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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惊讶 ...

  •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三年过去了。

      这一年是1995年的闰八月。关于闰八月,自古就有不同的说法,有说,“闰七不闰八,闰八动刀杀”,也有说“无人不爱今年闰,月看中秋两度圆”。
      年初,□□批转《中国计划生育工作纲要(1995-2000年)》,并发出通知。指出:实行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也是一项长期、艰苦的战略任务。为了有效控制人口增长,努力实现《纲要》提出的各项要求,公司计生处采取一系列新举措,强化基础,确保报表统计及时和准确;以人为本,为育龄妇女提供优质的生殖保健服务;加强基层基础工作,提高管理服务水平;加大宣传力度,提高计生队伍的整体素质。进入九月,各基层单位的计生工作早已红红火火。
      而翁家,却从此开始在跌宕中经历着悲欢离合及生死攸关的考验。

      阳历九月九日,第一个中秋,星期六,天阴沉沉,睡眼惺忪的样子,大腹便便的大雁,拖沓鞋,有气无力地走进客厅。餐桌上有母亲备好的早餐,翁小羽正在慢条斯理地吃。
      大雁的嘴垒成堤坝,有不满从两坝缝隙间流出:“哼,就知道吃。”
      停止咀嚼,看大雁。
      大雁摸着隆起的腹部,生气地说:“还是管计划生育的呢,哼。”
      挑起眉毛,不解在心中升腾,不就是怀孕了吗?叶酸提供了、胎教进行了,三优知识,孕期保健、产前护理的书籍包括磁带全部送到,这,还不行?
      大雁笨重地坐到翁小羽的身旁,依偎她,半娇嗔地说:“人家需要的是心里疏导。”
      “没事找事?”手里的面包做投掷状,面对大雁,却发现那嘴噘得更高,极其委屈,突然意识到,哥哥翁大雷好多天没回来了?隐约中记得大雁说过,去北京出差了。于是,追问一句:“因为翁大雷?”
      “是呀。”大雁郁郁寡欢的。
      “哟,这才几天,就耐不住寂寞了?”
      大雁反问:“你觉得正常吗?一名中学教师,又是班主任,刚开学就去北京。还有,去就去呗,还偷偷地从存折里取走三千块钱。”
      懵懂中感觉是有点反常,反问大雁:“为什么不早说?”
      “有用吗?”大雁反击:“你的心思又没长在翁大雷身上。”
      正要激烈交锋,门铃响了,晨练的母亲回来了,俩人立马装出吃早餐的样子。
      母亲笑呵呵地宣布:“本人已经申请内退,准备回来侍候月子。”
      “还是妈妈想的周到。”大雁深受感动:“可是,提前内退,有点可惜吧。”
      “是呀。”翁小羽也觉得,在工会图书室的工作又清闲又舒心,环境还好,就这样放弃的确是可惜。
      母亲说:“甘蔗哪有两头甜的。”
      “人不能贪心,是吧?”大雁起身走近母亲,嬉皮笑脸地缠住母亲的胳膊,话锋一转,似真似假地说:“可以让翁大雷休产假。”
      “大雁啊大雁,别人是一孕傻三年,你却一孕成了精。”翁小羽挖苦她:“什么空都会钻,连计生政策中的优惠条例都摸的门清。”
      “那当然。”大雁不甘示弱,面向母亲,反击翁小羽:“我还知道,侍候月子,当姑姑的也是责无旁贷。更何况,这个姑姑又是搞计划生育的,完全可以假公济私呀。”说完,忍俊不住“呵呵”地大笑起来。
      正得意呢,一块面包“啪”地贴在嘴上,刚要挣扎,有只手按住面包,捂了个严实。是翁小羽神速地落在面前,一面用劲压着面包一面追问:“错了没?改不改?”
      脑袋左右摇摆,声音“唔唔喔喔”的。
      “好了,有点正形。”换上拖鞋的母亲用力跺了跺脚,大喊道:“肚子、肚子,大雁是有身孕的。”
      “唉!”泄了气的翁小羽,无力地垂下手。
      “你,甭装成受气包的样子。”母亲的矛头直接指向翁小羽:“一会儿去买两盒月饼到马阿姨家坐坐。”
      “凭什么?”
      “凭马阿姨对你的喜欢。她儿子怎么了,长的配不上你,还是工作不如你的好?约好见面,你却毁约。”
      “你得问我喜欢不?”翁小羽不明白,母亲为何要挖空心思地推销自己的女儿。
      母亲大喊:“都二十五了!”
      讨厌被母亲当成商品向外推销;讨厌与陌生的异性绑在一起;更讨厌为了婚嫁而走形式。一句话,讨厌被计划。母亲这已是多少次的布局?次次都是失败,为什么还是贼心不死?二十五岁怎么了,即便八十五依然讨厌被捆绑。
      缓过劲的大雁躲在一边,捂着嘴“嗤嗤”地笑,随后来了句,真棒!
      同样,母亲也没放过大雁,说是:“你也不用美,陪翁小羽一块去。”

      此时,窗外飘起了绵绵细雨,细雨无声,却将影子顽固地涂在窗玻璃上,好清晰。正惊异这变化时,门铃响了,小心翼翼地,好像稍不留心,就能破坏窗上的动感画面。
      “翁大雷回来了。”
      大雁迅速变成一只猴子,一个飞跃跳到了门口,从没有过的灵巧。大门拉开了,进入眼帘的却是西装革履的江水,怀前是一大捧红玫瑰。
      几乎同一时刻,三个女人全惊呆了。
      “请进。”还是大雁灵活,身子一侧,让出过道。
      “阿姨好。”江水的脚已迈进门槛,向母亲微笑。
      母亲脸色铁灰,不怀好意地打量江水,又回过头打探翁小羽。
      翁小羽就站在母亲与江水之间,冰冷地来了句:“我们之间还有关系吗?”她是说给江水听的,示意他自觉离开。当然,也是说给母亲听的,江水不是她招来的。的确,三年前不欢而散后,江水再次消失。三年,整整三年,他都杳无音信,此刻,怎又浮出水面?而且,明目张胆地跑到家里?
      江水急切地表白:“我对你是有承诺的。”
      “哼。”母亲愤然离开。
      为了缓和尴尬场面,大雁热情地招呼江水:“进来坐吧,老同学,好多年不见了。”
      江水看看翁小羽,迟疑一下,还是走进客厅,可还没落座,翁小羽已气冲冲地冲出家门。
      翁小羽并没走远,而是躲进旁边的单元里。估计江水定会出来找她,她不想见他、不想听他任何解释,再完美的解释也改变不了他身边有女友、一走三年的现实。
      果然,江水出来了,迷失方向的羔羊一般,在楼前左右环顾,捧着鲜花,很滑稽的样子。
      不久,大雁也出来了,扭着笨重的身子。
      他们面向对方,在说着什么,一直不停地说。绵绵秋雨已化成雨滴,若有若无地,风倒是有了寒意,丝丝地凉。只见大雁抱紧双臂,来回挪动着双脚。
      翁小羽是在他们离开后才姗姗走出的,雨,不再淅沥,天依然阴晦,忧郁的愁绪。

      慢悠悠地回到家,看见大雁正在受训,训她的当然是母亲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说她不分里外好歹,滋长歪风邪气。
      翁小羽的出现,解脱了受窘的大雁,母亲的矛头立即转向她,所有的不满连珠炮一样,开始发射:“难怪这么多年不恋爱、不谈婚论嫁,是在跟我玩猫腻呀。我就不明白,他江水到底哪好?施了什么魔法?让你这样鬼迷心窍、执迷不悟?一走多年连鬼影都不见的男人,能信吗?想都不要想。”
      母亲愈说愈激烈、越说越冲动,眼看着事态要扩大,大雁即刻堆起笑脸,扭扭答答地蹭到母亲身边,揽着她的胳膊劝她别动气,以免吓着肚里的孙子。
      此刻,翁小羽疑虑万千,懒于同母亲交涉。想不明白的是,江水为何又出现?哪来的勇气往家里闯?为何要手捧庸俗不堪的红玫瑰?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们间还有可能吗?他置于那个女孩于何地?思绪很乱,理不清。
      母亲的手落在大雁的手上,很柔和地拍了拍。显然,是买她的账,果然,语气也和缓了许多,轻声说:“现在,你就陪翁小羽去马阿姨家吧。”
      翁小羽眼皮向上一翻,径直奔进自己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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