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山庄》我想吃捞面

16、项链风波2

　　贝尔自从出门以来就没有洗过衣服，一则长裙子洗起来费力，浆洗熨烫的活她一个人可干不了。二则，贝尔实在是懒得打理，除了贴身衣物她自己手洗，这像罩子一样的衬裙，套裙，外衫只要脱下来晾在屋里一会儿就好了。贝尔自从出了门就变得极其不讲究了。仿佛穿着脏衣服，穿得不讲究，邋遢混日子就是对过去最好的告别。
　　此时，贝尔正穿着藏青色的套裙，坐在床沿上，看着屋内唯一一把椅子上端坐的阿切丽夫人。没错，刚才敲门的正是阿切丽夫人的随从，以及福斯神父。开门的瞬间，众人惊讶于贝尔乱蓬蓬的头发和一脸无知懵懂的表情。这显然是个还没有睡醒的样子，阿切丽夫人心中嘀咕着。教养优良的她开始责备自己没有提前告知前来拜访的事情，以致让眼前的女孩子在众人面前出了丑。
　　好在进了屋并没有看到凌乱的景象，贝尔的东西照旧装在小皮箱里，房间显得很空。阿切丽夫人的随从立即开始点旺炉火，拿出带来的茶具和茶点，铺设在屋中唯一的桌子上。福斯神父进了屋笑着环顾四周，说：“贝尔小姐，这么冒昧地来拜访您实在抱歉。今早我去阿切丽夫人府上拜访时，正好提起了咱们镇上的新居民，阿切丽夫人听说了您的身世感同身受，这才临时决定来拜访您。”说着转向阿切丽夫人，“您说呢？”阿切丽夫人看上去四十左右，脸上皮肤光滑，笑起来有皱纹和梨涡，看不出她的喜怒，却觉得她表情柔和。贝尔到现在都没有听她开过口。“是的，听说您是从外地独自一人过来的，的确很辛苦。神父也说，您在教堂修养了一阵子呢。”阿切丽夫人探究的口气给贝尔提了个醒，她打起精神笑笑说：“是的，刚来的时候精神不大好，病了好几天。多亏了神父能让我在教堂的庇护下康复。”“怎么竟扯到我这里！”福斯神父哈哈哈地笑起来。阿切丽夫人也随着笑出了声。福斯神父是在打圆场，想必与阿切里夫人关系不错。“阿切丽夫人是咱们镇有名的乐善好施的善心人，镇上有新住户，她总是要代表镇里人来拜访欢迎的，您不用太拘束。”福斯神父好心地解释着。哦，贝尔心中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施瓦巴哈的土财主，专门爱搞乐善好施的事情。未提前告知就上门拜访真不是有礼貌的举动，贝尔对此颇不感冒，这位夫人未免太傲慢，难道我会要她的捐赠么？！贝尔心中想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疏冷。
　　福斯神父原本想着阿切丽夫人虽然高傲，却也心地善良，愿意帮助穷苦的百姓。贝尔小姐能够得到阿切丽夫人的帮助就再好不过了。可他发现贝尔一点不热衷这样的联络感情。神父不禁心中苦笑，看来贝尔小姐是个心有傲骨的姑娘，是啊，能把价值连城的项链就这么扔了，只怕不会在乎别人的施舍吧。
　　炉灶阿切丽夫人的下人烧得热热的，贝尔感受到身上也暖和起来。她放松了表情，静静地喝着茶。阿切丽夫人听惯了别人的热情逢迎，碰到低头不做声的女孩子，还是第一次，一时也找不出话来说。忽地一声茶杯砰地的声音，阿切丽夫人起了一声低呼。她身后的仆人快步上前，只见阿切丽夫人已经坠倒在地，呼吸不顺。福斯神父也忙上前查看，大声呼喊阿切丽夫人的名字，仆人们也跟着大声喊着，有人倒茶，有人夺门而出，想来是去找大夫。仆人们几人合力将阿切丽夫人抬到床上，神父掐着她的人中，却没有用处，阿切丽夫人不见转醒。贝尔退到了人堆之外，仆人们已经把床前围了起来。一位女仆说已经去请大夫，可能是夫人的哮喘病发作了。这么阴湿的房间，又不通风。女仆这么说着，瞟了一眼贝尔的方向。
　　啊，原来阿切丽夫人有哮喘病，这房间的确潮湿，可这么多人围在床边，会更好么？贝尔想着，又往后退了一步。福斯神父怕空气不流通，让人开了门和窗，让仆人们退到稍远的地方，等着大夫来看病。去找大夫的仆人飞也似的回来，哭丧着说大夫出了门，晚上才能回来。听得此事，仆人们都急了，一时有时哀声连连，众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福斯神父。“这可没办法，只能让人先回府上取常吃的药吧，再回来看。”话音刚落，那跑去请大夫的就冲出门去，想来他是这些人里跑得最快的了。
　　一时，仆人们都不出声了，只想着快点让夫人醒过来，不然大家都得倒霉。贝尔想起自己的犀牛角项链，管家米沙怎么说的来着，不管什么病，碾碎了冲水喝下去就能好？贝尔忽然很冲动地想要那阿切丽夫人试试，万一能救过来呢？贝尔从小皮箱里出去布袋子里装着的链子，那犀牛角块淡黄色的，表面很是光滑，不知道硬不硬。她找了锁头，在桌子上砸起来。听到声音，神父回身来看，“您在做什么，贝尔小姐？”“这是我家人留给我的药材，说只要生了病，就把它碾碎冲水喝，能救命。”贝尔说着，手上的犀牛角已经砸成碎末了。她抬起头，看向神父，“要不，咱们试试？”福斯神父惊讶地看着桌上的大大小小的粉沫子，走到贝尔身边，低声道：“贝尔小姐，您是认真的么？”他不知道这药材到底是什么东西。贝尔心中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想到这是米沙亲手给她的，如果米沙相信她吃了会没事，那贝尔也相信这东西谁吃了都会没事。
　　贝尔取了茶碗，冲了热水把犀牛角粉子放进去。走到床边说：“阿切丽夫人的病可耽误不得，要真有什么事，我们都要倒霉了。”仆人听了这话，心想到时候福斯神父一定会为事情负责，不妨试试这丫头的法子。一碗药就这样灌进去了，众人都不敢说话地瞪着阿切丽夫人的脸，不想错过任何的变化。贝尔依旧被挤出床边的包围圈，她也好奇这犀牛角的药效，米沙肯定不会骗她，就当是我快要死了，米沙，一定要让这药起作用啊！贝尔不想拿人命做实验，她心中祈求着，让米沙的药起作用吧，赶紧让这夫人醒过来回家去吧。
　　“呃......”阿切丽夫人呼出了声，众人都呼了口气，一时问夫人是不是好些了，欢呼，不迭地谢天谢地声。贝尔伸直了脖子想看看情形，却什么都看不到。看来，阿切丽夫人已经醒过来。“福斯神父，我这是怎么了？”“您刚才忽然晕了过去，恐怕是这屋里的潮气引发了您的旧疾。”福斯神父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夫人，您刚才忽然晕倒，可把我们吓坏了，派去请大夫的说，大夫今天又不在，可是把我们急死了。还好上帝保佑您，总算醒过来了。”一个仆人夸张地声音差点把贝尔逗乐。这时，门外有人回来了。一阵风一样，进来一个身影，喊着：“药来了！”那进来的人并不是去取药的仆人，他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斗篷，一阵风地刮进屋，都没来得及看清脸。这人带进来门外的新鲜空气，让贝尔打了个激灵。“啊，您来了，霍德曼！”贝尔听见神父这么说。她走近想去看看来人的脸。“霍德曼我的儿！你来了！”阿切丽夫人略带哭腔的说。霍德曼，是谁来着，这名字在哪儿听过。“阿切丽姨母，药已经拿过来了，您先用药再说吧。我们都很担心。”
　　贝尔听得真切，这男子叫阿切丽夫人姨母，看来是主人家的人来了。众人定又是服侍着阿切丽夫人吸了哮喘的药。过了一会儿，阿切丽夫人说道：“我感觉好多了，孩子，谢谢你。”“姨母，您没事就好。我正好回来，听仆人着急在找药，就跟过来看看，您没事就好了。”叫霍德曼的年轻人开心地说道。他声音洪亮足以让全屋子的人都听到。贝尔忽地想浑身过了电，这声音很是熟悉，她记得这个声音，在荒野上把她救了的，就是这个声音！贝尔并没有因为阿切丽夫人的忽然昏倒而慌乱，却因为认出了这个声音慌了神。啊，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刚救了我，没几天他姨母就倒在我家里，真是很对不住啊。贝尔觉得过意不去，本来对阿切丽夫人发病的歉意又增加了十二分。
　　“谢谢您福斯神父。”阿切丽夫人说道。“唔，夫人不必客气，能让您转醒的不是我，是贝尔小姐。”福斯神父转身看向贝尔，“她用了灵药，给您服下，不一会儿您就醒了。”福斯神父边说着边笑着向贝尔挤挤眼。贝尔被他轻快的表情逗乐，走近床边朝阿切丽夫人行了个礼说：“阿切丽夫人，我很过意不去，让您在我家遭受这样的事。”“您别这么说，我得谢谢您，把我给救回来。”阿切丽夫人似乎感觉好多了，笑着回道。阿切丽夫人身边的年轻人一直注视着贝尔，这让贝尔不敢抬头，眼睛只能看着地面。
　　福斯神父接着道：“贝尔小姐，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阿切丽夫人的外甥，霍德曼·杜尚别先生，杜尚别先生家在纽伦堡。这位是贝尔·舒森小姐。”福斯神父说完又调皮地冲霍德曼眨眨眼。贝尔听到纽伦堡，知道神父是在提醒她，这就是搭救她的大富人霍德曼·杜尚别。神父恐怕不知，她已经认出了恩人。贝尔抬头看看霍德曼，终是咽下了感谢他搭救之恩的话。低低屈膝行了一礼，“您好，杜尚别先生。”“您好，舒森小姐。”霍德曼回道。很有默契的，霍德曼也对之前的搭救绝口不提。
　　是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不提为妙，单身女子被单身男子所救，这样的事总会让人有香艳的联想，还是装作谁都不知道为好。连福斯神父也没有多说。阿切丽夫人被人扶下床，回家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外。霍德曼随着众人一起走，快到门口时回身打量这小小的房间，正对上贝尔的眼睛。霍德曼朝贝尔咧嘴笑了笑，点头出了屋。他看上去倒是挺高兴，贝尔心想。
　　贝尔在门前送走了惊魂初定的阿切丽夫人一行，向福斯神父道了别。看着慢慢前行的马车，贝尔送了口气。临别时福斯神父嘱咐贝尔礼拜日一定要来教堂，她撇撇嘴。贝尔不是天主教徒，她从小就没受过这样的教育。

作者有话说

　　犀牛角的事纯属瞎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