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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疑病 ...

  •   翁小羽的固执己见,被大雁的软缠硬磨瓦解。
      走出家门、走上林荫道,远远地抛开母亲的视线后,大雁一把甩掉翁小羽的手,气呼呼地质问:“你能不能学会变通,别这么倔强?”
      “不能,就是不能。”翁小羽气咻咻地向前走去。
      大雁就在身后喊:“慢点,行不行啊?”
      回过头,扔下一句话:“你答应去马阿姨家的,自己去好了。”然后,继续快步前行。
      “哎哟。”大雁佯装跌倒,坐进路边。
      翁小羽慌了,立马掉头奔向大雁。
      攀住她的胳膊后,大雁慢吞吞地站起身,又狠狠地拧了她一把问:“你能不一条道走到黑吗?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我为什么答应妈去马阿姨家?不就是想和你单独谈谈江水吗?”
      “别跟我提他,三年前,我们就已经了断。”
      “你呀,”大雁气愤地说:“有病,癔病,自恃清高,实际愚蠢至极。”
      翁小羽不明就里,眨着迷惑的眼睛看大雁。
      大雁问她:“当初,是你说的吧,江水身边有女孩。你还说过,要问个明白。你问了吗?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阻止江水与你约会?”
      她反问大雁:“有必要问吗,收集一大堆鸡毛蒜皮的理由?”
      “翁小羽啊翁小羽,你这是在用偏执,给自己的爱情行刑。是,你有个性,过刚可易折。假若不是江水,你们的爱情早被枪决,永远都没有翻身之日。”
      “什么意思啊?”翁小羽越发糊涂。
      大雁才不急于告诉她呢,而是不依不饶,连连审问翁小羽:“你知道当年江水怀着怎样的悲痛约你的吗?你知道他身边的女孩是谁吗?你知道他多么渴望你的温暖?却被你这个绝情的女人一伤到底。”
      翁小羽瞠目结舌,十分尴尬:“我怎么会知道这一切呢?江水从来没说过。”
      大雁继续追问:“你给过他解释的机会吗?容人说话,会降低你大小姐的人格呀?”
      翁小羽无语,她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大雁会如此的激愤?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待她的陈述。

      其实,江水从来就没移情别恋,身边的女孩是他表妹,舅舅的女儿。
      当年,他的确去了广东,那里有他们家族产业,是个服装公司,董事长是他的姥爷,舅舅是经理。起始,是在服装车间搞管理,心情不好,有点叛逆,常常有意出错制造麻烦。因为远离小鱼,怪罪妈妈逼他来广东发展,就想让妈妈不得安宁。妈妈不露声色,电话唆使舅舅惩治他,先是把他打入底层,干最繁重的体力活,保安、清洁、搬运及送货等;吃喝也不关照,一日三餐食堂,他负气而出。可是,还没跑到车站,就被舅舅的手下薅回,暴打一顿。渐渐地,他老实了、安定了,与其说是被理顺的,不如说是内心进行了革命。他觉得,与其浪费生命,不如安心学点技能,男人吗,是要有责任与担当的。当初,对小鱼的承诺是到广东历练,迟早会回去的。既然是历练,就应该有所成就。他给自己设定目标,三年、三年内,争取事业有成,回去找他的小鱼儿。思想转变了,人也渐渐成熟,有模有样,然后,他又被重用,做销售、当总监,还被送到法国进修。
      没想到,家里出了意外,爸爸外出开会时惨遭车祸,当即车毁人亡。江水是从法国回国的当晚接到噩耗的。原计划是回国后,就去找小鱼儿,四年之别,有太多的感触需要交流。团聚的美梦却变成了与父亲的永诀,这巨大的落差,如当头一棒,打得他头昏眼花。那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塌地陷?什么叫肝肠寸断?什么叫伤心欲绝?他不知道怎么踏上的回程,不知道如何回的家?只知道,回到家,妈妈在昏迷中,表妹在伤心流泪,进进出出的邻居及亲朋好友,个个都挂着悲伤,感觉地动山摇,再也承不起这沉重,一头栽倒在床上。
      这起车祸的肇事者,是供应公司的大货车司机,是酒驾,当即被扣压。为父亲开车的司机也当场毙命,他死的更惨,身子几乎碰碎,血肉模糊,家属哭得死去活来,坚决要求索赔。
      去殡仪馆看父亲、公墓选阴宅、寿衣店选老衣;还有,关于这起交通事故的处理;以及追悼会、火化,所有、所有的程序,他都是颠倒的、糊涂的,只知道舅舅在张落,一如木乃伊的他,被搬来倒去地使用。直到下葬,将化成一盒骨灰的爸爸葬于石穴中,这才突然惊醒,从此不再有爸爸,突然抽痛,抑制不住伤悲而放声大哭。
      爸爸与他的司机葬在一处,他们成了邻居,司机的老婆坐在墓前,哭老公死的冤枉、死的悲惨,哭自己从此孤寡,无依无靠,哭的是天昏地暗。有人劝她,再哭也哭不回死去的,现实点,好歹能赔款。
      “要钱有什么用?要赔就赔命,让肇事者陪父亲的命!”这是江水回来后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几乎是怒吼,充满激愤。他真的要崩溃了,感觉脑袋炸裂,身心俱毁。
      记得,他约了小鱼儿,赴约时却被表妹缠绕,表妹以为他去找肇事者家人报仇,死活不肯撒手。好多天、好多天后,感觉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他趁表妹陪妈妈医院打点滴时,溜到厂里找小鱼儿,他需要小鱼儿,需要力量和温暖,还有战胜悲痛的勇气,他却被、却被冰冷地拒之门外。
      后来,他渐渐清醒、渐渐明白,懂得自己身负的责任。舅舅说的对,这个家需要他支撑,他是男人,应该为妈妈撑起一片天。
      再后来,他痛悟到,四年改变了翁小羽,她不再是从前的小鱼儿,她已成为国企职工、机关科室人员,还是个有着天赋的才女,她怎会瞧得起在私企打工的他呢?
      痛定思痛,他决心离开,带走妈妈。从此,不再回来,不再走进这片伤心之地。于是,帮助妈妈办理了停薪留职。

      这次回来,是为了姑妈,姑妈病了,肺癌晚期。姑夫去世多年,儿子与女儿,一个在美国进修、一个定居加拿大,身边没人照顾。
      回来后,却在超市碰见高中时的同桌胖子,他们擦肩而过,江水认出了他,却不想理他,把脸扭向一边,却被胖子一把抓住。胖子一脸的愧疚。这不,恋爱了、结婚了,懂得什么是真情实感,确信当初,江水与翁小羽的情感是真挚的、由衷的、纯情的,越发后悔曾经给班主任当小密探。就是这个胖子告诉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他和翁小羽,就是想弥补过去的无知,哪怕只是说声对不起。翁小羽找到了,还在单飞,据说是拒绝所有的说亲或相亲。胖子分析,她是放不下初恋,心情越发沉重,越发想找到江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紧紧抓住江水,急于知道,他是否有对象、是否成婚了?
      这才知道,翁小羽一直单身,当初的判断完全是猜疑与误解。江水不知道,翁小羽也误解了他,就因为看见与表妹的撕扯。可见,疑心就是魔鬼,生生剥离这对痴情男女,并让他们白白付出了三年的宝贵时光。
      幸亏遇见胖子,幸亏双方没有盲目成婚,给彼此留下重修旧好的机会,这才鼓足勇气闯进翁小羽的家,以求得谅解与共识。
      翁小羽听不下去了,要即刻去找江水,真的、真的,做梦也没想到,小小的误会,居然错乱神智,伤及无辜、伤及爱情。幸好、幸好,江水回来了,江水还是江水,那个一往情深、信守承诺的江水。
      此时,太阳跳出了山谷,以其固有的光芒,一扫所有的阴霾。这个美丽的花好月圆的十五呀,月亮还没升空,就来了个盈满,好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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