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晓》藤邺

2、既来之，则安之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嗡嗡的响，甄笙只觉得很疲惫，不想睁眼。
　　“大夫，大夫，我家小姐眼皮在动呢！”一个女声偏不如她的愿，声音仿佛是对着她的耳边发出的。
　　她费力地睁开眼，模糊一片，意识在恍惚中终于恢复了些——车祸！下意识她想看一下自己的手臂，可是偏头就觉得牵扯到了全身疼痛的神经。
　　她平躺着，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时，眼帘映入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双眸里的眼泪尤为让人动容，只是她仍然冷静的躺着，仿若没有看到。
　　“大夫，大夫，我家小姐怎么了？怎么像……”没有看见她一样呢？只是这话她不敢说。
　　那白发苍苍的大夫双眉紧皱，脸色甚是沉重。也凑过去看甄家小姐。
　　甄笙此时才有了“穿越”了的意识！蹙眉合了眼，但很快睁开了。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眼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她微不可见地清咽，终于用自己陌生的声音说出“我…没事，只是……头疼得厉害。”
　　那丫头模样的女子喜意乍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开口：“小姐，您终于醒了，太好了。”双眼似乎要贴在甄笙的身上，但是却也不失恭敬。她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将目光投向了年老的大夫。后者恍若大悟，急忙退后两步，垂首言：“小姐，您说的头疼不过是撞击所致，既已醒来，那便无大碍，待老夫开一些温和的药物调理一下，两月之后您便能健康如初。”甄笙看着他说话时袖中的手竟在颤抖，她不禁怀疑——健康如初，那么如初是个什么模样的呢？只是此时不能问。
　　“嗯，多谢了。”说完她移开眼对着泪涟涟的丫头道，“我累了，请出去吧！”大夫也识趣地躬身退下。房间里其他几人也低首告退。
　　直到人都走后，那小丫头上前跪在她的床边，抽抽搭搭的“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甄笙活过了四十余年，有阅历颇丰，自是一眼看出眼前的人是否真的恭敬。庆幸的是这个人是真挚的。
　　她想着刚才屋里的几人，看穿着都是不俗的，而且那个年老的大夫看着她时分明不仅仅是恭敬。这样一想，她当然不会认为一个深闺小姐自己不合理数地自己出了事。于是，她问：“我头伤着了……可查出了什么？”
　　丫鬟闻言，拭了眼泪，眸中尽是怨恨：“本是小姐好心，想要帮助四少爷，谁想四少爷他竟然……大夫人怕您追究，竟然将四少爷罚在昙华院里跪了一夜，折腾病了，如今您身体不适，四少爷也卧病在床，纵然是老夫人也不好怪罪了。”听她这样一说，甄笙已然明白了事的大概，只是到底是怎样的经过，让“她”竟丧了命？
　　她现在什么都不了解，身体的疼痛感也不容忽视。所以，不是计较的时候呢！她瞥开眼，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计较了，此后，只将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她需要时间适应一个新的身份，更需要休息。如她所言，这里的人都知晓她是救了别人却无法追究恩将仇报的人，那么她自此变得淡漠，哪怕是老夫人也可能以为她是心灰意冷或者害怕了吧！
　　“奴婢明白了，小姐不要介怀，大夫人用心大家都知晓了，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只是您要小心，大夫人这一次没有得逞，只怕还有后招。”听到这话，甄笙便知道眼前不是一个普通的丫头了，于是，放下戒备与她来了解这身子主人的过往。
　　夜半，她依然平躺在床上，月色透过纱窗影影绰绰一如她今日所听之事——她和自己同名，也叫甄笙，是安国候府的三小姐且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二老爷也就是她的父亲是个厉害角色，是安国候府的家主。三个月前因皇命急宣，安国候甄刻慎去了西北主持赛事，而巾帼不让须眉的甄夫人纪氏也随同前往，听说纪氏缄声心法已经练到了四重。要知道，南坤国缄声心法能练到三重的就为数不多。不过，此时她对于缄声心法毫末不知。
　　甄笙虽然一直游走于世俗之外，但也困在红尘之中，不贪生怕死，也绝不是不知“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所以，既然命运安排如此，她也能安然接受，只是，哪怕重生一世，怎么活还是要随心些。
　　翌日，老夫人派身边的老嬷嬷来问候过，大夫人的贴身的丫鬟玉霞也来过，问了声安好就开始哭了，四少爷病得一塌糊涂，今日高热才退之类。甄笙只是靠在榻上听着，面无表情也不发一言。玉霞抬眸瞥见甄笙神色淡漠，猜想着三小姐是如大夫人所言害怕了，还是不愿多生事端而表现出的疏离。
　　“刚才李嬷嬷在这里交待了许多事，这时我觉得乏了，你回吧，明日也不必过来了。好好照顾四少爷才是。”说完也不看那玉霞一眼。玉霞只得告退。
　　半晌后，昙华院里，大夫人听完玉霞的回话，脸上便现惶恐之色，问：“她说让好好照顾四少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要对我的阔儿做什么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后果,差点急得落下泪来,“不行,我要去找老爷,对,老爷可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