，随着时间推移，每一次的考核合格线会不断提高。所以，这次考核，能不能过关，他依然没有把握。
　　他忍不住悄悄抬眼快速扫过，希望能看出些端倪。导师并没有生气，脸上神色倒似有些阴晴不定，仿佛为着什么事情下不了决断，正在犹豫不决。
　　他自然知道是为着他的考核，却又不能开口询问。
　　事实上，这会儿，导师心里确实是摇摆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次考核，墨言的成绩与第一次比较虽是显然提高不少，只是毕竟底子放在那里，除是神仙，任谁也做不到只一个月时间便能跟上。按着教父定下的规矩，就是翻倍受罚。记着上一次戒尺落在指尖指骨时墨言惨烈的反应，这次他小心注意着落点。这一来，便几乎全都打在了掌心。十六岁的孩子，手掌能有多大一点地方，即使他心有不忍，从一开始便收了三分力，不过六七十下，那掌心还是黑紫肿胀得比上次更厉害。无奈之下，他只得命墨言伸直手臂，最后三十来下都打在了小臂上。看着墨言脸色惨白，冷汗一道一道往下淌，却还是死死忍着，一丝不苟地报数，最后还不忘恭敬谢罚，导师差一点脱口而出，告诉墨言，依自己多年经验看来，他实在是没什么希望，不如及早放弃。只是看着这孩子恭顺后面那一丝倔强的眼神，不知怎的，这话便说不出口。
　　据说一旦走进逆风，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几乎就不可能再脱去这四卫身份。既然如此，这孩子何苦去读这劳什子的大学。
　　罢罢，人各有志，也各有其难，他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没想到，第三次考核，墨言居然有两门课达标——尽管只是勉强过线——，另三门课成绩也有了显著的提高。这让他不由得对这孩子刮目相看，或许，墨言还真有可能创造一个小小的奇迹。
　　可惜，……
　　再看了一遍手中的卷子，导师终于下了决心，似乎是害怕下一刻自己会为自己的举动后悔，他快速将手边的东西收拢，一面站起身往外走，脚步跨得格外急，一面嘴里吩咐，“跟我走。”
　　走？墨言一愣，见导师已经出门，来不及细想，只能赶紧跟上。
　　都在二楼，距离并不远，不过几十步转眼就到。见导师在教父书房前停下脚，墨言一惊，“先……”
　　导师比他更快，已经对着守在书房门前的冥夜发话，“请向教父转告一声，就说我求见。”
　　冥夜悄悄向站在导师后面几步远的墨言瞥了一眼，眼底满是忧虑，这小师弟是怎么了，竟惹得导师直接告到教父面前？
　　微微叹了一口气，“咚咚咚”，敲过门，他轻轻转开门把，恭敬禀报，“禀教父，辰学院先生求见。”
　　“进来。”教父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听着这不怒自威的声音，导师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只怕是太冒失了，只是眼下情势，已经不容他再后退。深深吸口气，他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举步进门。
　　傅天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正奋笔疾书，并没有抬头。
　　他知道慕辰忌讳极多，离着教父书桌远远地就停下。“教父，……”
　　话刚出口，就听得身后传来“咚”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一惊之下，他赶紧回头，正见墨言紧贴门旁，看得出是刻意避开了地上厚实柔软的地毯，深深叩头，“七星夜卫墨言，参见教父大人。”
　　还没容他回神，傅天已经放下笔，抬起了头，“什么事？”
　　目光没有扫过墨言，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直直跪在冷硬的地板上。
　　“这，……”人人都说慕辰教父无情，果然所言不虚，这墨言分明是他生死兄弟高傲之子，居然也能如此苛待。
　　想明白这点，导师更是不由得后悔自己多此一举。
　　可现在他已是后退无路，眼看傅天脸上已经露出不耐，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教父，这是今天的考核卷子和成绩汇总，请您过目。”
　　一面说，一面趋前，将手中拿着的一叠纸放到傅天书桌上。
　　“哦？”傅天并没有去翻那些纸，只是盯着导师，等着他继续。
　　“这次考核，还算不错，汇总成绩合格。”他小心地字斟句酌，“不过，……”
　　“嗯？”看导师一副有话要说却又吞吞吐吐的样子，傅天挑眉，有些不耐。“不过什么？”
　　“不过，单科有一门低了一分。”看教父神色不快，导师不敢再犹豫。
　　就为这一分，按照教父定下的规矩，就是四十戒尺。方才，看着眼前这个乖顺的孩子，导师实在是举不起手。
　　他欣赏墨言的绝顶聪明，但即使如此，他依然难以想象，这孩子究竟是以多大的毅力，下了多大的功夫，才能在短短几个月，如此突飞猛进。
　　“那又怎样，我想，你不至于不知道该怎么办吧？”傅天淡淡地说。
　　“我，我是想，”回过头，导师向那个一动不动地跪着的孩子看了一眼。
　　墨言垂眸，面无表情。
　　导师不知道墨言在想什么，只是这一眼，让他对这孩子更多几分同情。咬咬牙，压下心中那份对教父的恐惧，他强迫自己把话说了出来，“教父，这孩子真的很聪明，也非常努力，说实话，我还没有见过比他更聪明用心的孩子。看在这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吧。我相信，以后他会更努力的，也一定能考上大学。”
　　傅天没有说话，看着导师，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击着。
　　听着那一下一下的敲击声，不知为何，导师只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明明教父书房的温度相当宜人，他的脑门上却渗出了一层薄汗。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教父终于开口，不过，并不是对他说话，“墨言，这是你让导师这么做的？”
　　他确实有这疑惑，他还记得导师对这任务有多反感，这才几个月过去，导师的态度居然变化这么大？
　　“墨言，不敢。”“咚”的一声，墨言的头重重叩在地上。
　　“嗯，”紧紧盯着墨言看了半晌，傅天满意地向后靠在椅背上，似是终于确定他的话不虚。“我量你也不敢。”
　　“那，这就是你的意思了？”他把眼光转到导师脸上，神色间看不出是喜是怒。
　　“是。”导师硬着头皮回答。
　　“很好。”傅天没有再对他说什么，却提高声音唤了一声，“冥夜。”
　　“冥夜在。”守在门外的冥夜迅速闪身进门。
　　“过去把戒尺拿来。”
　　“是。”
　　导师顿时慌了神，教父这意思是要他在这里，当着他的面实施惩罚。
　　“不，不用了。我，我还是把他带过去，我会按规矩办的。”他慌慌张张地说，只想赶紧离开这间书房。
　　“不必麻烦，就在这里吧。”教父淡淡地说，却让他不敢再坚持。
　　冥夜很快回来，跪在书桌前，将红木戒尺双手奉上。
　　傅天一抬下巴，“交给他。”
　　“是。”恭敬地说罢，冥夜转身，将戒尺送到导师眼前。
　　墨言早已将双手并拢，高高平举。
　　无奈地接过戒尺，导师走到墨言面前站定。
　　“慢。”看导师不情愿地举起手中戒尺，傅天突然说，“知道规矩吗？”
　　“不是，四十戒尺？”导师不解。
　　“那是你开口求情之前，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