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沉香》蝉鳞

5、5京疏

　　本来我是想把身子养好了，好堵上那些个大夫郎中什么的破嘴。直到今日我还没能走出这个院子都托是这些家伙的福！天天给我灌汤，我还看不出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么？都是些烂草根子，治不好，反正也吃不死。不就为多挣点药钱么，多开一副药就多一两银子。
　　可怜我天天的盼，日日的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见见我的如月姐姐呢？……

　　这几日经由我大吃特补之后，这该死的破身子终于逐渐有了起色。按小顺的说法，少爷我随着身体日渐好转，心情也越发好了。我凝思片刻，觉得这话有问题。
　　应该说是本少我始终坚信保持好心情才能保证好身体。虽然还没能再见到朝思暮想的如月姐，但，我依旧每日本着一颗铁打不动的顽石之心，用软件克服硬件的不足；从内调节，以理制情，以情养性，以性修身之道弥补先天身体虚弱。总之就是，我~，比你家原来那个三少爷性格要好得多的多！EQ，IQ都高得多！
　　我边想，边得意地笑着：看来这身子骨也没那么差，只是看它落在谁手里罢了。要在以前那小少爷手里，怕是早病歪歪地烂在水井里，还是沉在湖底了，不过，现在在我手里么~呵呵……
　　我一口饮尽小顺送来的汤药。
　　“好~！”我擦擦嘴角大声吼道。
　　一旁的小顺端着拖盘，被我土霸王干酒般猛地搁下汤碗的气势吓了一跳。他畏颤颤地道：“少爷…您没事吧……？”
　　我见他疑惑地看着我的表情，直想乐，我拿起案边的一卷画轴（估计里面是白三少爷以前画的什么山水花鸟什么的）挥舞起来：“没事，少爷我自从这次大病初愈后想通了，人呢，越是沉溺于感情的事呢就越郁闷，这越郁闷呢，身体就会吃不消，这身体一出问题呢，脑子也会跟着不正常了……所以，少爷我决定了~以后不做文艺青年了，改行当个剑客行侠丈义去！”
　　“…少爷…小心身子……”小顺见我企图用画轴使出太极二十四式，立刻上前来免得我又摔着。
　　小样儿~！我用剑指挡开他。不知道本少爷从小就跟着西门口街心公园那些个晨练的老太太们混的啊？！我转身，来了个飞燕式（我也不知道这招是不是叫这个名儿，反正从小我就瞧着像，先用这个名字叫它好了）。这两天身体果然好多了，一点没觉得晕。
　　“少爷厉害啊！~”小顺立刻佩服得五体投地。好久没见你家少爷这么神采奕奕了吧，看你那个激动的样！哼，我真厉害的时候，你小的还没瞧见呢！~
　　我正得意，小顺这下半句话差点让老大我栽个跟头。他说：“少爷您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手的啊，小的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我汗~```。
　　不过本少爷反应还算快，立刻答道：“这都是平日里看戏学的，你没瞧见那些个翻筋斗，耍花枪的把式么，这看多了自然心领神会了。而且，天下文武，一通百通，互相关联，这练家子的招式更是不分彼此，天下武学初出少林，听过没？…只是以前少爷我身子骨不行，所以很少在你面前摆弄过而已。”
　　“哦~原来如此啊。”小顺点了点头。
　　呵，傻孩子。~~我心边想，这几天其它没什么长进，嘴倒练得越发的厉害了呢~，边不由自主地在怀里四下摸索着。
　　“啊~~！……”我大叫。
　　我忘了说了，我有个习惯 ，别看我以前挺爷们儿的，平时可是滴酒不沾的，但一高兴起来就必须抽几口小烟儿，这不抽我就心烦。这毛病平时不易发觉，但一旦发作就好象被成百上千的蚂蚁咬着心口，疼痒难当。所以，当我刚刚发觉这个时代还没有烟的时候……立时间，郁闷了。
　　完了，我还以为可以重生的这条小命儿，又回到了地狱的门槛边。
　　“哎~~````”我长叹。
　　“少爷怎么了？”小顺赶忙问。
　　“……没事……”我丢下画轴趴在八仙桌上重新发起呆来。

　　记忆回溯到前几天：
　　“少爷，少爷，请您回去吧~老爷，夫人吩咐了，您不能出院子！”
　　“我就到园子里逛逛，赏赏花，散个步，穷紧张什么！”
　　眼看我好不容易趁着小顺去老太太那边汇报的空挡，躲过内院里三四个下人和小丫鬟的视线，偷偷穿过小院的假山竹林，刚呼了口气，正准备摸着溜出门口那块琉璃屏风，就被两彪形大汉给拦住了。
　　“可是……老爷说……”两大汉看我语气坚决似有动摇，毕竟我也是主子么。
　　“说说说，说什么说，现在老爷不在，我是主子，主子想去自家园子里溜达圈你们管得着么？”
　　“三少爷……”
　　哼，我早知道有这一手了。小顺没什么不好，就一个见钱嘴大，连老太太叮嘱要小心照看我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不会在老太太面前也背地里把我问的事也说了吧…不过，我也不怕，大不了到时候来个彻底失忆就是了。）总之就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老太太怕再出事，现下里看我看得紧，有危险的一概远离。老爷子更狠，直接发话下来，说往后不许我再入前厅，以免看见丢脸；而且在情绪稳定前连院子也不得出。……
　　“你们看看，我现在象不正常的样儿么？”
　　“这……”
　　我看着大汉的表情越发难看，自是得意，正要转身杀出去。
　　“慢着~！”远处忽然有人喊道。
　　靠！！这又是谁啊！
　　我正欲发作，回头望向从来这儿就只听闻却没见过的那庭园，只见又无数小径……荷花塘上，朱漆的回廊下“飘”来一人——气质非凡，服饰文雅，面容清淡。
　　“三少爷，大夫说您不能吹风，您忘啦？这内院里安静，环境又好，外边风大，您身子弱，邪气沾不得的。”此人声音似水，杳淼一笑，如清风拂面，顿时间火气全消。听口气，此人应是三少爷的熟人，亲戚什么的，可惜我却不认识。
　　“呃……我只是想，这些天热的很，荷花应开得正好，想赏来作画。”我灵机一动，随口开编。
　　“哦？……”不料此人却皱了皱眉。
　　沉默片刻后，他接着道：“果然，……几日不见三少爷心境见长，才听人说了我还不信来着，这一见当真是有所不同……越发清雅了。”
　　“呵……”我听了冒了一身冷汗。这话里有话，到底什么意思？？……

　　“少爷，您怎么在这儿风口里站着啊！”谢天谢地！小顺，你真真是我的救星！~~
　　我看着抱着大包煎药跑过来的小顺，立刻转身道：“啊，没什么，只是无聊想出去溜达一下。不过现在你既然回来了，屋里有人了，我也就不无聊了，正打算回去歇着。”我说这句的时候不停地用眼睛瞟着身边那位公子，看他作何反应。
　　“那既然少爷不打算出院子了，京疏也先告退了。改天再来拜会三少爷。”他双手作揖，微点了下头，便转身而去。

　　“京疏？……”我自默念。哼，此人定是一个自恃清高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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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回来问小顺，从他口里得知，京疏乃是我未谋面的二哥的娘家人，现在也算得是他的一个门客。所谓门客，按小顺的话，就是吃自家饭的人，和奴仆的差别就在于为主子办事一个用脑子，一个用体力。

　　我品了口茶，苦。
　　拿了块果盘里的奶糕放在茶里，泡着吃。
　　自知道，说越多话就会露越多马脚……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我深吸了口气。[好！就决定先从他下手了！]
　　我把目光再次投向可怜的小顺：“小顺，你去看看京疏公子可在园子里，就说三少爷我请他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