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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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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这一个月的成绩。”看着摊放在自己面前的几份卷子分析意见和考核成绩汇总,导师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身为辰学院高级资深导师,却被迫在这里辅导一名夜卫学习,简直就是公开的羞辱,导师本就满腔怨气无处发泄。再看眼前这显然无法让教父满意的成绩汇总,若是最后完不成任务,教父的威胁绝不是空口白话。
“墨言,知错。”直直地跪在书桌旁,墨言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个字,只是恭敬地回答。
“既然知道错了,那还磨蹭什么?双手,五十。”
导师的命令让墨言轻轻一颤。
他无权反抗。“是。”
“手放平,举高,自己报数。”
今天一早,墨言给自己注射了双倍的蓝瞬,就为着让自己头脑保持清醒,撑过这场考核。眼下,短时的提神作用过去,蓝瞬的后遗症已经开始显现,他只觉得浑身上下似乎有成千上万只小虫在啃咬着骨髓。神经格外敏感,轻轻一碰都是难忍的疼痛,神志却是分外清醒,想求一丝迷糊都不可能。
乖乖将双手并拢伸出,高高举起,他咬紧牙关。
没有等待多久,挟着风声,红木戒尺狠狠落下。
“嗖,啪!”
猛一吸气,尽管有所准备,疼痛依然超过他的想象。
“呃,……一。”
戒尺抬起,手心一道白印,很快泛红。
“嗖,啪!”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第二下又落下。
“……二”。
仿佛没有听到报数声中的痛苦,毫不停歇地,第三下紧随而下。
“嗖,啪!”
“……三。”
“嗖,啪!嗖,啪!嗖,啪!”
“十四……,十八……,二十……五……”
冷汗涔涔而下。
很快,两个手掌手心由红泛紫,以看得见的速度肿起来。
“嗖,啪!嗖,啪!嗖,啪!”戒尺落在指尖上。
十指连心,墨言极力控制住自己缩手的愿望,嘴里,开始有血腥味,他把嘴唇咬破了。
“嗖,叭!”
戒尺落在手指关节上,这是手上最单薄的地方,仅有一层皮包裹着,这一下简直就如直接敲打在骨头上,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墨言头猛然向后一扬,眼前一黑,本已惨白的脸色,连嘴唇都彻底泛白。
声音不对,导师心中一惊,停下了挥舞的戒尺。
“…………四,四……十……二。”有这一个空隙,墨言急急喘了几口气,方才抖颤着报了数。
两只手整个都呈紫色,有的地方已经发黑,高高肿起。
强撑着跪直,将手又往上抬了抬,“对不起,先生。”
他的声音喑哑。
墨言的乖巧、坚忍令导师意外。
心里怨气随着戒尺的挥舞发泄,导师突然有些不忍,教父的规矩真够严厉,甚至残忍。辰学院也会惩罚犯错的学生,但很少如此重罚。“还有八下,不用报数了,撑住。”
不再停歇,戒尺连续挥下。“嗖,啪!嗖,啪!嗖,啪!……”
他收了几分力。
“好了。”扔下戒尺,那导师似乎也轻轻松口气。“起来吧。”
“墨言,……谢……先生赐罚。”墨言俯身,谨守夜卫规矩恭敬地谢过罚,方才艰难地站起身来。
导师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规矩你都知道,不用我重复。今天是第一次,下次再达不到要求,就是翻倍了。记住,所有发给你的资料,都必须按时完成,发回,不准拖时间。”
“是。墨言,绝不敢有下次。”
“把这些交给教父。”导师自己都没有觉得,自己的声音竟然流露出一丝怜悯。
“是。”肿胀的手无法快速将所有东西拿起,墨言只能慢慢将它们折叠,捧在手中,礼貌地浅浅一躬。“先生,墨言告退。”
看着墨言的背影,导师摇了摇头。
接下任务,院长也曾悄悄对他透露了一些情况。听说这墨言并非普通夜卫,他也曾是慕辰最令人羡慕的小王子之一,母亲,是极受慕辰人尊敬的慕容家族家主,慕辰唯一的女长老;父亲,是慕辰副帮主刑堂堂主,据说与教父关系非同一般。可惜的是,母亲在他五岁那年急病去世,随后不久,父亲便不知为着何故,带着他妹妹离开慕辰,远走高飞,不知去向。按着慕辰帮规,他作为罪子被送入逆风,就此成为夜卫。
难怪教父还念着几分旧时情谊,对他着意培养,有意让他深造。只是既然如此,又为何如此苛刻于他,非要他明年就参加考试。若是时间上能宽松一两年,以墨言的基础和努力,其实上大学并无问题。再说,若是教父一意要他上大学,以教父的势力,给他买个名额应该也非难事。
想到院长带他去见教父,教父说到如果墨言不能通过考核,身为导师,他必须如何执行惩罚的那份冷漠无情,他无法相信,见到那份成绩汇总,教父本人会轻轻放过墨言。
“咚咚咚”,轻轻敲门,冥夜小心禀报,“禀教父,墨少爷到。”
看着墨言捧着那薄薄几张纸的吃力姿势,冥夜赶紧伸手,将他手中东西接过来。
就在教父门外,墨言没有出声,只无声地做了个“谢谢师兄”的口型。
“进来。”教父的声音不怒自威。
开门,两人一先一后进门,墨言俯身,“七星夜卫墨言,参见教父。”
膝行着上前,冥夜则将那几张薄纸放上教父书桌。
目光扫过墨言的手,傅天已是了然,看来第一次的考核并不理想。“放下,你先出去。”
“是。”忧虑地悄悄看了一眼墨言,冥夜只能无声地退出。
紧贴墙边,跪姿挺直,墨言垂眸,等待教父的发落。
意外的是,教父并没有立刻说话。
沉默,让屋子里的气氛更为压抑。
“这就是你的成绩?”教父的声音无喜无怒。
“墨言,知罪。请教父责罚。”方才导师的责罚仿佛没有发生过,墨言恭敬请罚。
走进教父书房,他就没存侥幸心理,虽然教父不会不知道他为什么考核成绩不理想。但对教父而言,任务,只有成功和失败的后果,没有理由。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教父从不屑于打手。
“为什么?”
“墨言,无能。”无数次的试探、考察,早已让墨言明白,教父从来不会容忍对失败的辩解。
“无能?”教父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你的意思,下一次还是如此?”
“墨言,绝不敢有下次。”墨言的声音虽轻,却坚定。
“导师告诉过你,下一次不合格的后果是什么?”
“是。”
“既然知道,那就不用我重复。我只再加一句,如果最后不能按要求完成任务,你就回逆风,以后也不必再回残阳身边,”教父的声音冷得没有温度。“因为你不配。”
墨言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一瞬间,他感受到难以抑制的惊恐,如果不能站在残阳身边,他,他还能……他不敢想下去。
“红血会的训练场,残阳去过几次?”毫无征兆地,傅天突然转了话题。
尚未回过神,愣了一下,墨言方才明白教父问的是什么,“回教父,少爷去过两次。”
“哼,他倒是真够撒手的。”
“回教父,这个月,少爷正在准备学校考试,所以去得少些。少爷说了,这以后考试过了,学校放假,他会去的。”听出教父话里明显的不满,墨言小心翼翼地回话。
“你回去告诉残阳,我同意让红血会存在下去,不是看中那点力量,也不是在乎Y市那么个地方。叫他搞清楚,红血会,是他的学校,他的实验室。听明白没有?”
教父将“他的学校、他的实验室”咬得格外清晰。
“墨言,明白。”
“明白?你最好是真的明白。你也给我搞清楚一件事,自己在残阳身边,该站在什么位置,少自作聪明。”
这话很重,是警告。
“是。墨言,明白。”这一次,墨言是真的明白了教父的意图。
“冥夜。”傅天没有再说什么。
“冥夜在。”门迅速打开。
“带去刑室,五十藤鞭,二号。”
二号,是混有细齿钢丝的藤鞭,抽下来,鞭鞭见血。
“……是。”
“墨言,告退。”
“墨言哥,你怎么了?”
回到别墅,傅残阳第一眼就注意到墨言异常苍白的脸色。
“哥没事。”墨言若无其事的回答没有哄过残阳。
“你的手,让我看看。”
虽然一出刑室,冥夜立即为他清理、用药,可那样的伤,毕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消除的。背后的鞭伤有衣服可以掩饰,手上的淤肿却是无法遮盖。
没有理睬墨言将手放到背后的意图,残阳一把抓住他的手,举到眼前。
“为什么?”他声音里的温度暮然下降。
“没什么,墨言没有完成任务,导师罚的。”墨言尽力轻描淡写。
“任务,什么任务?”残阳狐疑,“你已经回到我这里,还要承担什么其他任务?”
“墨言来之前,教父吩咐,命墨言明年参加入学考试。昨天考核,成绩不好。”墨言并没有刻意打算瞒着残阳,但一个多月来,残阳的压力也不小。身为哥哥,墨言只想尽力护着他,并不愿意再给他增加负担。何况,残阳才九年级,这也不是他能帮忙的。
“明年,墨言哥,这,这怎么行?”残阳禁不住低声惊呼。
逆风的训练与正常学习差距甚远,身为慕辰教父,父亲绝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父亲,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不行,我明天就回慕辰,我去对父亲说,让你晚两年再考。”傅残阳甩手就要去打电话。
“残阳,千万别这样。”墨言一把拉住残阳。
“嘶。”手上一阵钻心的痛传来,墨言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残阳,听墨言说句话。”停了停,缓过口气,墨言才接着往下说。“这是教父的恩典,墨言不能冒失去这个机会的险。墨言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上学,因为墨言希望,将来爸爸接墨言回家的时候,能够不以墨言为耻。你,你能明白墨言的心吗?”
残阳,教父说,顶着夜卫的身份,再也抬不起头。墨言已经是夜卫,这个身份,墨言永远也抹不去。如果,墨言上了大学,也许,爸爸看在墨言努力的份上,还能接受墨言,你明白吗?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