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沉香》蝉鳞

4、4前生

　　我不相信轮回转世，可是偏偏自己来了个借尸还魂。若说以前我是个不信命的人，我现在依旧是。

　　“你说的芯蓝公子，到底是谁呢？”我问仆人小顺。
　　“少爷您别开玩笑了，这您再不记得，小的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小顺似乎有点怀疑。
　　“捡重点的说，他是什么人，你说的，她们说的到底都是TMD什么事？”我急得要发彪。
　　“少爷您别急小心身子…”小顺扶住我。真是该死的！站得太猛，我居然差点昏倒！眼前那一秒中的黑暗，使我再次明白，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阳光下的运动男孩了。这身子，唉~！切记~勿冲动！

　　在听完小顺罗嗦烦琐的长篇叙述之后，我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当然是现在的“我”——徽商名门白家的三少爷——白螭，和一个名叫芯蓝的戏子有着莫名的关系。

　　从小就体弱多病的三公子，一直不受白老爷子喜欢。两个哥哥，同母的大哥是继承家业经了商，而庶出的二哥也做了官，都很有前途。偏这小儿子不争气，什么都不成，但自小身子也不好，且是正夫人的心头肉，所以其父也不好说什么，只由得他去。大约从小惯大的，任性，风流……好奇花异草，吟诗作画，还不时和些官商世家的游子闲少门一同听戏玩乐，十五六岁已经名满全城。
　　这不，一日里由人介绍遇到了风流美貌的戏班名角芯蓝公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成天腻着一处玩乐，游历山水，竟到了要随戏班出走弃家人而去的地步。后来三少被老爷抓回来打了一顿，从此硬是和芯蓝分开了。本以为不让他二人见面就没事了，不料两人还一直偷偷有着联系。（当然这其间有些秘密有的连小顺也说不清楚。但按小顺的说法，按少爷“我”的脾气，一定是和这芯蓝有“心灵以上”的关系。）直到去年七月八王爷微巡之后，两人才断了联系——在为王爷唱了一出《离散花》之后芯蓝就失踪了。
　　这一家里上下的仆人主子，多多少少都知道三公子的秘密，所以三年来在其面前不提一个“戏”字。怕的就是“我”多想。因为三公子一直疑心是王爷强抢了芯蓝，带回了京，所以天天茶不思饭不想，愁容满面的。任谁劝也不成，只见的一天天削瘦，一天天病入膏肓。但三公子一直相信芯蓝是念着自己的，只是迫于八王爷的权势没办法和自己见面，而人只要还在这一世就有还重逢的一天，这么想着才没病死。
　　这次，“我”之所以被大家认为是自杀未遂，主要原因就是和芯蓝的失踪有关。
　　就在前些天，芯蓝以前呆过的那个戏班子又来了，三公子“我”本来是抱着份怀念芯蓝的心思去听戏的，也没多想什么。不料却听到戏班的人说起当年的事情。原来当时芯蓝已经决定和王爷走了，半路上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因为雨天道滑，一不小心被后面的车碾了过去，就这么好端端地白白死了。

　　“当时少爷听完了他们的话，什么也没说，小的却已经吓了半死了…”摇头小顺叹道，仿佛少爷我真的就是个无关的听者似的。
　　“第二天一早，少爷…您就叫小的去买墨了，后来小的就不知道了……”小顺估计发现我表情有变语气有所改变。
　　“后来…我就被人在园子里的湖里发现了？”我不知为什么心情格外沉重。大约我一向最听不得别人说“死”或和“死”有关的话题吧……
　　“是的……”小顺一顿，接着哭声道：“少爷，您千万不要再想不开啊，您要有个三长两短，小顺我就有一百个脑袋也换不过来了！”
　　呵，我么？我才没那么白痴呢！这也算是殉情吧！我才不会因为一个人就这么白白去送死呢。
　　我微笑着道：“小顺你放心吧，你家少爷我想通了。人反正都死，还死做什么。又换不回来！”
　　“是这个理！”小顺也笑了，可是又立刻皱起眉来。
　　我看他若有所思放心不下：“有什么不对么？”
　　“可是，那个芯蓝公子并没死呢。”他小声嘀咕道。
　　“什么？！！”我大惊。还没完没了了这事情？
　　“您不记得了，那天您不是见了么？……”小顺说完又好象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刻住了嘴。
　　的确，他一提我想起来了，我落水醒来后，在大堆女人的哭喊声里，被被推到我面前的那个人影。当时因为无力，视线已经模糊没看清楚，只记得之后做了个梦，梦里我见到那个人——那个今生，不，前世里，我最在意的那个人——和我说人死可以重生的那个“白痴”。

　　“难不成这芯蓝当年是假死？”我忽然感到这里面一定还有文章。
　　“那小的可真不知道了。”小顺摇着脑袋说。
　　“我记着当时是你把他带来的吧，你从哪儿找着他的？”我又问。
　　“是少夫人叫人找来的，小的只是带他进来罢了。”小顺说。
　　“知道了。”我说。

　　如月，如月，人果真是美如月。……
　　果然，这里面的文章还是跟那个美妇姐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的。难不成我真真是个天才么，一眼就看中了问题关键？
　　我随手摸过书桌上摆着的象牙扇。打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