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李籽默

43、禁闭之声（二）

　　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因‘因’，才有了‘果’。因为有了那样的‘果’，才继而有了‘轮回’。
　　人们正是因为有了‘悔’，才会有了‘憾’，但又因无所弥补，从而寡欢。人世间的憾事何其多，没能在这一世完成的，便会迁往下一世，那所谓的‘缘’，便是以‘因’开始，才产生的相遇······
　　当子瑜舒适的躺在身边人怀里的时候，是否有想过，如今的状态，便是曾经的‘因’所造成的······
　　天边的迹象开始变换无常，老者却迟迟没有动身，一旁的黑衣者都替他着急，如果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
　　“老爷子···”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唤他道。
　　“不要急···”只见那位老者悠悠道，“事情没那么严重。”
　　“但是···”只见他们欲言又止。
　　“都说是因果，有因必有果，我又何尝不是那种下因的人···你们，就静观其变吧······”
　　他们相互看着对方，都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只见他双手被在后面，静观着眼下的一片灯火，面容上的神情，却没有一丝变换。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跟着我来就知道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少年拉着她，快步的往前走着。
　　他们穿过几个街道，绕过几个人群，不比以往刚接触的羞涩，如今他们的手已经自然的紧扣在一起，宛如普通的情侣般······
　　“谁？”子瑜好奇的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之前和你说过，喜欢摆弄计算机的。”他领着她来到一座小楼前，是个僻静的地方，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房屋，看起来好像是个居民区。
　　“···是那个能看的见死人的朋友？”子瑜想起道。
　　“嗯···他一直很好奇你，所以我今天就带你来见见他···”宇阳拉开大门，又牵起她的手往里走去。
　　不知为何，她感受到有一股未知的感觉，她不禁对里面张望，只见四周雪白一片，并没有所谓的晦涩···
　　是她想多了吗······
　　她看着宇阳，只见他朝她安心的笑着，一副示意放心的表情······
　　长舒了一口气，由着他拉她走进里面，紧接着，她就看到一片大片的墙壁, 上面，规整的布满了不少的窗口，就如同在娱乐节目上的大屏幕上面所汇笼的千万张视频一样。在她看到这样的景观，都险些被那样的场面所震惊······
　　这是···什么？
　　看着她惊奇的模样，宇阳在她身后搭上她的肩膀，对着她说道：“这是···我现在想要告诉你我正在做的事情。”
　　只见那片画面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人影，都在寻常的运动着，这让她想起警卫室里那排列整齐的监控。
　　她盯着那些屏幕，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和你手上的伤有关吗？”
　　“咦？你已经注意到了？”宇阳撩起胳膊，上面留着大大小小的刀痕刮过的结痂。
　　“和你待了那么久，怎么会注意不到···”子瑜看着他的表情带着复杂，她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但是，一直没有问他原因。
　　“是吗···”看着她的脸，宇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平静的拉下袖子，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你难道不问我为什么吗？”他看着她道。
　　“那些疤痕···”子瑜有些无奈的别开眼睛，“一看就不是别人造成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猜想是不是和你之前经历的事情有关···”
　　“···你是怕问了对我造成伤害？”宇阳的双眸柔和下来，话里含有温柔。
　　“···因为，谁都有不想说的事情吧。”子瑜偷看了他手臂上的疤痕，眉头不自觉的轻皱。
　　“······”沉默的看着少女半饷，宇阳嘴角上扬，露出微笑，“我喜欢的人怎么能这么可爱呢！”话才刚讲完，他就从背后搂住少女，像平常一样蹭着她的脖颈。
　　但子瑜缺没有人像他那么活泼，她平静到：“···所以，你现在是打算说了吗？”
　　过了一会儿，宇阳才从她的肩膀上微微抬头，但依旧趴在她肩膀上···他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待在那里，停了半饷。
　　“···我之前啊，无意中发现了一种能力，不过那都介于我一次的意外。我在一次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指，血液不小心滴进了水里···而在喝了那口水之后，我的养父母，居然奇迹般的认出我了，你说惊不惊奇？”
　　他一边拉起她的手，一边沿途摸索上她的指尖，那里依然冰冷，但是他却觉得冰冰凉凉的很湿舒服。
　　“所以···在那之后你做了什么。”子瑜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让人判断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猜到她会有这样的表情，他毅然保持从背后拥着她的姿势，继续说道：“···然后我就突发奇想，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活人喝了沾有我血液的东西后就会看到死人···抱着尝试的心态，我就去试了试···”
　　“所以···事实正如你所料？”子瑜看着屏幕上的人们，与刚刚看到的不同的是，他们有些不正常，有的表情呆滞，有的满面惊恐，还有的是崩溃挣扎，都是平常人不愿意看到的情绪···在那些人当中，她甚至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花童的父亲还有继母也在屏幕里···他们的目光呆滞，双眼无神，如同死界游离的鬼魂般了无生气的飘荡······
　　“你这样持续多久了？”上百个屏幕，这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大概···半年了吧···”宇阳算到。
　　半年了···子瑜推算到，是在认识她之后···
　　“宇阳···”她呼唤道他的名字，“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少年终于放开她，转而走到她跟前，“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深呼吸了一口气，子瑜看着他道：“为什么？”
　　“我只是在做死人没办法做的事情。”他的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眼里不比以前，带着股额外的坚定。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子瑜双眼对上他的道。
　　“···你们不是有那样的规定吗？不能干涉活人的规定。为的就是维持死界和活界的和平。我觉得这个规定对死人很不公平···因为死人就是因为活人而活着的，两者之间命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什么却还要有这么不成文的规定，未免也太欺负人了。自从···我出了那次意外后，我才意识到，原来作为一个被遗忘的存在是那么的痛苦······”
　　“所以···”子瑜有些悲伤的看着他，“你想让活人和你一样，能看到死人？”
　　“我并不是为了我自己，子瑜。”他摁着她的肩膀加大了力道，不知为什么，子瑜却感受到了一股疼痛，“你看过那么多的故事，难道不觉得作为死人本身就是件悲哀的事情吗？大部分活人能抛却过去的记忆，继续他们新的生活，可是你们不同。你们是依靠着过去的记忆所存在的，如果没有了那些回忆，你们的存在就完全没有了意义。”
　　他说的，和子瑜之前想的，完全一样。但他的出发点，完全是站在她这边考虑。
　　没错，她看过了太多伤感的故事，好比她第一个寄宿家庭的女主人，她原本是为了爱等待，但现实却是那个男人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花童因为期待能见到母亲，换来的，却是她早已自行转世的消息···
　　秦皓因为知道自己的死是人为的，想要发泄，可碍于那层人界的隔阂，就不能反手报复曾经伤害自己的人···
　　杨老头子为了自己的女儿入了极刑之地，可是最后的结果换来他女儿抛下自己的孩子离去，而那个婴孩却也后继前尘···
　　这样想来，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求你能够接受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但是，作为你的男友，我应该向你坦白我所做的一切。”宇阳站在她的面前，字字认真的说道。
　　“况且···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他看着她的眼睛带着明亮。
　　“自从你和我有了那层关系以后···你没发现，有活人能够看到你了···”
　　少女一惊！她有些无措的看着他，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但她当时沉浸在他所给她的愉悦中，并没有发现那些细节！
　　也就是说···一旦和他有了某一层面的接触，活人，就能看到他们吗？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退后一步，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事？
　　宇阳在她面前站定，她的所有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抚起她的脸颊，上面纯净而又美好，带着一丝倔强。
　　“我是个特别的存在，既然有了这样的特权，我就在想···这大概就是上苍给我的机会，来打破那个人界的隔阂，无论是死人还有活人，都应该活在阳光之下，不是吗？”
　　说完，他再次拥住她，这次的力量大到让人惊讶，子瑜吃痛的差点呼出声来。
　　等到她意识到时，才发现，自己的体温在某一瞬间变得温暖，她甚至···能够感受到，眼前的这个人的力道。
　　死人和活人不同，是不会有感觉的，但是今天，她却头一次，久违的感受到了一次份量。而它，是个少年所带来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