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李籽默

42、禁闭之声（一）

　　叮铃叮铃～～～
　　女主人小跑着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少年好看的面容。
　　“你好···”少年有礼貌的鞠了鞠躬，对着屋内的女主人有礼道：“这么早来打扰你们真实抱歉，我是来见子瑜的，她太久没有回家了···”
　　“？”正当湘水在脑袋里思索着眼前男孩是谁，一副好听的嗓音就从身后传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子瑜好像还并没有嫁出去吧。”身着一身羊毛衫的白未然端着咖啡走出来，装作严肃道。
　　“你说的没错，她现在是还没有嫁过来，但我不介意那里能成为她的第二个住所······”少年微笑回应道。
　　嘴角抿起，不打算继续他的玩笑了，白未然笑着搭着湘水的肩膀一起侧过身，对他说道：“进来吧···”
　　宇阳也是一脸笑意的缓缓鞠了个躬，在门口脱了鞋才进来。
　　“喝咖啡吗？”白未然颇有些调皮的晃晃手中的杯子。
　　“如果不麻烦的话···”宇阳不卑不亢道。
　　“怎么会。”白未然转身又去煮了一壶咖啡豆，亲近的说道。
　　湘水一旁紧了紧白未然的臂膀，有些好奇道：“看起来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之前都没有听说子瑜有男朋友啊···”
　　白未然笑笑：“他们也是才开始没有多久，子瑜也不是个会说这些话的人，我也是偶然之间从另两个孩子口中得知的。”
　　“是吗···”湘水颇有些兴奋道，“这让我想起了我们两个以前···也都是才刚没相处多久，就在一起了···”
　　白未然依旧微笑，“是啊···只是他们现在的岁数更加年轻些，年龄也相当，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整整比我小了九岁呢···”
　　“···真是的，九岁又怎么了···”湘水装作生气的模样，对他撒娇道：“···你还不是依然来追我了？”
　　“那是当然。”白未然对她宠溺道，“你这么美，如果我不及时下手被别人抢了怎么办。”
　　“讨厌···”湘水轻柔的拍了他一道。
　　“不过话说回来···”白未然丝毫不觉得疼痛，对她说道：“这个男孩子可是个活人哦，和子瑜的身份不一样，吃惊吗······但是他本身好像并不介意这一点。”
　　“这样啊···”湘水转身偷偷看着哪个少年，只见他靠在落地窗旁，静静的观赏着院子里的景色，“那这孩子还是挺特别的···”
　　“不只是这样，意外的，我发现他似乎很成熟，为人说话方式也很有礼貌。我猜想子瑜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会选择和他交往吧···做为她的半个父亲，见过了这男孩后，反而也没有太大的担心，意外的觉得他可靠啊。”
　　“也许是因为同样成熟的气质，才会相互吸引吧。”湘水搂住白未然的臂膀道，“就像我当初，就被你教书时候的样子吸引一样·····”
　　说完，便凑上身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恶作剧般的露出笑容。
　　白未然自然的搂过她的腰，让她离他更近些，没有一丝责怪的表情，反而依着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地享受此刻的亲呢······
　　宇阳站在不远处，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的娴熟的动作，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股真情的笑意。
　　真是对缱绻的眷侣，就连他看到这一幕都有所动容···

　　“那位女主人···和你的那位‘寄宿爸爸’看起来很登对呢。”他一边绕着子瑜头上的发丝，一边搂着怀里的人说道。
　　“我曾经听以前的人都这么说···”子瑜好笑的靠在他的胸膛上，“白未然当初还是那个山城里面最受欢迎的男老师呢，不少女老师都暗送秋波。结果半路多出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来，还是个学音乐的，就都活生生被比下去了···”
　　“看来有不少嫉妒的啊。”
　　“倒也不是，他们那里老一辈的同事啊，好像都挺看好他们的···如果不是那场事故，他们现在也一定在人界好好生活着吧···”说到这里，子瑜的音调不自觉的低沉下来。
　　这样的话，他们也不至于阴阳两隔，弄的现在各自都那么痛苦···
　　看出她沉默的缘由，宇阳再次将她搂住贴近自己，“尽管是阴阳两隔，他们还不是见面了···况且我现在能看到你，还能这样触碰到你，这难道不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我们，都只不过是个异数罢了···”子瑜抚摸上他的发丝，说道。
　　“在我看来···”宇阳抵住她的额间，“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能够拥有这独一无二的存在，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来的幸运，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里，子瑜终于是笑了。
　　“你的想法和普通人相比还真是与众不同···”
　　“因为我知道···”他抓住少女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亲吻到道，“···那样的感觉，比死都难受······”
　　子瑜转过身体，正对正的看着他，“···什么感觉？”
　　“我之前没有告诉过你···”他直起身子，把少女搂在身前，“在我出了一场意外后，我像死人一样度过了多少天吗？”
　　少女的身体一颤，“···你从来没有说过。”
　　“那是因为···我当时一度觉得没人理解，直到我遇到了你之后···”他搂着她身体的力道变得更紧，“当你说出你的遭遇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也有人和我一样，一样被这个世界抛弃过······所以，我才会不自觉的接近你，了解你，然后···喜欢上你······”
　　“···是怎么回事？”不像往常一样，少女一副漠不关己的面孔，她双手搭在少年搂她的臂膀上，轻侧过身子靠近他的胸膛道。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宇阳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胛上，“我醒来的一开始还好好的，直到几天后，我的父母居然看不见了我了···甚至，都不知道有我这个存在······”
　　子瑜的身体一抖，回想起苏瑾见到她父亲的那一刻，好像也是这般···
　　“···也不能说是全部忘记···”少年自顾自的叙述道，“就是时而清醒时而忘记，有时候他们来医院看我，可是一转身，他们就看不见我似的，好像就连来医院的原因都不记得了···我当初还一度是崩溃的，任凭我怎么拉着他们呼喊，他们也没有反应···我还以为这一切都是梦······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好像并不是如此。”
　　“你···直到其中的缘由了吗？”她小心翼翼问道。
　　感受到颈间的摩挲，少年摇了摇头，“在那之后，我便看到了你们，我和别人一样，还以为自己死了呢。但是·····”
　　他抬头看向自己的手，“但是，那些能拥有影子的活人也都能看得到我······除了我周边的人像是丧失了记忆般不记得我之外，其余的，似乎都没有改变······”
　　“宇阳···”子瑜轻轻的唤着。
　　“你和我的遭遇很像···子瑜···”他喃喃的说道，“你的那些遭遇，我都能感受到···因为我曾经···也是这么过过来的···”
　　她转过身，伸手抬起他的面颊，颇有些讶异的看着他。
　　“事实上，现在的我的父母，并不是我的亲身父母，我是被领养的······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这就是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成熟的原因。
　　显然是被他的告白所震惊，她愣了一下，从未想过他的身份原来是这样······
　　“他们没办法生育，于是就在孤儿院收养了我，但最初的目的，并不是因为喜欢小孩，而是为了堵住周围人的闲言碎语······我来到那里后，他们基本也不管我···我刚开始以为是我自己做得不够好，于是拼命做出一番成绩，可是后来，等到我长大了才逐渐明白。那些他们对我的冷漠，都是有缘由的，为的就是拿我当做一个挡箭牌。甚至，让那个身为军人的他获得好的名声，对我宣布我并不是他们的亲身儿子，而是出于善良将我收养在他们膝下。你看···我生活的世界不就是如此······明明我当初，将他们看作我的亲生父母······”
　　“宇阳···”子瑜试图安慰他。
　　“虽然我一度抑郁···”他抓住他的手，“甚至在家里摔东西，但都没办法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也像是不存在般，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的世界里，但是我···已经不在乎了···”
　　“···真的不在乎了？”子瑜扬起他的脸，问道。世界上的事情，哪能那么轻易的说不在乎就不在乎呢······
　　“因为···我身边有你的存在。”他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
　　“我都不知道，你有那样的过去···”子瑜攀着他的肩膀，企图拥抱他道。
　　“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况且···教会我学着面对的，正是子瑜你啊···“
　　他搂着子瑜的后背，鼻尖亲昵的蹭着她的脸颊，那么坚强的你，都能够有勇气丢掉那条你亲生母亲送你的那条围巾，那么作为养子的我又有什么不好抛弃的呢······
　　作为孩子，没有能选择父母的权利，既然他们随时都选择将这份亲情摈弃，那么，我们又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呢···倒不如抛弃的干干净净，过自己的生活···
　　宇阳···子瑜靠在他的身上，不知为何，眼里，居然有了一份怜惜······
　　原来···他和她是一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