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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唯有情愫暗中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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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外查的施惶此刻带着瑾瑜和慧清两个“拖油瓶”在镇上查案。
原因别无其他,单纯的是慧清想去镇上透透气,瑾瑜想跟着慧清以防意外,生怕自己不能把“慧清的小跟班”之名坐实了。
不过一到了镇子上施惶就与二人分开行动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瑾瑜看好小师妹,傍晚在马车停放的地方汇合。
“这是我现在最喜欢的的一本书”慧清拉着瑾瑜走到一个书摊前,翻阅着。
《楚姣姣行侠录》瑾瑜一看就知道有是江湖恩怨,儿女情长云云之类的杂书,见她看的津津有味也就没浇她冷水。
“你都不知道这本书现在可火了,每期只出十本,卖完就没有了,而且只有这家店有卖,我昨夜刚看完四月的,这五月份刚到就出了新的”慧清兴奋的看着手里的这最后一本,暗自庆幸自己来的巧。
“嗯?你昨夜看的不是经书吗?”瑾瑜冷着脸嗔道。
慧清面一红,见谎话被揭穿,打着哈哈“嘿嘿,师兄刚给我带回来的,所以就……一时没忍住”说完不等瑾瑜责怪出口便逃也似得一溜烟跑了。
见她慌慌张张的小身影,瑾瑜面上划过一丝疑惑,想问些什么又觉得有些不妥,摇摇头提步跟去。
民国十五年的街上都是穿着旗袍、大褂的人,单从穿着上,二人就显得格格不入,引得众人对他们频频侧望。
但这对慧清没有丝毫影响,一会对鸣着喇叭的四轮车指指点点,一会又对吹糖人的惊奇不已,不仅如此,还压低了声音伏在瑾瑜耳边对路上衣着过于暴露的穿着旗袍的女子们评头论足着。
突然靠近的温软气息却惹得瑾瑜差点一个趔趄栽个跟头,慌乱的拉开二人的距离。
显然始作俑者没有意识到这些,蹦蹦跳跳的凑到一说书的摊前,听得津津有味。
午后的阳光肆无忌惮,有些刺眼,浓浓的笼在慧清身上让她看起来有些不真切,让瑾瑜不自觉的想起昨日,自己在她门口见到的她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朦胧缥缈。
隔着人群,瑾瑜也能感受到小丫头身上的雀跃之情,不知怎的心脏莫名的悸动,看她随着故事的曲折而不停变换的小脸,瑾瑜弯了弯嘴角,好像突然顿悟释然了一般。
之前与她处处拌嘴、意见相左似乎只是因为童年时期她的出现夺去了师父对自己的那份关爱,现在那与她处处作对的幼稚痴傻似乎又仅仅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即便再如何面冷以对却也再难说出半分让她伤心的话语。也许有些事早已敲定,悄无声息般根种于心。
目光望向来时的小摊,又看了看慧清,转身向那摊位走去。
听着进兴时,慧清一转头却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瑾瑜不见了,顿时也没了听下去的兴致,毕竟是第一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中有些着急。
“瑾瑜!瑾瑜!”慧清走出人群四下张望着,没有找见熟悉的身影,便又喊了几声,还是没能找见,心下急了,原地打着转儿,也不敢离开太远,怕他回来寻不见自己,但也茫然无措不知该去找谁,急的泪水在眼里打转,暗恨自己生的无能。
“慧清!怎么还哭了?”只见瑾瑜一手拿着一个小兔模样的糖人,一手拎了一包花生酥,急忙腾出一只手替她揩去脸上的金豆豆。
“我找不到你了……”看着额头前襟汗湿了一片的瑾瑜,慧清嘴里咕囔了一句,眼里蓄起了水汽,一半因心急、一半因感动。暗自腹诽自己没用,竟然如此依赖这个和自己插科打诨玩到大的嘴绊子。
“傻丫头,找不到我的时候就在原地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瑾瑜冲慧清一笑,满眼的柔情。
“嗯,我知道了”慧清把小兔模样的糖人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小兔可爱的耳朵,甜甜的。
慧清脸颊有些发烫,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他和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书呆子、软柿子形象有些不符了,似乎高大了那么一点,只是一点。
二人回到马车处时,施惶已在那等着了,额角上是细密的汗,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
“师兄你的哮喘病又犯了吗?”慧清抬手替他擦了擦汗,神色焦急的问道。
肌肤上传来的似有若无的触感,让施惶一个恍惚,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不碍事,多谢师妹关心”
“师兄可有神器的下落?”瑾瑜问道。
“镇上角落搜寻便了,也未曾查到蛛丝马迹”施惶皱眉道
“看来还要回寺中好好查看一番,师兄不必太有压力,没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说明对方还没有行动,也就不会造成无谓的牺牲”瑾瑜宽慰到,只是眸中略有深意。
“师弟,所言极是,天色已晚,回吧”施惶应道,转身走向马车,眼中是止不住的阴霾。
从镇子上回来后,瑾瑜和追忆也投入到了这个案子中,但依旧是线索全无,也差不多是从那天开始,慧清每天都会做着同一个噩梦而且总是嗜睡。
梦里一个体型高大的男子背对自己渐行渐远,自己坐在血泊中哭泣,身边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残破身躯,其手上攥着一个小兔模样的挂脖小哨,每当自己要看清那具尸体的脸时,总会在梦里惊醒。
“咚咚!”是故意放缓的敲门声。
“谁呀!”慧清整理了一下自己汗湿的衣襟,擦了擦额角的虚汗。
“是我,瑾瑜”门外男子的嗓音平实温润,听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哦,就来”听到男子的声音,慧清刚刚因梦魇躁动不安的情绪很快的平定了下来。
自打从镇上回来后,瑾瑜仿佛一夕之间从轻佻果躁的少年郎长成温和稳重好男儿,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从此以后要多一份责任感,而他和慧清之间也不再是原来的针尖对麦芒,多了些似有若无的情愫,只是谁都没点破。
二人用过斋之后,走在“大庙寺”的院子中散步,初夏的尾巴,天气日渐升温,路过寺中的碧湖停了会,湖中是常年不败的荷花,清一色的白,看久了能让人忘记世间的一切烦恼。
慧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绣花鞋,怔怔出神,她总觉得自己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尤其是看到瑾瑜那张对着自己笑的明媚的面庞时,不安感更浓,总想着说些什么却又总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抬头望了望湖里的荷花,叹口气暗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但想到那个梦还是开口叮嘱了句“最近总感觉不太平,你……平时多小心”
瑾瑜看着慧清闪躲的杏眸,狡黠一笑“你这是在关心我?”
慧清面薄,面色微红更是闪躲,瞪了他一眼“谁管你了?我是担心以后没人给我使唤了”
瑾瑜看出这丫头的窘迫也不追问,打趣道“我本来还想送你一件生日礼物,现在看来是我落花有意,而某人流水无情了”说完可惜的摇摇头。
慧清一想今个是五月的第三天,再过三日便是自己的生辰旋即打起了精神,雀跃的望向他 “什么礼物?”
“秘密!”瑾瑜看她好奇故意不说吊她胃口。
“说嘛~”慧清拉了拉他的衣角。
“等到你生日那天就知道了”瑾瑜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琼鼻。
“哼~不说拉倒,谁理你”看出他眼里的戏谑,慧清小嘴一噘转身离开。
瑾瑜也不追,看着她气呼呼的身影暗自笑着“还是个小孩子脾气,经不起逗弄”望向一望无尽的荷花池,拿出那个为她亲手做的挂脖口哨,用拇指细细摩挲着“快了,等这件案子了了,我就和你说清楚一切”
瑾瑜回想起前几夜在师父房中的对话,看向了慧清离开的方向,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慧清见瑾瑜没追来,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石子,“有什么大不了的”顿时百无聊赖,一股倦意袭来,索性回房睡觉了。
这一睡就是第二日晌午,期间追忆和瑾瑜叫她吃饭,敲门看过她,见她睡熟了也没多打扰就又匆匆走了。
慧清饿的肚子咕咕叫,随便抹了把脸出了房门,到积香厨一看,柜子里有给自己留的饭,吃饱喝足后转了一圈才发现,偌大的寺庙好像只剩她一个人似得。
突然一种毛骨悚然的不祥感涌上心头,匆忙跑到瑾瑜房中,发现是空的,相同的追忆、施惶的也没人,明明是午休的时候,人都去哪了?
“莫非——自己睡着的时候偷神器的人把瑾瑜他们也偷走了?!”慧清打了个寒颤,跑向师父房中。
看到里面的人端着茶杯悠闲的喝着茶,慧清一颗扑通乱跳的心才安定下来“还好,还好……师父没被偷走”
屋里的人听着她没由来的话笑问道“什么还好?”
慧清挨着他坐下,张嘴回道“还好师父没被那盗走神器的人偷走”说完一阵庆幸,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的“石破天惊”。
老住持似是习惯了她跳跃式的说话方式给她倒了杯水又问道“为何这样说”
慧清端起杯子牛饮了一口,总算顺过气来了“我发现瑾瑜他们不见了,以为那些盗贼令人发指的开始偷咱们大庙寺的人了,可是看见最值钱的师父在这里,想必瑾瑜他们是相安无事的”说完点点头,觉得这推理没毛病。
老住持也点点头,似是赞同了,眼里意味深长“看来在小慧清眼里,为师是最值钱的呀”
慧清傻呵呵的点头应道“那他们人呢?”
老住持拿了盘点心放到慧清面前“查案”
见有吃的慧清也没多想,师父都这么说了“偷人”一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在慧清走后老住持收敛了笑意,抬头盯着墙上一幅泛黄的裱了多次的古画,内容有些模糊,不过依稀看得出桃花古树下三个年轻人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学艺,一个青衣少年似因调皮被老者训斥而面露囧色,旁边的紫衣少女两眼弯弯笑的柔和,另一位灰衣少年看起来年龄稍大些,眉宇间多了份沉稳。
岁月静好,万语千言都凝在画里,时过境迁,当年人儿不知去向何方。
老住持清明的双眼定格在画中的紫衣少女身上,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