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问》y雪翼y

31、水能载舟亦覆舟

　　春梨庄内，秦奇元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自己的房间，坐下的一瞬间长长舒了一口气，回忆在天下盟内，任承宗交代他要想办法找到春月带回来。秦奇元独自笑了起来：“任承宗，你才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明知我与春月如此关系，说到底，你们才是一家子啊，要我如何是好......”想到这，秦奇元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物反应，觉得浑身一凉，慢慢将自己报做一团......
　　“风欢奇！”方胜推门喊风欢奇一同上路，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小医！小医你快来！！风欢奇不见了！那把他的佩剑也不见了！”缘医闻声赶来，望着空荡的房间，说道：“算了，随他去吧。”
　　清晨，公子凌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下一秒却猛然被惊醒，客栈内，自己与春月赤身躺在一张床上，，春月被身边的动静惊醒：“啊——”春月尖叫。公子凌连忙披上衣裳下了床道：“冷......冷静，你冷静！”
　　“公子凌......”春月怒吼：“我要杀了你！！”
　　公子凌的脑袋还有些蒙蒙的，捂着太阳穴道：“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们，我们不是在客栈喝酒......”
　　“你还敢说！”春月此刻已经穿好了衣服，说道：“公子凌！枉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
　　“春月姑娘你等等！！”公子凌道：“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看来公山说的没错，酒这玩意果然不能随便碰啊......我，我会负责的！”
　　“负责......？”春月羞愤道：“谁稀罕你负责呀！”说完，夺门而出。
　　“哎？春月？！”公子凌连忙跟了出去。
　　“凌公子？春月？”楼下，正在歇脚的白云梦碰巧遇上了二人：“这么巧，你们也在啊。”
　　“谁跟他一起了，哼！”春月没好气地说。
　　“春月姑娘翻脸也太快了，我说过我会......唔！”公子凌话未说完，便被春月堵上了嘴，低声说：“你敢说出去，我杀了你哦......”
　　公子凌微微点了点头，春月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说道：“是啊，昨天陪这家伙来放纵一下的。”白云梦虽然有些不解方才之事，但也没有在意，说道：“两位准备去哪里呢？要不要和我回程叔叔的地方？”
　　“程大侠？”公子凌说道：“好啊好啊。”
　　“喂！”春月有些不乐意的顶了顶公子凌：“程润林可是盟主的敌人......”
　　白云梦说道：“没关系的，春月姐姐这不是离开天下盟了吗？程叔叔不会为难你的。”春月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自己何时，真的想要离开过呢，天下盟，任盟主......
　　风欢奇独自一人背着剑跑了出来，跌跌撞撞进入树林，坐下来靠着树干休息片刻，过了一会儿，风欢奇缓缓睁开眼，说道：“出来。”
　　不远处，秦奇元走了出来，笑道：“和我想得果然没错，你只是右手拿不了剑了，并不是一身功夫被废呢。”
　　风欢奇似乎被戳到痛处：“有何分别......”
　　“有啊，”秦奇元上前道：“当然有了。要不要来我的春梨庄谈谈？”
　　“有何理由，你杀了阿福，你知道，我会杀了你的。”
　　秦奇元露出微笑：“可你也知道，杀人并非我本愿，我也只是受制于人罢了。”风欢奇看着秦奇元如今一脸无害的模样，没有说话。
　　“怎么样？现在，有情趣了吗？”
　　春梨庄内，风欢奇跟秦奇元来到他的内室，一盏刑架格外的扎眼，秦奇元似乎察觉到了风欢奇的目光，说道：“这本来是春梨庄的刑室，我让人改造成了我的内室。”风欢奇显然不解，秦奇元走向刑架继续说道：“看看这上面已经干涸发暗的血，曾经，都是我所留下的......我要自己日日看着它，时时谨记，自己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一步步来到今日的位置上的。”风欢奇将目光从刑架上转移到了秦奇元本身，发觉眼前这个秦奇元似乎和之前所认识的不太一样了，秦奇元抚摸过刑架：“可我坐上春梨庄庄主之位，并不是想要继续受人摆布的。我知道你们都在恨我杀了公山，可这是盟主下达给我的命令，你知道我若违背的后果吗？死，怕是我最轻松的结局了。”
　　“可公山，是无辜的。”
　　“无辜？”秦奇元转身看着风欢奇道：“他无辜，那我呢？你们，你们一圈人，在为了保护当年的仁医来给我下套，他自己更是默认自己仁医的身份，将所有疑点都指向了自己。是......你们成功了，你们成功诓骗了我后又来怪我认错了人杀害无辜！！”秦奇元异常激动：“这对我，公平吗？如今，春月已经帮你们在盟主面前惨了我一本，我也收到了惩罚！你们还想我怎样？”风欢奇没有回答。秦奇元努力让自己平静了平静，说道：“算了，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争辩的，我想......和你结盟。”
　　“结盟？”风欢奇眉头一紧，随后又道：“找我？怕是找错人了，如今我又能做的了什么？”
　　“可以！”秦奇元道：“当然可以，你只是右手被废，又不是功夫尽失，你还有左手，还有内力。”风欢奇低下头，自己手中的剑被秦奇元打飞的瞬间，自己仍然记忆犹新，他不知自己有没有勇气再用左手提起剑柄。
　　“风欢奇，”秦奇元坐在一旁：“其实说到底，你我都只是可怜之人罢了，都有着太多的迫不得已。”风欢奇内心一紧，再次看向那盏刑架，没错，秦奇元将这刑架摆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可见此人心性......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如此直面的每日面对自己最狼狈丑恶的伤疤的。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风欢奇说道。秦奇元想了想，坦白道：“说实话，还有一件事......”秦奇元走向风欢奇正面说道：“我，我想请求你，让缘医帮我解毒......”
　　“解毒？”风欢奇不解。
　　秦奇元慢慢说道：“这一次，任承宗逼我喝下了化寒散......若没有他的功力驱散，每月我都会毒发一次。”
　　“化寒散？”风欢奇有些惊讶：“化寒散没有解药，缘医......帮不了你这个忙。”
　　“可他是神医......”
　　“但他不是神！”风欢奇打断道：“你受化寒散牵制，先前信誉也有待考察，我又如何信你不会被反咬一口？”
　　秦奇元瘫坐下来，自嘲道：“原来，原来春月说的没错，‘狼来了’的故事，果然不能多做，但风欢奇，结盟之事，我这次是认真的！你也说了，化寒散没有解药，我的性命，也只在任承宗的一念之间，任承宗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对我有太多防备，若我们可以里应外合......”
　　“他死了，你的毒怎么办？”风欢奇反问。
　　秦奇元摇头：“就算他活着，这也是一个问题吧......对我来说，没有分别。”风欢奇看着秦奇元，这一次不像有诈，决定相信此人一次，说道：“行了，我可以信你一次。”秦奇元眼中再次燃气了希望，道：“真的吗？既然如此，我这春梨庄，可供你重新提剑习武，在我这里，你是绝对安全的。”
　　“好......”风欢奇应道。
　　任承宗......我要你明白，我秦奇元，并不是可以随意被你蹂躏的棋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夏言？”任承宗在天下盟内找不到夏言，准备前来询问任乔雪：“夏言？？！”只见夏言被击昏在地，房内不见了任乔雪的踪影，任承宗明白出了什么事，定是夏言将近来之事告知了任乔雪，任乔雪又一次跑了。叫醒了夏言，任承宗有些恼怒，夏言连忙解释道：“盟主，任小姐......”
　　“行了，”任承宗明白此时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回任乔雪：“你叫秦奇元别找春月了，春月这丫头，也就是赌气，野够了自己也就回来了，让秦奇元去快把雪儿找回来！”
　　“是......”夏言应声出门。
　　“夏言兄？”秦奇元最近的春梨庄似乎异常热闹。夏言皱起眉头：“你怎么还在这里？害我找了好大一圈，盟主不是让你找到春月带回去吗？”
　　秦奇元不紧不慢倒了杯茶水给夏言：“夏言兄你在说笑吗？盟主故意刁难就算了，怎么你也如此，春月是什么人？我可不想再栽在她手上了，她若不愿回，我有办法吗？到时候再给我按个莫须有的罪名，我这条小命可就交代在她手上了。”
　　“阿元！”夏言不愿看到他们二人的不合，说道：“知道你受苦了，可上次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插手......你真的不该，去伤害春月。”
　　“够了！”秦奇元打开夏言的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四人从小结识，又在一起效力，关系自然比我这个外人好......可是，可是夏言，你知道吗？你除了我，还有他们，我除了你......谁都，没有了......在我最需要帮助，安慰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有你在我身边啊！可是你呢？你在哪？你只顾着他们的安慰，却不管我的死活！！”
　　“阿元，”夏言上前安抚情绪激动的秦奇元：“不是的，你怎么会是外人？”
　　“不是么？”秦奇元道：“可你确实，在我和春月之间，选择了你们的情谊......如今盟主要我去找回春月，你也只是关心我为何没有遵命不是吗？”
　　“阿元！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夏言道：“天下盟制度森严，伤害春月你的确以下犯上，这不是我一个求情就能办到的！如今你再次忽视盟主之命，我是怕你会......会再次受罚啊。”
　　“受罚？”秦奇元看向身边的夏言，说道：“我使用的白粉，挥洒后根本无法收集你是知道的，你当时却丝毫未帮我解释一句......你知道那粉末不是我的，你是知道的......如今，你却来关心我，又是为了春月和盟主，对我来说，找与不找，又有何分别？”
　　夏言后退一步，道：“抱歉阿元，你和春月的事，注定你是被放弃的一方，你明白白粉无法被收集不也没有指认？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些小事，根本改变不了你的大局。阿元，今天我来，是因为任乔雪，她跑了，盟主要我来命你找回她，春月的事，你不用再寻了......”秦奇元转身道：“我知道了。”
　　“阿元......”夏言道：“相信我阿元，我不愿看到我的好兄弟直接的相互斗争......”
　　“斗争？”秦奇元嘲笑：“从头至尾，我才是被迫卷进斗争的吧，我才是那个，承担了一切后果的人！呃......”
　　“阿元？你怎么了？”夏言看到秦奇元突然间的难受，前去搀扶。
　　“别碰我！”秦奇元打开夏言。
　　“好冰......”夏言愣住：“阿元，是，是化寒散？”秦奇元努力压制，看来，不止每月一次的发作，在平常，也会时不时的压抑不住呢，好在，时间不长，难怪，天下人都惧怕此物......
　　“阿元！是盟主对你下的此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夏言扶住秦奇元说道：“太过分了，我要去找盟主！”
　　“别去！”秦奇元拉住夏言：“不许去......我没事，过一会儿......就没事了。”风欢奇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看来这一次，秦奇元，没有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