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沉香》蝉鳞

3、3芯蓝

　　天气闷热，我早就大汗淋漓的了，偏偏那该死的郎中说不能吹风，都来“这边”快一周了，连这块巴掌大的院子都没出去过。我从廊下望着庭院里的假山石，后面那么零星的几棵干巴巴的破竹，还有那好死不死地挡着拱形门外边世界的琉璃镶画的屏风！心情更不爽。
　　郁闷的第一件事是好端端一个美妇，偏是哥哥的老婆，刚借起身的那日里见过后就再没了影儿。按本少我现在的贴身仆人小顺（就是那天细声说话，我一起来就招来一帮老小的那位小弟）说的，那美人，是“我”（也就是我借的这个身体的主人）的大哥的老婆。平日里和“我”也没什么来往，可“出事”那天她偏偏最早发现，可以算是第一目击证人。
　　我摇晃着脑袋，脑海里浮现出她那双水润润的凤眼，还有她最后出门前说的那几句话。……
　　“小顺，我问你，家嫂名字叫作什么？”
　　“少爷，您可说得是少夫人？”小顺眼睛那个滴溜溜地转呐。
　　我心不爽：“少明知故问了，下回多赏你点月钱，快说就是。”
　　“谢主子！~”小顺按捺不住激动：“少爷，你怎得又忘了呢，您平日里只喊她作‘嫂嫂’，小的也不知她未出阁时的闺名的，到是听得夫人称她‘如月’，估计是叫这个名的。”
　　我思量着，自觉得没什么意思：“大约脑袋撞坏了，记忆模糊了吧，最近老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
　　“啊呀，少爷那可不妙，让大夫来瞧瞧的好。”小顺听了立刻道。
　　“现在也还无什么大碍，还是别申张的好，要不让老太太她们知道了又闹得整个园子不得清净。”我装作没事人地安心泯了口茶道。心想小顺这个人机灵，爱贪小便宜，好赌。但为人还算老实，对主子“我”很是有孝心，就是嘴不太严，不过正好倒方便我从他口里知道很多这边的情况，比方“我”以前的一些事。这都是我这几日观察出来的。
　　“切记着我和你说过的，这事万不可让别人知道了！做的好，自然有你的好处。”我又叮嘱了句。
　　“是是，小的明白。”小顺道。

　　喝着龙井茶，我忽然想起，前两天老太太（“我”娘）来看我，来来回回问了我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看那样子是想从我口里套出“出事”的前因。可惜啊可惜，我也不是你家儿子，我都不晓得，又怎么解释。于是我推说头疼，把她打发走了。当下里是安静了这几天，但我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或已经发生了。很是不安。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自己先想办法把事情弄清楚比较保险，这样至少心里有点底。
　　“对了，小顺，你上回说我是怎么出事来着的？”我一把拉住小顺，上次说到关键的地方，这家伙借机跑了，我还没算帐呢。
　　“少爷您别装了，这哪有比您自己更清楚的人呢？您问别的小顺都可以回答，但这事小顺真的不能说。”
　　“那我问你，老太太那天来问了，我说我不小心跌湖里了，为什么没人信？”我记得小顺说过我是被人从湖里拉上来的，于是那天便随口编了个谎，却不料，老太太一把抱住我痛哭起来：[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啊，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做什么！这造的什么孽啊！……]
　　我就不明白了，我是爱造孽，但怎么的到了这古代，换了个人了，还是被人说成这样。我一时气还真不打一处来。好，既然要查我就要查到底！非把这事搞清楚！
　　“小顺~！”我故作严肃。
　　“……少爷，小的真的不清楚。……”小顺犹豫了下道。
　　有问题！我盯着他那对小黑眼，这里面他一定没少搀和。哼，想蒙我，你还早几百年呢！
　　“小顺啊，小顺，你月钱不想要了？还是你赌牌发了财不稀罕主子我发的银子了？”
　　“不不不，少爷看您说的……”小顺支吾着。
　　小样儿，急了吧。我暗笑：“那我问你你可好好回答？”
　　“…可是，少爷…”小顺摸摸脑袋：“小的真的不清楚啊。您那天叫小的去买墨了，小的也没看见您是不小心掉湖里的，还是自己跳下去的…”
　　什么！自己跳下去的？？
　　“真是见鬼了！我那天就是不小心掉下去的，那破桥也不知道是断了还是缺了！”我一激动居然把自己不小心落江的事情说了出来。
　　“少爷…”
　　看着小顺一脸惊讶与疑惑，我立刻反应过来：“呃…我是说……对了，你说的那个‘自己跳下去’是什么意思？”
　　“…少爷”小顺犹豫了下，道：“您不会连‘那件事’都不记得了吧？”
　　“哪件事？”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有什么事，我汗。
　　“就您和芯蓝公子那件事啊。”小顺向我眨巴眨眼。
　　“芯蓝？”我大惊。又听见这个名字！反反复复的被提到，围绕着的一切似乎都和这个名字有关。看来关键就是这个人！忽然有一种莫名的隐痛使我的心脏强烈抽动了一下，我恍然发现我在不知不觉中似乎有意无意地刻意逃避这个名字。
　　为什么被提及这么多次后，我都始终没问过这个人是谁呢？这不是很奇怪么？

　　“你说的这个芯蓝公子，到底是谁呢？”我问小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