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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宝香造巧境 ...

  •   回府当下叫小荣取出青摘的“宝香”。
      你令小荣察看炉中的香是否悉尽。回说爇香于鼎,寒桂以为自己于你出府时操心换香甚合你意,便道她以为小姐回来冷清,就换上了,却不知你最不管这些边角琐事,如今因她换香之故,香气混杂一气,怕有碍于“宝香”见效,便叫几个丫鬟将香灰换掉。又思忖段姑娘未曾给你什么香灰,便又止住她们。
      寒桂似觉得你讨厌她,又在众丫鬟面前挂不住脸面,又用金银说事“此香名贵,说是沉香,小姐弃之不免可惜。”于是,你教她将沉音供到长姐房中,不愿操于琐碎。
      小荣只道“小姐今日从先生处讨了奇香,先生不亏先生,出手大方送给小姐。是以才教你将这香送去大小姐房中。”寒桂答应了声便走了,应是消了疑心。
      小荣将“宝香”换上,洒下翠帘遮挡,香影明灭,影儿带香。
      帘动,烟薰雾缭。一卷烟雾飘出祥云形状,方飘出时白雾很浓,散入室内各处,白雾渐稀,香气益疏,此时,又飘出一卷祥云状雾,神魂牵引,四下被祥云团绕,室内尽白,似入幽冥境地。
      视之无形,听之无声,谓之幽冥。
      氤氲的烟雾透出薄绿,笼罩住一片夜湖,湖边的高草参差,你站在高草旁,风吹草木响。不知哪儿引的一道金光,随波摇溶。
      那畔的舟上打着灯。
      这畔两名女子不知在说什么,语声哝哝难辨。你走近一瞧,没有小荣,却是两年轻姑娘,黄衣那个面带愁容,紫衣那个握着黄衣的手道“翩翩,以后你我安住各间,不必想念,你我该庆兴,该庆兴永远不会遭苦。”翩翩方要回应,却不得不打消回话的念头。只因紫衣那个道“翩翩,你该上路了。”翩翩转过身去。
      那道金光源处,是一个莲子灯。清泠的水波声,似涟漪扩荡。
      “世间迷雾几多重,几人能入几人出?
      待到一梦清醒时,几人不踏黄泉路?”
      你听闻“黄泉”二字,心头噤缩。
      四下阴风寒寒,小人站在船头吟唱而来,打着一面魂幡,金风凄冷。
      小人面无神色,像木头刻的一样,翩翩踏上船后,小人便不再吟唱,提了莲子灯离开,幽荡在湖面上,终入空山迷雾中。
      留下这个黄衣女,莫非是孤魂野鬼,这吟诗的小人,莫非是引路去阴槽的少年差使?自己既逝于阳世,依佛道四大皆空之论,这躯体即是空壳。你跃入湖中,看看是何结果,你也没什么可怕的。
      你当即纵身坠湖。
      湖水并没有浸骨之寒,你想到自己曾在风月亭不慎坠池,那池水之凉胜此十倍有余。“姑娘急什么。”湖面上传来的声音。
      不知怎的,身体空空,自浮上来。小人垂目望着你,视之空谷。“姑娘是段姑娘的客人,上船来行。”船的四壁是无名颜色,比寻常轻的木还轻,一叶扁舟,如是才对。
      “世间迷雾几多重,几人能入几人出?
      待到一梦到清明,几人不踏黄泉路?”
      小人的歌引船荡向湖心,或许不是湖中,却是月华荟萃,逐波滟滟,一度光华。
      若此地为阴槽,那阴槽也无甚骇人处,风尔与凡间无异。你即想起张若虚的“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平日你不太背书,这数句却贸然呈现心中。唯一的不同,即一处人间,一处阴槽。
      你闲坐舟头,凉风吹拂,有初秋之清爽。
      “姑娘,你是谁?阴槽的少年差使?”
      你无趣,故而试问。
      那小人回头看你一眼,你方看清楚她——落水之的心中慌忙,未故及其它。少女清容俊貌,面如玉盘,翠眉平舒,目中三分英气之余,还是这水月之气占的多些。年纪十五六。她身披绫纱,清俊无比。
      “此非阴槽,你瞧,池中开了这些莲花,我们去往重莲界。”
      经她一说,你去看四下的池水,却为重莲遮掩,藕荷之下,有锦鲤嬉游,轻畅快意。
      你想问她去重莲界做什么,却不晓得怎么称呼。她仿佛知你所想,幽然传来一声“晚我莲女。”
      “莲女,为何去重莲界?”
      “去了,姑娘就知道。”
      眼见曲水蜿蜒流淌,似流向尽头,实则并非尽头,只是前道光明,大有重见天日之感。
      细雨蒙蒙,似散下珠箔,青山素日依稀可辨,便青云门,东南大开,高万丈,皆雕龙头虎须,青麟异兽,飞须舞爪,从远古之神韵,威猛之至。
      “莲女”
      远古飘来的声音一样,萦在耳畔,如风铃的余音,形影绰绰不可挥去。
      莲女即向声音禀告“青桐娘娘,北境荀煌姜氏到”向娘娘复命的小差吧,你心中想。
      青桐娘娘又命“请客坐仙苑。”
      莲女即引你去仙苑。
      仙苑设在一小山后的牡丹丛中,以玉泉与黄花虚隐门户。
      仙苑内,至少有十道虚门,朱帘打起挂在一旁,迎你前来。一派阆苑光景,一丈漏花玉屏,绢丝流芳,还有红云阵,梅玉青甃,最内居处,小人打起湘帘,暖香盈室。众位姑娘,身披霞衣,绫罗绸缎铺盖满地,珠钗琅琅作响,各自把个金边团扇,有斜依轩窗的,有坐玉床旁的,有折花而笑语的,亦有人插花,有闲拨青丝,乐摇团扇扇凉的,当然有垂幔不见客的人,数下来共九个。这是主人,一个主人身边大约需两个绿颜丫鬟陪侍。
      粉面儿飞,像充满脂粉的人间。
      其中穿着最华贵的女子,也最富相,下额微垂,凤目横波,第一个开口,慢声道“我从前见过姑娘,但我知道姑娘从没见过我。”
      插花那个道“姑娘没见过你,人家见过八妹。”
      坐在玉床边的,微微叹息,似有不明心事。两个丫鬟亦面目平淡的给她捶背。
      那斜依轩窗的道“天理如此,八妹未逆理行事。”
      玉床边的终于开口“青珣,少说两句,多作诗。她与我们有缘。”
      折花那个一直笑个不停,口中喃喃着“青摘……青摘……青摘妹……”
      垂地纱帷突然被掀起,“谁说我。”
      帘中出来的那个,正是你见过的青摘——藕丝琵琶衿上裳,映临春山日月,愈显轻薄,再有她惯着的绿罗裙。巧笑倩兮,一笑即跟了折花的那个,笑不住了,难得她如斯快活,不懂世间之苦——长姐便很少这样笑。
      插花那个道“青摘妹这是未见李郎,心酥半边,想什么呢。说说那姜氏女吧。”
      扇凉的道“三姐,说什么李郎,明明是周郎,要么是那郑郎,你看你,说什么呢。”
      插花的也不回,就只顾她那些花。
      依轩窗那个道“青摘妹此去,一并带上五妹,就会遭蹋花,要么疯笑,她若跟八妹去了,再能笑六妹服她修为。”
      玉床边那个只是兀自叹息。
      你自被提过一回,便化成了虚影似的,没有人再看得到你,谈美之时连瞥也不瞥你这边。
      这像什么话?把客人撂下,只自在说话。
      那厢又有人有个好提法,教青摘将她在临春山的见闻说给姐妹们听,大姐就赏她莲花酒好饮。
      开说了,粉黛围拥,眉飞色扬。
      你自寻个窗靠着,听她讲事。
      青摘一壁走,一壁挼青丝。
      “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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