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吉加子

5、相识

　　但那个时候我不知，在我和徐简说我不喜欢中南的时候，中南就在我们后面。这些都是后来吉安和我吵架时告诉我的。

　　吉安告诉我说，中南在听完我说的那些话后脸色有些变了。中南好像并不知道我喜欢他，吉安当时还笑他撩到了一个小姑娘，而他听后也只是走路，并不说话了。

　　后面的日子我不再和中南多说话，除了必要的日常交流。虽然我还是会偶尔从窗里往外看他，但他仿佛也对我的眼神开始有所回避。青春期的女孩子心思最敏感，中南的回避我不是不知道的，心里猜想着中南或许已经发现一些端倪，这样想着，便也无法直视他的眼睛了。

　　二人如此默契的相互回避，生怕谁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我其实知道中南在隔壁班有一个中意的女生，可那女生在中南旁敲侧击许久之后仍然没有回应。在知道此事时我心中没有更多的酸意，这么多天的冷静后，我反而更多的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去看待。

　　一整个九月，我每天都要写很多的作业，每天晚上都在语文报纸、英语周报和一大堆其他的白花花的卷子中度过，几乎一天就能用掉一枝笔芯。周末又跑去数学老师家补课，七八个人围坐在老师家一张长方形的木桌上听老师讲题，然后再自己做题。后来我对那段时间的回忆好像大多都是长长的木桌和头顶亮的刺眼的灯光。

　　自从我喜欢中南之后，哪怕只是暗恋，我也觉得我的心情起伏很大。虽然后来决定不再把他放在心上之后这种感觉稍稍好了一些。但是我以为的太简单了，哪有那么容易说放手就放手，好累。我也只能通过把自己投入到学习中来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这一年的十月，秋季还是一样的。暑假过后天气渐渐凉了下来，不再总是流汗让我觉得日子总算是好过了些。小镇好像每逢秋冬都有风。十月开始的时候，我已经穿上薄外套了。

　　中午放学后，我和阿简、枝枝、秦晨一起去学校外面吃饭。秋季学校的那扇大铁门外会有人来卖糖葫芦。薄薄的红色糖衣裹着红底带点的山楂，一口下去，先是薄薄脆脆的糖衣在嘴里裂开，甜味在舌尖蔓延，再是牙齿触及内里的山楂，一口咬下，糖衣外留下鲜明的牙印，红色糖衣和白绿色的果肉相印衬，嘴里酸味弥漫，而后再酸甜相和......学生们总是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的。我们也是。

　　午饭后，我们人手一串糖葫芦，边走边咬地回了教室。我回到座位，铺开一张餐巾纸放桌上，咬一口糖里的山楂，吐一两个核儿。边咬边吐，嘴里不停歇，一会儿一根串着饱满均匀的山楂的竹签就成了一个光棍儿了。

　　接着把桌子收拾收拾，卷起餐巾纸拿到外面丢进垃圾桶里。正抬起脚准备回教室，忽的看见走廊那头有一群人，带头的是一个头发明显是比一般男学生要长的男生，是经常和中南走在一起的，我没在里面看见中南，但发现那个叫吉安的人。

　　原来中考后吉安没有走，还是留在了本校读书。虽然现在不那么喜欢中南了，但因为中南的原因，我对于吉安还是有些知道的，他常常和中南一起走，最起码我知道他不会是坏人。

　　“哎，这还有一个。”带头的那个长头发男生笑着对身旁的人说道。

　　这些人是典型的学校里的叛逆少年，不是太爱学习，中午一般不回家，吃完饭就三五成群地在学校里玩。看见哪个班级里有长得好看点的小姑娘就开始搭讪，没几天就表白，接着就是分手。像把爱情当儿戏一样肆意地在这个年纪挥霍着。

　　我生的不是让人惊艳的那种，不是属于尖尖的小脸的女孩子，我有婴儿肥，圆圆的脸，圆圆的鼻头。眼睛在五官中比较突出，睫毛不长但是眼睛大，深深的双眼皮是好看的，我对我的眼睛是满意的。我在门外循声望去，带头的那人对我笑着，嗯……好不自在，赶紧跑回了教室。

　　往后的日子那伙人仿佛知道了我是哪个班级的，天天来烦我。我后来听见别人喊带头的那个人周林。周林天天来，搬着板凳坐在我的桌前，说一些搭讪的话，其他人也就站在旁边看着笑。像干嘛一样，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阿简她们的座位靠的较远，见着这么多人，也不敢来找我。

　　“徐嘉，你做我女朋友怎么样？”周林拿着我的笔在一张餐巾纸上写“我爱徐嘉”。

　　虽然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表白，但是周林这样戏谑的语气还是让我觉得好不自在好肉麻……啧……我长的又不那么漂亮，不知道你跑来找我做什么。

　　“你开玩笑吧，我又不认识你。”

　　“不认识不要紧，以后中午我来找你，慢慢的我们就熟悉了。”周林皮肤是白的，眼睛也不小，带着自以为的坏笑对我说道。

　　周林正把玩着我桌上的数学课本，顺手把那张餐巾纸夹进了课本。

　　我不想理他，觉得好烦人，有人坐在自己的桌前总是盯着自己，旁边还围着这么些人，真是不自在。便也不回答他，低着头只管写自己的数学试卷，一面写又一面不自禁地把写的内容喃喃地念了出来。

　　吉安端了椅子坐在讲台的斜方，只见人群中有人问吉安：“你能听懂吗？”

　　吉安笑着答道：“听懂一点。”

　　听见吉安的声音，我抬起头来，看见那个叫吉安的正笑着望着自己。我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写自己的作业。

　　后面的几天这些人还是会过来，跟我讲话时不太过分的问题我有时也回答。可这些人天天来，有时候我觉得好烦，便换个和阿简她们坐的近的位置，坐在有人的地方，他们总不会还过来吧。

　　周林和那些人又接连来了一个多星期，总是自讨没趣，周林又得不到回应，应该也知道我不是他想的那么好撩的姑娘。正巧他又发现初二还有一个长的瓜子脸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便又急着赶到那边去了。这样中午我们班才总算清净了点。

　　虽然这些人走了，但是吉安有时候还会来。

　　有时候我会坐在别人靠墙的座位上和徐简她们聊天，吉安在门外，看见我旁边还有一个位子便想进来坐在我的旁边。前不久我被闹怕了，看见吉安进来，立刻从座位里面移到靠外面的椅子。不让吉安坐。见此状，吉安会忍不住看着笑，我也忍不住笑。

　　虽然不坐我的旁边，但吉安还是会进来，他会找个离我不太远的位置坐下。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我。被他时不时地看着，我会脸红。

　　下午放学，我和秦晨去厕所，阿简和枝枝在外面等着。我和秦晨聊到了最近中午的事，我有意无意地向秦晨提了吉安，怕她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特地强调是那个“鱼眼睛”，想探探秦晨对于吉安的看法。

　　“那个大眼睛的我觉得长得挺帅的啊”

　　“真的啊？你觉得那个‘鱼眼睛’挺好？”我试探着问。

　　“相比较之前的那些人，他要好一些了。”秦晨回答道。

　　我听见秦晨这么说，觉得她的感觉与自己差不多，好像得到了支持一样，嘴角偷偷有些翘起，又怕被秦晨发现，又马上被压制了下去。嗯，年轻的小姑娘到底是有点外貌协会的。

　　“哎，我问你哦，那个大眼睛经常来我们班看你，他是不是想追你啊？”秦晨扭开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问。

　　“我不知道啊，他并没有和我说什么。”我也不知该怎样回答，吉安确实什么也没说。

　　但他时不时来我们班里，又总是笑着看我，偶尔说话时也温温柔柔，不说周林那样的俏皮话，只是一般寒暄，倒让我偷偷地心生好感。

　　“那他要是真的追你你答应吗？”

　　这个问题让我不知怎样回答，便不做声。

　　“我觉得他挺好的，挺帅的。”秦晨洗完手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朝外面走去，“我在外面等你哦！”

　　我一边洗手一边想：“嗯，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吉安挺好的，他与中南不同，中南话少，你要不和他说话他也是没什么话要和你说的。吉安不同，他虽然温柔文静，但会表达自己的心思，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就要与你说话，就要看着你。

　　吉安基本上每天中午都会来我们班找我。刚开始是坐的比较远，只是远远地看我，后来渐渐熟了便会离得近些。我们会讲一些话，但他不会打扰我中午写作业，我写作业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不讲话，在班里同学来上下午的课之前回他自己的班里，不会大张旗鼓地让很多人知道。

　　和吉安在一起很自在，不会想很多，不会觉得拘束，不会累。

　　他有的时候会在我写作业的时候轻轻喊我：“徐嘉，你要不要吃糖葫芦？”我看着他轻轻点头，拿着笔对他一直笑。等我写完一页数学练习的时候就能吃上吉安买上来的糖葫芦了。然后我就会轻轻给他比口型说：“谢谢你，马吉安。”

　　马吉安呀，和你相识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