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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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身边坐下，敞怀的藏青色外套上闪着亮片，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短发被挽在耳后，发尾偶尔摩擦过衣领，在扭头的间隙，露出莹白的脖子和凛冽的眼。
那是□□任何意义上第一次见到苏乔，她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语速极快，说着他听不清内容的词和面前的调酒师说话，然后灌下一大口酒精，轻轻笑了，渗着血一样红晕的苍白肌肤，坐在他身边动来动去。
□□僵硬地捏着自己的啤酒杯，看底层不断浮起的酒泡一个个炸开。
“他听不懂英文啊，你得说德语才行，小小姐。”
调酒师促狭地笑着，英俊的眉眼斜过去：
“需要我这个翻译吗？”
“怪不得没有女孩子跟他搭讪，语言不通。”
苏乔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挑着自己感兴趣的部分，平静的笑了笑：
“幸好我会一些德语，你觉得，我有没有这个机会，能把他带走？”
……
“一个人？”
“……德语？”
“你这就不符合搭讪的具体步骤了。”苏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着他的肩膀：“你不应该说，我在等待你，像等待每一天的黎明，等待命中注定吗？”
□□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被安抚到了，对方故意开了个玩笑，缓解了紧张的气氛，已经能泰然处之的他动了动，身体一侧就遮住了外人的视线。
“可能因为我是个德国人？”他故意板起脸说：“严肃，刻板，没有情趣。”
苏乔笑了。
“那完蛋了，我也不会跟人聊天。”她直接拿过酒瓶倒了杯酒，递过去。“不过在我们家那边，说的远没有喝的多，等会万一咱俩都说不下去了，我就一杯一杯灌倒你。”
他接过，还没喝，眼睛里就醉得厉害。
“灌倒我之后呢？”偷偷瞧对方脸上浮现出来的红晕，□□觉得自己脸上一阵一阵的热，谈过那么多次恋爱，积累的那点招数，一点没用上。
“你这人真有意思。”苏乔的酒杯停在唇边似漫不经心，“都灌倒了你说要干什么？”
一直蹲在旁边的调酒师终于忍受不了这两人默默跑到吧台另一端。
□□干巴巴讲道：“可到时我都醉倒了，你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
是挺没有情趣的。
苏乔终于看过来，他一说完就有些后悔，大眼睛不时瞟向那个面色寡淡的人，她的长相比起五官立体的欧美人确实平淡的许多，但总是对于某些个一两个人来说，她的存在就像是鹤立鸡群，像放在沙盘里散发着靡靡甜香的糖果。
不过说起来，□□记得对方是个从来没有假期的训练狂人，怎么现在有空来迈阿密了？
苏乔没想到那个据说严肃刻板的德国人居然这么快切入正题，她挑高眉，晃荡着杯子：
“你怎么就知道我到时就什么都做不了？”
□□：“……我都喝醉了。”
“喝醉了又不代表做不了什么。”
她嗤笑了一声，随即漫不经心地凑近，在他耳边轻哼哼：“你想看看醉鬼是怎样一本正经做坏事的吗？”
□□以一个有些难受的角度向后仰，“醉鬼？”“对啊。”苏乔回道，一只手伸过去缓缓勾住他后颈，还算温柔的力道使□□慢慢缩小和她之间的距离，吊灯那点浅薄的光亮映在她黑色的眼睛里，形成两个微小的光点。
“先说好，你不会告我性’骚扰吧？”
苏乔泛着微苦气味的呼吸氤氲在鼻尖，他一抬眼就能看到她莹白的脸颊，他贴近她。舞台上游吟歌手还在歌唱，□□下意识揽过手里的腰肢，感受到对方莫名一抖，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手臂收紧，喉结随之而动。
“不会……”
接着就看到她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
“那就闭眼，我要亲你了。”
……
我要亲你了。
就在刚刚，他才和那个脾气古怪的调酒师解释：
——“就是普通的偶像和粉丝，没什么深层关系。”
而现在，他们就要接吻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打脸了。
然而更让□□茫然的，是苏乔纯洁的让人无法形容的亲吻。
这姑娘搞了那么大阵仗，还勾住他脑袋按住他，就为了进行一个连一点深度交流都没有的，嘴唇相贴的吻。
讲真的，有点失望。
估计连两秒都没有，苏乔迅速离开，砸吧砸吧嘴，这人嘴里一股苦味，连带着她也感觉不太舒服。
仍旧半呆滞直挺挺坐在那的□□表示，哪怕隔着一个直径的距离，他都听到了另一头调酒师明目张胆的嘲笑声。
……
人一旦喝醉，就有任性的权利。
这个道理没有任何理论的支撑，然而谁醉谁知道。
苏乔感觉这人亲起来没意思，啤酒的苦味在她舌尖味蕾上还在蔓延，而在她开口向□□说话之前，积攒在她体内的酒精慢慢挥发出它应有的作用，那些从她摸起第一杯威士忌便暗暗蛰伏的东西，终于在某一刻，爆发了出来。
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扭曲，她忽然伸着手，试图抓到些什么能够稳住她的东西。刚刚坐直不知道对那个吻作何评价的□□冷不防被抓住了手，他下意识想抽开，然而低头看见苏乔醉酒的模样，知道是酒精的原因，手臂僵了僵，终究还是环过她腰际。
“JOJO，要喝点热水吗？还是说，我们去医院？”
苏乔借着他的支撑微微喘气缓过来的时候，□□这样对她说。
她年轻的脸上有一瞬隐藏不住的茫然的神情，也就忽略了对方那个自然而然的称呼。
“喝热水？我为什么要喝热水？”
她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钱，数量是她早在来酒吧前就估算好的，一把按在吧台上，“但如果这是你隐晦的拒绝，直接点，那我就要去找别人了。”
“……”
醉酒的结果都是一致的，醉鬼却各有各的不同。
□□伸手在苏乔眼前晃了晃，对方迟疑了整整三秒才僵硬地转向他后，他才得出这个结论。
他偷看了好久的中国姑娘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努力站得笔挺，却身影晃动。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细长的眼睛聚不了光，慢慢问：
“你在干什么？”
□□叹口气：“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结果苏乔又慢慢放开他的手，摇头：“我醉了，还没疯，让一个陌生男人送我回去。”
从被搭讪起，事情就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但至少送她回去这件事，他必须得做。
“不算陌生。”
他试图牵过她的手，领着她向外走：
“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就去找一家报纸杂志，告诉他们都是皇马的梅苏特·□□害得。”
“……”
苏乔因为那个陌生的名字皱起眉：
“我不认识皇马的梅苏特·□□。”
“……就是我。”
他平静地带着她正欲穿过舞池，期间苏乔一直乖巧得不像话，垂着头，似乎任由他领到海角天边。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苏乔看着她和□□牵在一起的地方——上一个牵她手的人是南宫，在将近二十年前，那时他们刚刚见到对方，天雷勾地火，彼此看对方不顺眼，终于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她凭借着力气占了绝对上风，一拳挥掉南宫一颗门牙。
打架是两个人的错，院长妈妈罚他俩一起做卫生，去认错的时候，南宫那个从小就会装模作样的一把逮住她的手，妄图表明两人其实是哥俩好。
被牵了手的小苏乔看了他一眼，一挥手就飞了他另一颗牙。
说起来，南宫那两颗门牙到现在都还是烤瓷的……
她借着灯光看了□□的侧脸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
暖黄色老旧灯光影影绰绰，好看与不好看全被蒙上一层阴影。□□的发丝在光线里熠熠生辉，他要带她去医院，哦，她才不信，在酒吧这种明显不会发生真爱的地方，跟着男人走意味着什么，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那他又何必装正人君子？感到疑惑的苏乔张了张嘴，把想要问出口的疑问咽回肚子里。她沉默地跟在□□身后，越过跳舞的女郎，越过接吻的情侣，唇齿间水流“啧啧”的交换声被无限放大，这样暧昧。
□□觉得自己手心又开始出汗了，赶紧往人少的地方挤，但还没等他们走出舞池这一片恼人的发·情区，□□只感觉手里原本牵得好好的手指轻轻一扭，连力气都没用几分，那人就像滑不溜手的冰块，滑出了他的掌心。
再回头，那块闪着亮片的藏青色衣角已经从□□指尖溜走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调酒师看着舞池中央一言不发默默凝视自己空荡荡手心的马德里球星，旋转的光线落在他黯淡的眼睛里，明灭的像星点。
他刚刚小心牵着的姑娘，不见了。
……
这不可能是醉酒，虽然来迈阿密这回，是她第一次碰酒精，但没吃过猪肉好歹也看过猪跑，醉酒，不该是她这样呼吸不顺的样子吧？
苏乔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连根拔起的杂草，嗓子疼不说，感觉还像要死了似的。
她靠着酒吧后门砌着粗糙砖块的墙，后门通着一条路灯不多的小巷，几只橙黄发旧的灯芯，顺着灯罩落下片片模糊的光。
那个叫皇马的梅苏特·□□，大概没想到还有她这么奇怪的女人吧。
不过，有人叫皇马的梅苏特·□□也很奇怪啊。
眼前突然一阵发黑、头重脚轻，她四肢无力地重新栽倒在巷子里，甚至能听到额头重重磕在石砖上的声音。
昏暗的灯光给地上那道轮廓打上层层叠叠的毛边。
恍惚间，苏乔只听见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和一阵幻觉式匆忙又急切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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