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的孤独者》拥宥

4、chapter4

　　高二那年，中秋晚会，徐载明急匆匆的跑来教室找我。
　　“齐言，帮忙上台主持吧，拉肚子…好哥们”
　　匆匆忙忙背好台词，太难记住的索性自己剪短，在后台安安静静的备稿，偶然听到一阵吵闹。走到另外一边的亭子，发现女生跟男生在吵架，听对话似乎是男生说错了什么话，女生很不开心，说好的两个人一起上台，女生现在正在耍脾气。
　　恩，听旁人也说耍脾气应该等演出完吧，这都什么时候了。看热闹的人多，她也挺起劲。看了下男生的学生卡，原来是高一7班的学弟，走过去用学长的口吻劝了劝他俩，可能也没什么成效，不过女生没再吵闹了，安静在旁边黑着脸。
　　（后来这个女生跟我说，“齐言，你难道不知道你当时很高冷啊。完全把我镇住了。哼”）
　　第八个节目，我小心翼翼作着介绍，有请沈黎明、陈温情和他们的小伙伴给我们带来的小品《开学啦！》。男生女生神情紧张的走了上来，原来是刚才吵架的那对，退至一旁认真的欣赏了他们的小品。
　　晚会结束后，后台散的很乱，有人还在卸妆，有个女生跑过来找我要晚会的词卡，说是她寒暑假演出需要借用，也没多想直接给了她，她笑眯眯的说了句谢谢学长。
　　“学长，我是高一6班的。我叫江雯雯。”
　　“齐言。”短暂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知道你啊。学校谁不知道你？高三3班的齐言学长可是我们入校第一天就听多了的名字呢。他们说你简直是无敌了…”
　　“恩…江雯雯吗？我想回宿舍了，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其实我想回宿舍睡觉了，可能生性不太喜欢这种氛围。
　　“学长我想借下id卡，我们新生的还没办好，我想去图书馆借两本书”
　　“那我吃饭怎么办？”幸好我想到这回事。
　　“那要不明天中午你帮我借吧，下午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江雯雯就差跳起来了。
　　挺好的一学妹，想借书是好事，看起来也没什么坏心眼，索性明天中午就跑一趟图书馆吧，正好有书要还，就答应了她。
　　在操场上走出没两步，背后突然听到有人着急的大喊。
　　“温情你怎么了？”江雯雯开口。
　　“我…手机掉女厕了…黎明去找工具了但是不知道上哪找啊怎么办…”
　　“你先别着急啊。那个，齐言学长，学校哪里有…工具…能捞手机吗”江雯雯走过来拉住了我。
　　于是我被无厘头的叫去：捞手机，地点：教学c楼1楼的女厕。
　　“谢谢你齐学长…谢谢保安叔叔”那个叫陈温情的女生开了口。
　　是啊。这就是我跟陈温情认识的开始。
　　图书馆见到了江雯雯和陈温情，陈温情借走了我刚准备要还的傲慢与偏见，是我最喜欢的一本，她说她特别想看，于是我提醒她记得一个月内看完归还于我，超期的话图书馆会扣积分的。她点点头。
　　那一回对她印象深刻的应该是她茫然的看着我许久之后吐出的一句话：我以为我不会遇到那种连id照都相当帅气的人。天。
　　后来陈温情在食堂遇到我，她会和沈黎明一起凑过来陪我吃饭，他们无话不说，我极少讲话，可能也像她所说的我天生孤僻吧。
　　一开始他一直叫我：id照好看的那位学长。
　　后来她自己给自己打结，“不能叫这么长的名字哇，还是叫你齐学长好了。不过好别扭，言学长？天”
　　“你还是喊齐言学长吧” 沈黎明笑了笑她。
　　“你们喊我名字就行” 不知道用什么来结束这场让人无语的对话，所以选择“最终答案”。
　　江雯雯也陆续跟我们搭一块吃饭，莫名其妙身边多了好几个人突然觉得很不习惯，但是一想到这样青春活力的学弟学妹们跟刚进校的陆历林蕊相当的像，也就默认了他们的同行，起码高三这一年，不会太孤独。
　　我忙着高考，陆历忙着躲林蕊，江雯雯忙着报吉他社，沈黎明和陈温情也忙着组建新的俱乐部。我的高三，我的朋友们都很忙。
　　记得较清楚的是一次晚自习后，其他人都走光了，我在复习着考证课程，灯光只为我一人亮，黑板上还留着复杂的解析证明，在如山高的一堆书里寻找着漫无边际的答案，和这道题的另一个解法，脑子里全是复杂的数字和论证方法，心却无比的静，大概这十年来再也找不到像那一刻那么努力去做一件事了，即使很想做的完美。
　　九点多时陈温情跑了进来，眼睛肿的不像样，神情慌乱，我从倒数第二排靠左的位置站了起来，她走了过来，声音沙哑的问我。
　　“齐言，你会喜欢我吗”
　　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如活了18年的我真的没遇到过有人会问我，我会不会喜欢她。
　　我喜欢她。或许是在第一次看到她蛮不讲理的跟沈黎明吵架的时候，或许是在她把我领到图书馆凶巴巴的要求我把《傲慢与偏见》延期的时候，或许是在不顾学校惩告到男生宿舍还id卡的时候，或许是在班主任要求她写手抄报她可怜巴巴来求我的时候，或许是往我的咖啡里放了少许冰糖的时候，或许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时候。
　　我不知道那个年纪的喜欢能不能持久，但我知道我想要给我眼前这个女生她想要的未来。
　　欲言又止，然而，她先开了口。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经常惹麻烦，我很凶，一点都不温柔，长得也不漂亮，心里没有什么大梦想，骄傲，暴躁。可是，我也有爱一个人的权利啊。为什么，为什么黎明他不接受我。齐言，就连你也不会喜欢我对吗？是不是，是不是你们都不喜欢我…”她低下头，隐隐掉泪。
　　我怔住：“所以，你跟黎明告白了？”
　　“没有，但是他最近和雯雯走的近，去书店买书也没有叫上我，我是从林蕊学姐那知道的。他们还一起吃晚饭，报吉他社…”
　　“这些能证明什么吗？如果你和他真是青梅竹马，我相信他不会因为你骄傲暴躁而疏远你，而你所说的他和江雯雯做的那些事，好像也只是他们兴趣相同罢了。再者，你喜欢他的话，就好好学习，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来爱你。就算他不爱你，会有更优秀的人等你。即使你凶，不漂亮，没梦想之类，但是你勇敢，直率，人缘好，敢爱敢恨，我行我素，你要相信，你永远被欣赏。”
　　她终于安定不再哭泣，挤着眼泪突然笑出声，说我平日里无比寡言，今天却说了一段长篇大论。她可能不知道，我快要说出口的是，我很喜欢她。我以为这件事，她一辈子不会再知道了。

　　我抽了根烟，小高一脸认真的看着我，“后来呢？”

　　高考过后我跟陆历去了w校，离陈温情一个小时的车程，临别时一群学弟学妹一直吵着嚷着让我们一定要回来看他们，不舍让人想哭，让人心生情愫，陈温情不喊不闹，平静的对我说了句，齐言，有空回来我们在一起吃饭。我点了点头。
　　林蕊以全市第四的成绩上了最好的g校，但她却在家哭了一整个暑假不愿意去报到，在我们几个人的q群里大骂着我们是混蛋。是，我们习惯了有她跟在身边，当陆历让我们联合起来撒这个谎的时候我们都想揍他，于是，我们六个人大干了一架，鼻青脸肿的我们躺在脏乱的地板上。陆历却突然开了口。
　　“她还小，她以后可能闪闪发光，而我，也许一事无成。我希望她以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也许w校跟g校没有大的差别，但那里没有我，她能安心上课，考试，再也不用因为我而影响自己。我希望她变得更优秀，一个女孩子，应该要独立成长才不会被人欺负吧。”
　　于是我们都帮他说了谎，于是林蕊去了g校，与我们分道扬镳。

　　于是天黑了，十点半。李漾翻了冰箱喝了一杯柠檬茶叫着酸，小高吸了吸鼻子。我还在想以前的种种。十来年的岁月太漫长，我知道，还来不及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