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的活着》乔山原

6、爱恋

　　苏宏伟走到教室门口，看到子淳在座位上学习，想进去叫他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在门口犹豫着，终于咬咬牙走进教室，来到子淳身边：“你妹妹来找你，在男生宿舍门口等你。”
　　“妹妹？”子淳疑惑地抬起头。
　　“不好意思，忘记问名字了，挺清纯的。”苏宏伟解释着。
　　子淳像是猜到了什么，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把书放进书包里，背着往回走。子淳的步子很大，不一会儿就来到男生二舍，推开宿舍门，抬眼看到站在墙边的小月儿。子淳露出会心的笑，小月儿看到子淳进来也开心地笑了，两个人微笑着看着彼此，在路过男同学各种复杂的表情，各种猜测的目光下，两个人开心地笑着。

　　子淳拉起小月儿的手，走出了宿舍楼，来到外面的空地上。子淳的手细长，有温暖的体温，小月儿觉得指尖传来一股暖流，一直流到心底，又四散奔跑着，到达每个神经末梢，也许更贴切地说是一种触电的感觉，但怎么还有点甜，小月儿满脑子一大堆从未有过的异样的感觉升腾起来。来到空地，子淳松开了小月儿的手。

　　“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听说你感冒了，所以来看看你。”
　　“你听谁说的？”
　　“不告诉你，我按放了眼线在你身边，你有任何事情，我的眼线都会告诉我。”小月儿故作得意地说。
　　“别胡闹了，快告诉我谁跟你说的？”
　　小月儿眼睛转了一下，“子淳同学”的信就在背包里，拿出来给子淳哥看吗？那样会不会节外生枝，不管那个写信的人有什么用意，现在能看到子淳哥真的很开心，不如先装的神秘些，这样或许更好玩，拿定注意，小月儿开始瞎编：“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你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于是我今天就来看你了。”

　　子淳紧紧地盯着小月儿的眼睛，小月儿的眼神里没有慌乱，子淳皱皱眉：“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对了，你过来有跟你爸妈说吗？”子淳问。
　　“喔，这，这个啊，我说啦，他们同意。”小月儿不敢看子淳眼睛，她把视线移到子淳的衣领上。
　　“他们同意？”子淳反问着，深深疑惑的语气，眉毛紧锁。
　　“子淳哥，我还没吃饭呢，你找个地方带我去吃饭吧，还有我明天回家，今天晚上怎么办啊，我还不知道住哪儿？”小月儿伸手拉着子淳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故作可怜。
　　“唉，你也真是的，过来也不跟我提前打个招呼，住的地方，我想想办法吧，你跟我过来一下。”

　　子淳领着小月儿去女生宿舍门口，一个叫丁香的女生被子淳叫下楼，她也是学生会的，跟子淳一起组织过一些活动。

　　“这是我妹妹，她突然过来看我，事先没告诉我，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看看女生宿舍有没有床位可以借住一个晚上，她明天就走，只住一个晚上。”子淳试探着问丁香。

　　“你好，我叫田月。”小月儿微笑着朝丁香说。
　　“田月？你姓田，他姓肖，那你们是表兄妹？” 丁香问。
　　“嗯，算是吧。”子淳抢着说。

　　“嗯，那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上楼去问问，今天周六，有同学回家了，我上去看看有没有空床位。” 丁香说着，转身进了宿舍。
　　子淳和小月儿站在楼下等着，路过的女生叽叽喳喳地，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丁香跑下楼：“田月，你真是运气好，我给你找到空床位了，现在就跟我上去，还是过一阵再上去？”
　　“那你领她先上去熟悉一下，她把包放寝室里，我再带她去食堂吃点东西。”子淳说。
　　“嗯，那也好，田月，你跟我上去吧。”
　　小月儿看看子淳，然后跟着丁香上楼了。

　　子淳领小月儿去北三食堂，点了他最爱吃的干烧鲅鱼，干煸芸豆，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饭。子淳同寝室的李家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唉，这菜好香啊，子淳，听说你女朋友来找你了？唉，还真挺漂亮的，子淳，你好眼光啊。”李家乐嘻嘻哈哈地说着，一面盯着小月儿看，看的小月儿满脸绯红。
　　“别胡说了，她是我妹。”子淳订正着。
　　“妹妹？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李家乐哼唱着，子淳知道李家乐嘴贫，不跟他计较，低着头吃饭。
　　“对了，我手头有溜冰的门票，要不吃完饭一起去溜冰吧，你妹妹好不容易大老远过来一次，吃完饭你让她一个人回寝室多无聊啊。”李家乐把溜冰的门票拿在手上，极力推荐着。
　　“从哪儿弄的票？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子淳眯缝着眼睛看着李家乐，一幅要看穿李家乐的神态。
　　“唉，我能有什么意图啊，就是哥们今天运气好，别人给了几张溜冰的票，正好在这儿碰到你们，所以想跟你们一起分享啊。”
　　子淳看看小月儿，小月儿使劲摇着头：“我不会溜冰。”
　　“不会不要紧，子淳会，可以教你，到了雪城，不体验一把溜冰，那算白来了。”李家乐一脸无比遗憾的神情。
　　子淳看看小月儿，又转头对李家乐说：“那就一块去吧。”吃完饭，三个人一块来到溜冰场，人不多，换好了溜冰鞋，子淳牵着小月儿的手慢慢的在溜冰场外圈走着，小月儿觉得被子淳牵着手幸福的快要窒息，她抓着子淳的手，美好的笑着，开心的像一朵花儿绽放开。冰面太滑了，小月儿摔倒了，子淳把小月儿扶起来，继续慢慢滑，又摔倒了，子淳去扶小月儿，扶到一半，小月儿又跌倒了，扑在子淳的怀里。这溜冰场制造了一次次她们亲密接触的机会，小月儿渐渐能被子淳带着溜到旱冰场的中心。突然吵吵闹闹的来了很多人，子淳一看，全是计算机系的同学，男生，女生，一会儿都涌进旱冰场上，陈璐竟然也来了，没有换旱冰鞋，只是远远地看着。子淳觉得像是中了圈套，只不过不知道这圈套是谁设的，难道有人想让他当众承认小月儿是他的女朋友？这样做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呢？收到过很多小纸条，子淳知道他不回复的做法可能伤害了那些对他有好感的人，那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告诉大家，我，肖子淳已经有女朋友了，以后估计就不会收到纸条，那样也就不会再伤害到别人，岂不是很好？子淳想着，竟异常的轻松，他牵着小月儿的手，笑着带小月儿在人群里穿梭，男生们很兴奋，欢笑着，尖叫着，溜冰场上异常地热闹起来。

　　陈璐在角落里看子淳拉着小月儿的手在旱冰场上开心地笑着，她第一次见子淳笑的这么开心，那开心的笑脸，写满了发自内心的快乐，陈璐悄悄地走开了。

　　子淳见墙壁上的指针指在八点的位置，他拉着小月儿的手，把他拉到出口的地方，示意她该结束了，他们换了鞋，走出了旱冰场，身后人声一片喧哗。

　　子淳把小月送回女生寝室，告诉她明天早上七点半过来找她，一起去食堂吃早饭，然后去市里走走，再送她去火车站，小月儿听话地点点头。

　　子淳回到男生宿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男生二舍炸开了，冬日里，很多男生开了窗户尖叫，有的男生拿着筷子敲击饭盒，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还有的把热水壶，茶缸扔到楼下，热水壶的内胆摔碎了，发出“哗啦啦”巨大的响声，不锈钢茶缸，饭盒则发出清脆的“叮当”的声音。旁边女生宿舍被吵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是中国足球又战胜哪支劲敌吗？女生们议论着，有的打开窗户往外观望。

　　小月儿听着很是惊讶，难道大学校园都这么热闹吗？子淳一个人躺在床铺上，同寝室的几个人都没回来，不知道去哪儿了。传达室的大爷一层层走了一圈，整栋宿舍楼渐渐寂静下来。

　　这边算是安静了，可小月儿家里却炸开了锅，妈妈回家见门锁着，小月儿不在家，以为去好友小维家了，但直到田瑞祥回家，小月儿还没回来。田瑞祥和张萍觉得稀奇，两个人到小月儿的房间，张萍翻开书桌上的本子，下面藏着一张字条，写着要去吉尔大学找子淳，周日回家，让家人不要着急，会平安回来。

　　田瑞祥脸色特别难看，他把小月儿的书桌抽屉打开，寻找日记一类的东西，书柜也翻开，床底下，衣柜里，到处寻找着。突然在书架的最上一层拿开几本书后，里面藏着个铁盒子。田瑞祥把铁盒子拿下来打开，里面是放着一打信件。
　　信封上写着“＊＊八中 田月收” 落款是“吉尔大学计算机系一班肖子淳”。张萍也被田瑞祥的发现惊到了，她从来不知道女儿背着她们与子淳有书信来往，他们两个人坐在床上阅读着子淳写给小月儿的信。越是担心什么越来什么，田瑞祥的脸色铁青，这个子淳完全没有把他上次说的话放在眼里，在他眼皮底下勾引他女儿，他怎么能让这小子得逞，这次必须快刀斩乱麻，彻底切断他们的念想。

　　“小月儿他爸，你说这小月儿一个人跑去找子淳，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啊？”
　　“这孩子真是太不像话了，都是你给惯的，一个女孩子一个人跑去外地找，找……你说这说出去多丢人！”
　　“也没你说的那样吧，这两个孩子打小儿要好，这个咱们都知道，我也跟子淳妈开过玩笑给他们订娃娃亲，如果他们真能到一块，我是觉得挺好的，没啥不妥的。”
　　“妥什么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的家业将来都要交给她，我是希望她找个门当户对的，你一个女人家整天在家里懂什么。”

　　吉尔大学的早上，小月儿很早就起床收拾东西，然后跟丁香姐道谢辞别，一个人走出了女生宿舍，时间七点一刻，周末的大学校园的清晨，有早起的学生匆匆忙忙去食堂的身影。小月儿新奇地看着这里，一个白雪皑皑的童话般的世界，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向往和羡慕，如果能考上这所大学该多好，那样就可以和小时候一样，每天跟子淳哥在一起，她幻想着。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地由远及近，藏蓝色厚实的羽绒服，消瘦俊逸的脸庞，没有背包，两手放在衣服口袋里，大步地走过来，小月儿笑着跑过去，是子淳哥。

　　因为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所以留校复习，早起的人很多，以至于食堂热热闹闹的，子淳排队买了一份豆浆，还有几根油条回来。
　　“豆浆，你先喝，剩下的给我喝，这儿的油条挺好吃的，多吃点。”子淳把盛着豆浆的不锈钢饭盒放在小月儿面前，然后自己拿起一根油条送进嘴里。
　　“子淳哥，你先喝吧。”小月儿把豆浆推给子淳。
　　“你先喝。”子淳看着小月儿说。
　　“嗯。”小月儿低着头喝了一口，暖暖的白色豆浆流到嘴里，身体里也觉得温暖起来，小月儿拿起油条吃起来，真好吃。一根油条吃完，豆浆也喝了三分之一。
　　“子淳哥，你也喝一口吧，都快凉了。”小月儿把豆浆推给子淳。
　　子淳拿起饭盒，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喝完了用舌头在嘴上舔了一下，那柔软的性感的唇被水滋润过，显得光鲜润滑。
　　“子淳哥不介意喝我喝过的东西，我也同样不介意。”小月儿心里暗自想着，伸手拿过放在子淳面前的饭盒，把里面剩下的不多的豆浆一饮而尽。

　　吃完早饭，他们并肩走在校园里，子淳给小月儿介绍路旁的建筑，化学系楼，数学系楼，计算机系楼，图书馆，体育馆，土木工程系楼。出了校园，坐上公交车来到市里。小月儿突然牵起子淳的手，子淳诧异地看看小月儿，小月儿故意用另一只手指向远处：“我们去那边儿看看吧。”然后拖着子淳向手指的方向走。
　　冬日里满世界的雪，天地房屋一切都是白色的，连口里呼出去的气体也是白色的，然而握在一起的手却是温暖的，指尖交织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年轻的心迸发出热烈的火焰，在冰冷的白雪覆盖的世界里耀眼地跳跃着，欢腾着。

　　他们来到离火车站不远的劳动公园，那里有一片结了冰的糊，湖边有光秃秃的大树，有凉亭，有椅子，还有锻炼身体的大爷大妈们。他们走上冰面，子淳拉着小月儿的手在冰面上滑，冷冷的风吹过耳畔，新鲜的空气像冰镇过的一样透过鼻腔进入身体里。小月儿竟然意外地发现了小时候他们玩的冰车，十多年后在异乡的城市公园里，也有小孩子在玩。

　　从冰面上走出来，来到一片广场，有一群小学生模样的孩子在打雪仗，雪球像子弹一样穿梭在人群里，不时地听到“啪”地一声，雪球打中某个奔跑中的身体，哗啦啦地碎裂开来，尖叫声，欢笑声，子淳看看小月儿，他们同时笑起来，回忆起属于他们的童年。

　　子淳把小月儿背在身上的双肩包摘下来，放到地上，然后背朝着小月儿做了个半蹲的姿势：“快点上来。”小月儿有些惊讶，睁大眼睛：“子淳哥，我现在很重。”
　　“没关系，上来。”子淳的语气坚定自信。
　　小月儿向前迈了一步，张开手臂把手放在子淳的肩上，子淳的手向后架着小月儿的腿，然后缓缓站起来。他背着小月儿走在雪地上，雪地上印下一个个脚印。子淳个子高，小月儿趴在子淳背上能看到很远的地方，看着看着似乎看到小时候他们在雪地里玩背人比赛，也是子淳背着她，现在小月儿的腿比小时候长了很多，两条细长的腿耷拉在子淳的身体两侧。子淳背着小月儿跑起来，小月儿紧紧地搂着子淳，欢快地叫喊起来。在异乡的城市里，他们肆无忌惮地欢笑着，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