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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退婚谕旨 ...


  •   贾南风虽心有不忿,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代替妹妹嫁入东宫了。

      即便是同意了,心中对妹妹的怨恨,是分毫不减。她料定了这一切都是妹妹的主意,使自己落了圈套,逼得自己竟无计可施。

      果然青出于蓝。妹妹这步棋走的妙啊!

      然而贾南风哪里料得到,这出主意的人,竟也是帮她贾家与皇室联姻的人,就是那玉面小生,韩寿。

      贾充那日召集幕僚献计之刻,贾午和姐姐躲在门帘之后,她倚门而望,一双秋水般的大眼因焦灼而盈着晶莹, 。

      这挺身而出的韩寿一眼便瞧了个正着。

      一计即献,足以显示其智谋,而这韩寿又生得是倜傥风流,一表人才,语言间便走进了贾午的心。

      这贾午虽只有十三岁,可也有这萌动春心,于是瞧着韩寿的眼神是越来越暧昧,秋波盈盈,顾盼生姿。

      韩寿是何等人,在这世故人情中混趟而出,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人没接触过,他看得出这姑娘是对自己有了好感。

      不出所料,当日夜里便收到了小姐送来的一只兔毫宣笔。

      这贾家的小女儿果然不逊于姐姐贾南风,对情感的追逐也是大胆的很,别看年纪小,心思可重的很。她既已看中了韩寿,便要让他知晓,这情意是半刻都安奈不住,管她嫁人与否,更何况现在不是还没定下来到底这太子要娶谁家的姑娘么。

      于是她便向姐姐讨来了卫澜送与她的那只兔毫笔,文人雅士,送笔怕是再合适不过了吧。

      韩寿接到这笔便一切都了然于心了,这小姐的情意他懂得,他暗喜。这一天的功夫,他不但受到了贾充是赏识,还收获了贾家小姐的芳心,一石二鸟,竟是自己也未曾想到的。

      既然她有情,那我若不有意岂不是负了这般大好的机会。管她年纪大小,这姑娘,他是走心了。不过韩寿心中惦念的,可不只那娇媚可人的姑娘,他惦念的,终是那姑娘身后的家世。

      若是能娶了这贾家的二小姐,那他便是贾充的女婿,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从门客一跃成为贾充的半儿,那日后必是官运腾达,前途无量。

      所以,贾充这事可不单单是献计这么简单了,若是果真能成为一家人,那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定要帮贾充留住,而后要留住的便是贾午。

      韩寿收了礼,必然要回,他送上情诗一首,贾午欢愉得很,二人一来二去,私下里竟偷偷定了情。

      在这愁眉不展的全家人中,贾午的喜悦甚是惹眼,人都以为是太子给卫澜下了聘书,而她不用嫁了才心情极好的。

      韩寿这一计果真逆转大局,皇帝在大婚前三天临时毁了婚约,转向贾家下了聘书。这聘书一下,可是让贾午慌了神,她偷偷寻人向韩寿转达,求个破劫的方法。

      这韩寿,在一开始知道贾午有情之时便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已推敲出一计来,而这一计便是设给她姐姐贾南风的。

      她让贾午不要表现出任何抵触的心里,卸了贾南风的防备。他知道贾午身量玲珑瘦小,便让她故意在父母前显示这嫁衣不合身材,而姐姐更是合适。

      最后在临嫁的前一天食下了他准备好的寒葵。

      虽名为寒葵,却作用相反,不过是一剂温血驱寒的药,可若和黄檀一起服下,便会药效加倍,让人浅度昏迷,浑身发热,有若风寒。不过只两夜便可缓解。

      所以正如贾南风所料,这妹妹的病果然来的“不正当”。至于父母亲所言,身上起了疹子,那便是他们无可奈何,为逼迫贾南风就范而杜撰的罢了。

      如此一看,从父母亲到姐妹间,机关算尽,还真是一家人啊。

      ***

      夜已深,太子寝殿内不闻一丝声响,偶尔烛火噼啪,残红殆尽。

      一寸金花一寸泪,从黄铜花雕烛台蜿蜒而下的烛泪,成行成滴,有如伤口流出的血液,也如眼中扑簌而出的泪水。

      贾南风盯着那烛台,黯然失色。

      此刻的她已经平静了许多,她伸出手,木然地将身上的霞帔摘了下来,扔在了脚下。她缓步坐在几案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卸下凤冠金钗的头,轻松了许多,身上的嫁衣退去,也有了些许的释然。铜镜中怒气淡去的一张面孔,眉头深蹙,却是掩不住一阵翻涌而来的悔怨。

      在坐上入宫的车马之前,她心静如水,对自己的命运已然接受。在她脑中,仅剩下是一片对未来的筹谋,对人生的掌控和对权势的憧憬。

      东宫,如果说注定是她命运的开端,那么她选择坦然接受。

      可是,事事总不如人料,就在她到达东宫大门那一刻她才听随行的婢女偷偷言道:

      今日一早,卫宣曾上门提亲。

      贾南风惊愕不已,怔得魂都飞出了体外,游荡在洛阳城之上,寻找这卫宣的踪迹。可当她缓过神来,魂归附体之时,她已然入了东宫大门。

      这可真真是造化弄人,总算盼到了他醒悟之时,可我却没了回头之路。

      ***

      人世无常,这几日的波云诡谲让卫府上下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本还沉浸在大婚将至的喜悦中,为卫澜筹划着如何经营这深宫后院,等待着嫁衣的送达。

      可最终嫁衣没等来,等来的却是皇帝的悔婚谕旨。

      还是送聘书的那位黄门令,一入卫府大门,望着满庭候着的卫家上下,不禁摇头苦笑了一声。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变幻莫测的选妃一事着实让人无奈。

      他清了清嗓,不带任何情感地宣读着谕旨。然而当他念到退婚之刻,卫家跪地低垂的头全部愕然抬了起来。杨氏不稳,向旁侧一歪,身旁的卫恒之妻一把搀扶了住。

      黄门令顿了顿,挑眉透过谕旨的边缘向众人扫了一眼,接着宣读下去。可刚刚张开口,便瞧见眼前一人悠悠而起,是卫澜。

      卫澜默然起身,不惊不愕,面无表情,双眼盯视着前方的地面,涣散开来。

      卫恒大惊,圣旨还未宣完,她此刻起身是为不敬啊。他伸出手去扯卫澜的衣袖,示意她跪下。被卫恒一扯,卫澜的身子恍若无根一般晃了晃,她推开兄长的手,冷漠得转身便朝庭后走去。见卫澜一走,卫宣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宣旨,起身唤着妹妹跟了上去。

      卫恒深叹了一口气,回首瞟了一眼面前的黄门令,这黄门令从眼角抛出一个轻蔑的眼神,继续读了下去。

      若是换做往常,他许会发作一番,不过此刻他可没功夫与你纠缠这些,他还有一份聘书要送往贾府呢。

      谕旨宣完,卫恒接过圣旨,心中百般滋味。

      距大婚之日,不过三日有余,这般紧迫之下,皇帝都可以改变主意,岂能如此儿戏?卫恒愤愤不平,可转瞬便是眉目一皱,面色阴郁下来。

      对于自家,是莫大的震惊;可是对于他们,娶谁不过就是车马仪仗到哪里去接谁的事,对皇宫内,怕是丝毫的影响都没有吧。

      到底是因何而悔这婚?难不成是卫澜做错了何事?还是我卫家做错了什么?卫恒百思不得其解,他此刻除了关心自家的名声,怕是最惦念的是妹妹卫澜了吧,刚刚那一幕足以说明,她是伤透了心了。

      哎,这妹妹的命运,怎就这般坎坷呢?

      卫宣跟着卫澜追了出去,却未料妹妹脚步这样快,转过长廊便不见其人。他匆匆到了妹妹的闺房,四下搜寻,都没有见到卫澜,她不在闺房能在哪里?卫宣急切得胸中如燃起了火,双眼通红,目光扫到哪都有若将这火种洒下,把这碍眼的一切都燃烧尽,包括阻挡妹妹道路的障碍。

      见卫宣情绪有些失控,紧随他的婢女金衣恍然想到了什么。

      “莫不是在宅园中?”

      卫宣猛然醒悟过来,宅园,我知道她在哪了。

      卫宣嘱咐金衣留下,自己匆匆忙忙奔向后宅的园中去了。

      她一定在佩兰亭中。

      佩兰亭在卫府小园的西北一角,紧靠卫府西北的一侧小门,这门不常开,平日里到这里的人也很少,自儿时,卫澜受了何委屈便会躲到这里来发泄一番,每每都有卫宣陪着。怎么就把它给忘了。

      卫宣朝着后园跑去,刚刚靠近这佩兰亭,便听到一阵幽幽的啜泣。声音不高,好似在极力压制一般,断断续续,可却伤心至极。

      卫宣放慢了脚步,悄悄地踏入亭中,果然,卫澜正抱膝蜷坐于亭中的一角,掩在亭柱之下,显得是那么柔弱渺小。

      她将脸埋在臂弯中,低声抽噎。青丝从她耳侧柔柔流下,贴服在手臂上,把侧脸都遮了住,只瞧见耳侧发簪上垂下的珠串,随着两肩耸抖而摇摆着,好似一双惊慌失措的小手,在慌乱地拂着她的头,安慰着她。

      卫宣心疼不已,一腔怒火隐匿,随之被怜惜之情替代。

      他走到妹妹面前,跪了下来,轻轻地抚了抚妹妹的背,未言一声。

      卫澜微微一颤,抬起头,被泪水浸得朦胧的眼睛刚刚看清卫宣的轮廓,便再也忍不住,泪水泫然而下。卫宣俊朗的双眉蓦然一蹙,扶着妹妹的肩将她揽在了怀里。

      卫澜倚在哥哥的肩头,不想压抑自己了,就允许自己放肆一回吧。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再也崩不住了,有如山洪,滚滚而下。卫澜放声痛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泪水越来越急,她竟觉得流泪都抒不出心中的愤恨。

      这人为何就是胜不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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