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鸢》笛戈

11、难言(一)

　　木鸢忙旋身飞起，脚尖往墙上一跕，竟是不躲开那双头青蟒，反而向它飞去！
　　妖藤甩出，苍翠的藤蔓直缠蛇首。木鸢落到对面厢房的檐上，用力一拉，竟扭转蛇头！
　　再次对上那巨蟒的双目，木鸢已冷静了许多。以余光打量周围后，她又起身往东西跑去。看似奔逃，可明眼人却知道她是要做什么的——
　　她手中的妖藤默然延长，在木鸢一次次地绕着青蟒运动时也已将那青蟒越缠越紧，藤上如短匕般的小叶却没展出，只顺着藤蔓的脉络伏着，又将妖藤的力量更加强了些。
　　受缚的那只青蟒在不断扭动着身体，企图挣脱妖藤，剧烈的动作将握着妖藤的木鸢也甩得晕头转向。
　　她只觉得自己腹中翻江倒海，要是再不稳住，怕是自己还没降住灵兽便要被折腾得半死。如此想着，便伸出一只手指来用力咬破，血珠渗出时便往妖藤上一划，原本苍翠的妖藤竟变得有些紫红！
　　妖藤妖藤，取妖为藤。此时受到血气浇灌，自是妖气大盛，总算是暂时与那巨蟒的力量持衡，让她勉强站得住脚。
　　瑶光剑出鞘！
　　她心中默念法咒，控制着灵剑在青蟒周围画下法阵，将其困在其中。将要完成时，木鸢收回妖藤，持剑凌空一划，剑气补全法阵！而后轻身上瓦，形如踏云逐月。
　　下一刻，亭中灵光骤现，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又见那巨蟒仍在那法阵中猛烈挣扎，也不愧是百兽铃中最高品阶的灵兽。
　　木鸢迎着那法阵的灵光，剑横胸前，口中低吟法咒。霎时间，法阵中竟筑起一道光墙，将那青蟒紧紧锁住，叫它动弹不得。
　　见此机会，木鸢便从空中直直落下，脚上施力，便落在巨蟒头顶。
　　方才还激烈挣扎的双头青蟒已默然伏地，当是在这法阵中被消耗得精疲力尽了。
　　心中默念法咒，素手一翻，原本还坠在窗沿上的百兽铃竟凭空飞来落到她的手上。她蹲下身来，在双头青蟒的头上以血画符，幽绿的蛇鳞混合着赤红的鲜血在月下显现出一种晦暗难言的色彩。又收手，在原本封着这双头青蟒的铃铛上画上了相同的符文。
　　轻身一跃，木鸢自蛇首落到地上。口中催动符文，竟在眨眼间便将那几乎塞满这庭院的巨蟒收入铃中。
　　此时她已是有些狼狈。
　　将垂在两鬓的发别到耳后时，才发现方才为了收服那巨蟒，竟让她在冬日里也发出汗来，一些碎发也被沾湿了。
　　再抬眼时，却见檐上的诡兵已与一金衣女子缠斗起来。可令人惊讶的是，面对着十数名诡兵联手压迫，那金衣女子竟还能应付自如，甚至隐隐有压倒之势！
　　月光流泻，恍惚间照亮了那女子衣上的兽纹——
　　竟是东亓敛金堡的人？！
　　东亓敛金堡乃天下第一奇兵之所，一直为东亓皇室效忠。十年前，在的那场致使神木坞覆灭的“燎原之战”中，在云池战场上与神木坞男儿正面对抗的便是东亓敛金堡的人。
　　可敛金堡的人，又怎么会突然出现于此？难道也是冲着诡兵，冲着木祈来的吗？难道在方才暗中放出双头青蟒灵兽的人，是她？
　　如此想着，她忙四顾寻找木祈的身影，才发现木祈已被一部分诡兵转移而远离战地。本该松一口气，却忽然背脊生寒！
　　木鸢忙侧身避过，才发现那从身后偷袭她的竟是一把铮亮的弯刀！一个诡兵于暗中持刀向她袭来。
　　她心中一紧。黯蓝的夜幕也被这把弯刀划破，潜藏于其后的悲伤与孤独大片大片地倾泄而下，浇得木鸢满心的酸涩，呼吸都有些压抑了起来，甚至握着妖藤的手都有些颤抖。
　　木祈，是要取她性命吗？
　　木鸢一边闪躲，一边抬眼往木祈看去，却见木祈正对他微微笑着……
　　难道，木祈是为了不让敛金堡的人对她与诡兵的关系生疑？……
　　她收起妖藤，将瑶光剑出鞘！
　　“锵！”刀剑相撞声吸引了金苌安的注意。她侧首看去，却见是个身着空雾山校服的女子在与三两诡兵打斗，心中不禁疑惑。
　　这空雾山向来远离尘世，好似仙外之仙，如今怎么会有个女弟子出现在这里与诡兵缠斗？难道诡兵的势力已经影响到了空雾山吗？
　　她心中一顿。
　　三月前她便奉命亲自调查这诡兵组织，一路搜寻线索仔细排查，五日前才追查到这诡兵有在北亓出没的痕迹。却没想到才短短五日，这诡兵竟能伸手影响至空雾山。
　　眉间越蹙越紧，这诡兵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瞬间，金苌安身后的第二把灵剑出鞘。
　　她伸手一握，眉眼一挑，凌厉的眸光扫过将她重重包围的那些诡兵。旋身一划！尖锐的剑锋划破诡兵的胸膛，鲜血迸溅！
　　她矮身躲过，又将长剑横划，力度之大，竟能瞬间削下两双诡兵的脚踝！
　　抬脚一踢，直将一个诡兵自檐上踹下去。
　　方才还对她重重包围的诡兵竟瞬间被她踢出了个豁口。
　　金苌安旋身飞起，眨眼间便出现在了木鸢身边。抬左手用第一把剑对向木鸢袭来的诡兵一挡，右手又反手用第二把剑划破诡兵的喉咙。她侧身躲过的同时又将那诡兵往前一推，竟让这尸体为她挡了另一个诡兵向她砍来的一刀！
　　在那尸体倒下之前，金苌安按住他的肩膀，凌空一跃，一记利落的横踢便将那要攻击她的诡兵踢翻在地，鲜血自脑后流出，再没有起来。
　　木鸢向她鞋尖看去，才发现那鞋尖原来藏着一只短匕，方才在踢那诡兵时这女子便将短匕出鞘，一记横踢便刺破了诡兵的头颅，瞬间夺人性命。
　　如此身手，不禁教木鸢心底生寒。
　　十年前的那场“燎原之战”中，他们神木坞的男儿面对的敌人也是如此吗？
　　正如此想着，却见那敛金堡的女子已轻身飞起，再看清时才发现她已稳稳御剑立于半空中了。
　　金苌安冲木鸢微微一笑，张开手，见一块通透的玉佩躺在她的掌心——
　　那竟是木鸢随身配着的含光玉！
　　那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拿去的？！难道是方才替她挡下诡兵的时候便出手了？可为何，为何要拿走她的玉佩？
　　对上木鸢那惊讶的目光，金苌安笑道：“小丫头，要想拿回这块玉，就拿你知道的东西，到东亓来和我换。”
　　她知道的东西？……
　　木鸢心中一惊。
　　难道说，她还是看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