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李籽默

12、花重一点红（三）

　　跟着秦皓后跑来的子瑜，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
　　眼前鲜红的一片，倒在血泊中的少女，将一直放在怀里的一个瓶子交入到她身上少年的掌心，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个瓶子应该是当初秦皓替她买水时候的那个水瓶···她居然···一直都留着···
　　怀抱着她的少年的泪水一直在流着，他的刘海抵挡了子瑜看他的视线，但是她能够感受的到，如同这雨声般，那位少年在哭泣···
　　他还未来得及和他怀里的少女说些什么，她就早他一步了断了她自己的性命。
　　少女在最后一刻看到了少年的脸庞，依旧是那样干净清爽，那样明亮···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她是头一次离他那么近···近到，她一伸手，就可以触摸的距离···如果这是上天唯一一次给她的恩赐，那么，她也是很感激···谢谢你···她伸手抚摸着那个脸庞，那个她做梦都未能够触摸的面容···即便是梦吧，但她也想要这样对他说···谢谢你当初在意那个不起眼的我，谢谢你在我窘迫的时候帮我买了这瓶水···谢谢你发现了我在被欺负····谢谢你一直给我的零食···虽然那都是别人觉得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还是谢谢你对我做了这些，我一直以来都很想这样对你道谢···但是···我一直没有机会···
　　少女的泪水从眼角滴落，漫天的雨浸没了她的眼眶，眼前的少年却也是模糊一片，她努力的想要去看清，可是雨势太过凶猛，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算了，她这样对自己说道，只要是在那个人怀里就已经足够了，即便这是幻觉，这都已经足够了···
　　在那最后她还是想这样说···谢谢···
　　还有···她喜欢过他···
　　雨水在下着，少女的脸色已步入苍白，子瑜清楚的看到少女的呼吸在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便已经停止了···伴随着少年的歇斯底里，那静谧的天空，此刻，仿若就在哭泣···
　　如果少女的死时想迎来一个话题的终结，那么，她大概是做到了···
　　警笛声在耳边响起，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想必是他们要来了···
　　······
　　这段时间温城都不怎么太平，尤其是一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事件后，一瞬间都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是这个学校风气不好，怕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学校甚至背地里叫了些驱魂迷信的人来散散邪气。但每当路过的时候，都被子瑜嗤之以鼻，谁会有功夫来搭理个学校啊。少女半夜跳楼的事件在媒体中纷纷被报道，后来她曾经被凌辱的事件也接二连三的被拔起，那几个造事的混混也都被进行了刑事的责罚，至于那少女的父母也正如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在悲痛之余也无暇顾及任何事情，就连工作也没办法专心去做，到最后好像是辞去了工作，不晓得去了哪里·····
　　呐，大部分人为了逃避现实的方法就是离开那个令他们伤心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必定谣言四起，风波未平。白芷是如此，而张雨濛的父母也是如此···大家都选择逃避来解决现有的问题。谁也没有勇气来坐下来面对真正的，残酷的现实。这恐怕就是人性脆弱的一面吧···
　　那个经常来找白未然的那个大叔最近也没有来了，据说好像是去别的地方找他的女儿去了。听白未然讲当他知道她女儿离开的真相时，那颓废的表情不比当初秦皓的差，虽然这都是子瑜自己猜测的，但她估摸着大概八九不离十。对一个人能这样抱着美好的幻想也是这个世界的善意，但是能够这样摧毁他们的梦难道就不算是一个恶意了？越来越觉得好笑，她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不过事情总算是告一个段落了。
　　她这样想着，脚上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殊不知一转身，撞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在她被撞落地面的霎那，她还在想怎么可能？也许是太过讶异，就连少年手里的咖啡洒到她衣服上她都没有发觉，她甚至还在想，区区人类怎么可能撞的到她···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衣，在他同样讶异的眼神中，子瑜光荣的被撞到了地上，更可恶的是···居然被街上所有人都看到了···
　　为什么！！！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少年，只见他也是以同样惊讶的表情看着她，他耳垂上的一颗耳钉晃的她眼疼，如果不是长时间的阴雨关系，她都要忘了他们不能太接触明亮的东西，不然会很不舒服······
　　“不好意思···”少年伸出手，一脸歉意道：“你没事吧。”
　　这个人···子瑜上下打量着他，难道不是活人吗？她起身，顺着少年的身子往下看，那里有一团黑色的影子···他是活人没有错，那么怎么会···怎么会看到身为死人的她。
　　“你真的没有关系吗？”看到她发呆，少年在她面前摆了摆手。
　　不过先不管这个，她一掌拍开少年的手，她绝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我没事。”她匆匆留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等、等一下！”少女为来得及应答，便消失在人海中···少年想要追出去，却没想到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他自诩他的脚程绝对比一个女孩子快···
　　手中红色的围巾在风中摇曳，上面是一阵陈旧的味道，这是那个少女刚刚落下的。这该怎么办呢，他有些伤脑经的想着···
　　“这很不可思议！这绝对不可能！”子瑜一边大口大口的吸允着眼前的饮料，一边懊恼着前不久她居然撞到了一个活人！怎么可能？
　　“嘛，未然爸爸不是经常说过会油这样的事情发生吗···”对面坐着的小小的花童一边陶醉的喝着桃子味的冰淇淋苏打一边笑得像是生活在童话里···
　　子瑜顿时感觉她是和她一个同龄的少女在讲话，如果她不在白未然的称呼后面加上爸爸两个字，她都有种错觉。不过此时此刻这个时间只停留在五岁的少女此刻正抱着直邮孩童才会喜欢的美味的饮料喝着，让她不自觉地再次否认她是她同龄人的看法。
　　“除非我们乐意，不然活人是看不见我们的不是吗···”
　　“但是我们现在不就坐在活人开的点心店里吗，刚刚的服务员不就和我们说话了吗···”花童依旧开心的和着饮料，一边咕噜噜的说着。
　　“这和那个不一样，因为我们需要服务员为我们点单，所以我们才让她发觉我们的存在。不然我们自己来店里随便拿点东西也都不会发现，而且在那之后他们很快就会忘了，死人的记忆不会在活人的世界里停留很久。”
　　“那子瑜姐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就像是活人不小心在路上撞到了我们一样，他们很快就会忘了的呀···”说完，花童还被嘴里融化了的冰淇淋冻的打了个寒颤。
　　“这不一样！”子瑜辩解道，那个男人，总感觉有哪些不对劲，从他的眼神里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息，“这绝对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气息。”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气息？”花童咬着下一口冰淇淋，一边又被那口冰淇淋冻得打一次寒颤。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一股活人还有死人都会有的一股气息。”子瑜仔细回忆道，但好像有什么不对···
　　花童全身都打颤的说道：“···那，那是不是有阴阳眼的人···”
　　“好像也不是这样，有阴阳眼的人都是怪里怪气的，比死人还不像死人，绝对不是那个感觉···”子瑜摇头否认到。
　　“那···”花童喝下一口带冰的苏打水，从圆圆的肚子里打出一个饱嗝，满足似得说道：“那会不会是执行者···”
　　“执行者？”面对花童毫无在意甚至毫无根据的猜测，子瑜适时的回想起来，说不定他就是执行者也有可能···但是···执行者的行踪都是飘忽不定，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能够让她撞到，况且······
　　“执行者一向是呆板着木头脸，脸上不可能会有那样的表情····”
　　子瑜的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从窗边路过，其中有一个还斜眼看了她们一眼。想必是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你看！执行者不都是那个表情吗？”子瑜指着那两个人的身影说道。
　　“···是又有谁死了吗？”花童起身看着那个方向。
　　“···这不一向都很正常吗···”子瑜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她顺着那两个身影的方向看去，死的好像是一个街边的乞丐，似乎是因为天气冷的关系，冻死的吧···
　　说起来···
　　“子瑜姐姐，你的围巾怎么不见了？”一瓶饮料已经见底了，花童瞪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
　　“···就是那次不小心撞掉的。”子瑜探了探脖子上有些空落的地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没关系，很快就会找到的，我们的东西生人不可能拿着那么久的···不用担心···”
　　子瑜想了想，也是···花童说得也有道理。
　　她看了看眼前已经被消灭光了的空杯子，愣神了半刻，紧接着想了想，缓缓说道：“···还要，再来一杯吗？”
　　只见花童连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