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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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春正长，蟠桃宫，看烧香；沿河望，风微起，远红尘，匝地扬。
若说这上巳节是春意，是女儿节，不如说是一个盛大的相亲之宴。正值“杜鹃竹里鸣，梅花落满道”的时节，年年柳色，朵朵芍药，桃花也是醉春风。西郊源简寺的桃花坞原本就开得早些，此时更是红粉枝丫，加上花期一波接着一波，能够开到四月下旬。从桃花坞流下来的水又经过其他一支河流，作为曲水流觞之用恰为适合，不过得是得了寺中方丈许可才行。
风和日丽，这场古老的情人节，即将开始拉开序幕，有琴音又是被卢影双拉到西郊，眼前之景煞是惊艳，男男女女，“竟是这般!”
“音音那边的上巳节不是这般？”
“啊？”有琴音摇摇头，“春日里劳作，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着如此。原以为不过是书里边一种向往。”正说笑着，远远走来几位翩翩公子，不是遇未洵又是谁？有琴音眼里尽是遇未洵，浅浅公子意，不知撩谁心。
不知怎滴，有琴音缓过神来之时，已跟着遇未洵走了有一段小路，入眼是那桃花艳艳。遇未洵停了脚步，有琴音就从侧面撞了上来，鼻子撞了他的胳膊，生疼!遇未洵自幼习武，只觉得一阵绵软，听得有琴音一声抽气，早已是转了过来低声问着，“可还好？”
“你是不是跟我有仇？第一次吓我，第二次还是吓我，这第三次……哎哟，痛死了！”有琴音摸着鼻子说道。
遇未洵想了想前几次，应该不止三次吧，笑着说道：“那我陪个鼻子给你？”
有琴音是一个斜眼都不愿意给眼前这人，虽然不承认自己一点都不恼火，只是鼻子有点痛罢了。有琴音想着，可能自己也学会矫情了。想着也就泄了气，“算了，怪我没好好看路。”
“带你去看一处美景。”遇未洵来了兴致，不问有琴音鼻子痛得如何，想是没什么大碍。说着便捏着有琴音的衣袖往深处走了去。
“桃花坞，水心亭，那边远处还有出水口。”遇未洵择了一块草地坐了下来，有琴音一个猝不及防被拉了下来，一屁股摔坐着，“你对我不满可不可以说出来，先前撞了我鼻子，这会儿又摔我!”
像一只炸了毛的兔子，遇未洵自诩非真正的君子，那些名头，不过面具罢了，谁还不能有些自己的幼稚时候!莞尔一笑，“等你及笄。”
有琴音满脑袋的问号，“等我？及笄？那是什么意思？”及笄，就意味着可以定亲嫁娶，梳发为妇。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影双姐姐呢？她不是与你……”有琴音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虽然心里是不愿意承认影双姐姐跟他有可能是一对。
“不是。双儿有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也不是她的良人。”遇未洵深处手掌拍了拍有琴音头顶，桃花与她相配。
有琴音想去拿开头顶的温暖手掌，可有点舍不得，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快把手拿开，脑袋被拍晕了!”
少女娇嗔，撩了遇未洵的心弦。遇未洵放着手没动，只有微风拂过，“我若中了状元，你便答应可好。”
明明是个问句，却被遇未洵说成了陈述句，有琴音望着他的眼睛，任由自己陷入，听见心跳声响，扑通扑通，就像在溪头敲打着衣服，有节奏又没有节奏，恰有鸟鸣唱和。“好。”不如就遵从内心所想。
遇未洵没想到答应得这般快，收回手掌，还带着些芬芳，目光愣愣，“你不再考虑考虑……”
有琴音起了身，看这桃花坞之景，阳光暖融，轻嗅花香，“遇公子若有那自信，边考了那状元来。四月杏花榜，最适合踏马游街。”
遇未洵见有琴音还唤着自己遇公子，伸长了腿搭着，“唤我云懿，音音。”懿，一辈子动心一次。
“轰”地一下，有琴音红了耳朵，他…他竟然叫自己“音音”？幸亏背着身子，脑中已闪过万般情绪，“云懿，是你的字吗？”
遇未洵轻笑，“会是你以后夫君的名字。”
袅袅清风，伴着花香，有琴音望着河畔自己的倒影出了神，嘴里默念着“云懿”，如云般恣意潇洒，脑补着关于这两个字的含义。遇未洵靠了过来，倒影成双，“记住了。”
有琴音红着脸点点头，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遇未洵的指尖，吓得抬头看着。遇未洵笑意太盛，勾了一根手指头牵着，另一只手里折了一枝桃花，“古有芍药，我有桃花，你要还是不要？”
有琴音羞红了的脸一直低着，接过了那枝桃花，无端想起了“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正出了桃花坞，有一青衣女子背过身候着像是有了一会儿，遇未洵看见背影已是猜到几分，只是音音还低头走着，“音音，太后。”
“哪儿？”入眼青衣女子转过身来，淡妆如西子，温婉如故，有琴音果断撇下刚刚动心的遇未洵，朝着杜陵素奔了去，“素姐姐。”
遇未洵转了个方向，走远了，杜陵素又见这手上桃花枝，笑道，“桃花开了。”
“素姐姐，别笑我了。”有琴音舍不得扔桃花枝，“素姐姐也出宫来赏玩？”朝着四周环顾几眼，再无人了。
“嗯，音儿。”
“素姐姐。”细瞧了看，素姐姐面容有些憔悴，有琴音一脸关切，“素姐姐有事？”
杜陵素携着有琴音边走边说，“音儿，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家人因为一件根本无关的事情而卷入案件获罪，你，会如何？”
“会有什么后果？”
果然有些聪明，“假死隐匿，你可能接受？”音儿如此反问，杜陵素反而放心了些。
“那就是表面的罪名？”有琴音一直是相信杜陵素，自从杜陵素摆明了身份以后，信任得更是无以复加。
梨涡浅笑，“是，后半生安稳。”
“我觉得这事不太会发生，素姐姐还是别吓我，要不音儿给你也摘一枝桃花？”
调侃意味深浓，杜陵素直接摘了有琴音手里的一朵，“摘什么，辣手摧花？你手里不就有吗!陪我再看看这西郊之景。”
姐妹二人，携手相赏沿途美景，竟同时想起在南城宋家村的风光，京城大气，乡野情趣也是无法可比。梵樾一直跟在后面，盯着那枝桃花不知想着什么，原计划过了灵女生辰就回燕北，但就算自己回去了，燕皇也会派其他人来将灵女强行绑回去，还是由自己护着安全。
自上巳节，遇未洵挑明意愿之后，有琴音已是闭门不出，一想起等出了榜，与大哥就要一同回南城，不免有些焦躁。内心即是希望云懿不中状元，不可能的事，不如相忘于江湖，少一些期盼；可又希望云懿能中了状元，或许也能时常与外祖父他们一起生活，能将爹娘和有琴书接来最好。
计划赶不上变化，三月初五，有琴音睡过了时辰，就觉着这心里空了一块，匆匆更衣洗漱下了慕罗居，颖悦跟着后面面色担忧，大气不敢出一声。福亦堂没有人，偏厅除了几个下人，也是没人。庭院里有丫鬟庆幸着蒯察将军终于走了，有琴音想着不对劲，“蒯察走了？”也不管直呼其名的不礼貌，几个丫鬟懵懵地点着头，脑袋一片空白，不是很懂这位小姐为何这么匆忙。
有琴音跑到了抄手游廊，突然停了脚步，“颖悦，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颖悦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在哪儿？”
“应该是已经出了门了。”
留着颖悦跪在旧色木板之上，有琴音只希望还来得及，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马车已经离了远远的。石狮旁边，姜城主神色复杂地目送着，秦管家在一旁小声说着，“老爷，小姐来了。”
姜城主镇定地点了头，抬脚上了台阶，“音丫头。”
“是大哥吗？”
“是。”
“大哥要去哪儿？要去哪儿？”隐约已经带了颤抖的哭腔，秦管家上了来叹着气搀扶着脚软的有琴音，回了福亦堂，沿途让颖悦起了身。
“你大哥他，要做他想做的事情。”支开了下人，秦管家与颖悦也退了下去安排了早膳在前厅等候，姜城主安慰地说着。
“春闱榜单快出来了，我只想知道大哥要去哪儿？”
“真想知道？”
“是!音儿想知道。”
太过坚定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参军入伍。”
“入伍？大哥不是……”一想起大哥连续两个月以来都跟蒯察将军去校场，人也渐渐精神起来，不同于文人的一股气质。明了不过的事实，有琴音暗嘲自己未曾发觉，脚挨着地面有了实在的感觉，直起身子，“有琴音失礼了，还望外祖父莫怪。”
姜城主叹着气，这孩子太过敏觉，不知是福是祸，“不怪不怪，好孩子，先去偏厅用了早膳吧。”
“是。”不难想到，爹也是知道此事，只是娘亲，知道吗？那，我，有琴音该留在京城，亦或是回去南城？
“音儿留下来吧，替你哥哥看看榜单。”姜城主只能这么说了，有琴海早有话说全凭有琴音自己做主，是去是留。
“嗯。”有琴音脑海里虽是一片混乱，却也清楚，京城，先留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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