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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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管弦悦耳，舞衣翩跹赏目。百官锦服相映，觥筹交错；女眷彩裳轻逸，软语侬笑。皇上坐于大殿之上，偏后座的杜陵素一身夺目，众官员莫敢抬头，各有心思。
作为使臣，一身白袍端着酒杯起身，“燕北国师，梵樾特敬闵朝太后，祝愿之词全在酒里。”举杯遥寄，皇上盯着自己跟前的酒杯耳朵却是等着太后如何回答。
一旁下侧的侍女采苓上了台阶来，倒了半杯酒，果味香溢了出来。葱白素手夹着杯身，端起了一点高度，梵樾双手扶着酒杯，仰头喝下，杜陵素抿了一口即放下。
皇上一时闷着气儿，也端起了酒杯，“太后寿辰，朕理当表率，请。”
百官女眷见着此举，纷纷举起酒杯，一时无声胜有声。有琴音坐了女眷这边，无甚相识之人，还是卢影双见着有些眼熟，似是元宵那日杜姑娘身边之人。正在踌躇之际，有琴音身边多了一双素手，薄茧轻叩，再抬头是那张扬的明丽之容，“姑娘可是一人？”
举杯相饮，有琴音没那么多拘束，笑眼说道：“多谢。”
“卢影双，你呢？”
明亮的眸子让人无法忽视，“有琴，音。有琴音。”
“原来真的有这个姓氏，我叫你音音可好？”不等有琴音点了头答应，卢影双咧了嘴笑着，复又看了太后一眼，心中的震惊早已消去，“听闻衡州南城有一举子，有琴宏，可是？”
“是大哥。”有琴音不免惊讶大哥声明已传到这般，“卢姑娘是如何知晓？”
卢影双笑意更盛，“家父有弟子在临安，曾去过南城，有意招揽，不过这位有琴宏拒绝了。”
还有此事？“大哥自有主意。”有琴音本就无意参加这筵席，这会儿更加觉着满桌的菜索然无味了。
“也别叫我卢姑娘了，看着你年纪，该是比我小些，叫我姐姐便可。”
“影双姐？”
“可，可，看你也没兴趣再吃下去，不如我这个姐姐带你去逛逛如何？”
不由得有琴音挣扎，口中的拒绝又被咽了回去。七拐八拐地出了芳礼殿，离了团团亮着的宫灯，有琴音走得踉踉跄跄，这卢影双力气忒大，待停了下来，闪闪的眼睛说道：“音音可看过这皇宫的夜景？”
“诶？夜景？”话还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已是到了红瓦屋檐之上，晕！满脑袋都是星星一样，“这样上人家屋檐不好吧！”
肩膀一沉，有琴音被按着坐了下来，“我可是从小爬到大的，放心好了，就算皇上知道也不会说什么的。看看这皇城夜景，不错吧！”
入眼一片漆黑，偶有光点闪闪，这夜景还真是夜！想起南城宋家村的夜景，同伴的嬉闹声仿佛还在耳畔，有琴音不由得吸了吸鼻子，酸地紧！卢影双正得意着自己的分享，看向坐着不敢动的有琴音，这是哭了？一跺脚，瓦砾有了声响，从来都是欺负了男孩子，哪里让女孩子哭过的，顿时慌了，“音音！别哭啊！”
“怎么了？”遇未洵一直跟在后面，怕这个小妹又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这有琴姑娘怎么就红了眼眶，更是像极了兔子。
卢影双惊喜地抬起头，“遇二哥，你来了。”又发愁地看着有琴音，“我不过是将音音带上来看看皇城夜景，就是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先下去。”遇未洵走进有琴音，未有声响，等卢影双乖乖地下了屋檐，一个人扯着灌木丛中的叶子，“要拉你起来吗？”
不过是有些思乡，擦了眼角的泪水，就是还有些鼻音，“不要。”猛地一起身，还是晕乎乎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能说是跟在后面吗？不能。能说是不放心卢影双这个小妹吗？还是不能。“恰巧。”
有琴音冷哼一声，谁信！动了动脚，却是有些麻了，一走动，险些滑了出去，情急之下一把揪住不知道哪里的布料，“撕拉”一声，有琴音还是掉了下去。场面开始混乱，巡夜的侍卫听见声响，“谁？”大刀反射着寒光。
遇未洵迅速下了屋檐，卢影双躺尸地当着肉垫，有琴音也是呛了好几口气，手一撑发觉还有一片布料，顺着内心所想瞧了去，遇未洵衣袍一端少了一圈，这……就尴尬了。
侍卫长见是遇未洵，伸手一挡，撤了手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卢影双还有背着脸的有琴音。“多有打扰。”
“劳烦。”拱手相让，等侍卫长走远了，遇未洵本就短了一块的衣角又被扯着，“嗯？”
有琴音被推开在地上滚了一圈，又被卢影双拉了起来。有琴音手上还捏着布料没扔掉，遇未洵空咳了几声，有琴音连忙反应过来随手一扔，不知飘到了那个地儿。
两人理了理身上挨着的碎叶，跟着遇未洵出了这地儿，卢影双眼光忽然瞄到遇未洵的衣角，疑惑地问道：“遇二哥，你衣服怎么缺了一块儿？”
有琴音不自然地红了耳边，低了头慢吞吞地走着，遇未洵余光扫到这边，说着，“不过是被树枝刮到了。”
卢影双想着还要说些什么，见着遇二哥并不愿意多讲也就住了嘴。三人行，必有两人心里有事。
芳礼殿的筵席还未散去，杜陵素借着酒力不胜，让采苓扶着自己出了芳礼殿，路途之中遇到了有琴音三人，观此情形，遇未洵与卢影双均行了礼回了芳礼殿。
“音儿，可还要再逛逛？”语气虽是温和，到底带了些威严。采苓手心已是捏了一把汗，太后出宫半年，越来越摸不透。
有琴音摇摇头，无力地说道：“太后娘娘，我……民女想回去。”
“好。”实在是太明白这种心情，虽然从来是不会有什么感同身受，不过是托词罢了。
慈宁宫陷入安静，芳礼殿却是到了临近子时才完全散了去，祁应与梵樾被小德子安排住在了皇宫使臣馆驿。
深夜，月明，杜陵素打开了朱窗，寒气袭来，清醒了几分，春闱将至，至多半年，这个太后身份便可以功成身退……
春闱艳阳，一大早路边摊的生意甚为火爆，考试院门口站着绷着脸的捕快几人，一个个的举子皆被细细地搜了身，任何与书目有关的都不允许。因着一场考试连续三天，干粮还是得备着的，毕竟谁不知道这供饭的厨子心情是好是坏。
有琴音赶着回到秦府之时，有琴宏已经进了考场，再追过去也是来不及了。福亦堂，许久未曾出现的蒯察突然开了口，“有琴姑娘，你觉得俺这胡子需不需要剃了去？”
被转移了心思，盯着那略微夸张的络腮胡子，有琴音委婉地说着，“蒯大哥自是雄姿英发。”
这话怎么听着别扭呢，还有羽扇纶巾!蒯察寻思道，“俺这胡子除了吃饭不太方便，在契丹也是能挡着风沙的。”
提起“契丹”二字，有琴音就觉着这心里突突的，惴惴不安，家事国事天下事，总有一样搭上边，想起昨夜之事，有琴音真是恨不得找了个地洞将自己藏进去，也不知那位卢影双姐姐如何了，被自己那般地压着!
日子过得匆匆，这考场之外的人是等的心急如焚，担忧心思；这考场之内的举子却是奋笔疾书，试题牵扯朝政看法对策，文思活络，大抵还是要送了皇帝面前批阅审核的。
出考场那天，遇府与秦府结了伴去考场门外接人。饶是这身体再棒的人，这形容也消瘦不少。
只一眼，有琴音就看见了遇未洵，微微有乱，却还是那样一个人物，太过耀眼。
有琴宏跟着后面出来，心里松过一口气，见着有琴音怔怔的模样，有些愧疚，自己入伍这件事，也许无人跟她说过，也好，少些愁丝。
二月春风，恰似剪刀，河边杨柳抽了新芽，清新的泥土和着嫩草，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三年一次的春闱也算是结束了。
自从皇宫相识，这位卢丞相家的千金就摸着方向来了秦府，出乎意料地见到了那日里的大络腮胡子，内心的兴奋不言而喻，纠着就要切磋切磋。蒯察哪里见过闵朝这般的姑娘，其他哪个不是文文静静淑淑娴娴的。追到了校场，卢影双抽出随身携带的芳剑朝着蒯察方向刺了来，遇二哥是打不过了，正好与他人偷偷学上几招。有琴音不放心地跟着来到了校场，看得心惊胆战，出手招招犀利，蒯察是一直躲一直退，巧妙地避开。
“影双，快住手。”不平不淡却厉了几分，有琴音抬头见着眼前之人，怎么像是不认识一般，之前是儒雅，而今却多了剑气。
卢影双一听这声就停了下来，明丽的脸庞沉着，撅着嘴，打得一点都不尽兴，乖乖地走过来，顺手捏了一把有琴音的脸颊，被遇未洵一个眼神吓着抖了一下。
“遇二哥，你变了。”
有琴音默默地在心里附和。
“你哥来了。”
“他跑来干嘛？!”一阵风起，卢影双不见人影。
有琴音内心复杂，好像虎子哥的形象越来越遥远，取而代之的是这个遇未洵，跺了跺脚，愈发烦心地回了慕罗居。
倩影远踪，遇未洵想着，或许这个有琴姑娘适合做云家少主夫人，左右算个闲职……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三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