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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鼠之大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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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无先生所藏医经中有一篇单独提出论述的疑难医案,名为《往来大疫》,记载了有史以来发生过的各类大疫,其内将疫症发生的天地人三者形状极尽详实地登记在册,有的附有预防治疗之法,有的则只记载了病症而无良方相对。
书中《鼠疫》一章有言道:鼠疫初起,有先恶寒者,有不恶寒者,既热之后即不恶寒,有先核而后热者,有先热而后核者,有热核同见者,有见核不见热者,有见热不见核者,有汗有不汗者,有渴有不渴者,皆无不头痛、身痛、四肢酸痹,其兼见者疗疮、、疹、衄、嗽、咯、吐,甚则烦躁、懊、昏谵、癫狂、痞满、腹痛、便结旁流、舌焦起刺、鼻黑如煤、目瞑耳聋、骨痿足肿、舌唇裂裂、脉厥体厥,种种恶证,几难悉数,无非热毒迫血成瘀所致。
然其间亦有轻重:核小、色白、不发热,为轻证。核小而红、头微痛、身微热、体微酸,为稍重证。单核红肿、大热、大渴、头痛、身痛、四肢酸痹,为重证。或陡见热渴痛痹四证,或初恶寒旋见四证,未见结核,及舌黑起刺,循衣摸床,手足摆舞,脉厥体厥,与疫证盛时,忽手足抽搐,不省人事,面身红赤,不见结核,感毒最盛,坏人至速,皆至危证。
这一章便是只记载了症候而记录无医治法门,虽是附上了几条预防之方,但根据史册记载似乎并无甚用处,是也义妁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见义妁只是一味地沉思,身旁的贺军医有些急躁了起来,“姑娘!你倒是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呀!该怎么处理还是要尽早准备起来,何况军中出此大事我还得上报朝廷呢!”
义妁面色有些泛白,转头看着贺军医缓缓说道:“医经中记载,鼠疫之证初起,其心莫不烦躁也;其脉不但微细,恒至数兼迟,间有初得脉洪数者乃鼠疫之最轻者;其精神颓败异常,闭目昏昏,不但欲睡,且甚厌人呼唤;其口舌不但发干,视其舌上,毫无舌苔,而舌皮干亮如镜;其人不但咳嗽咽痛,其肺燥之极,可至腐烂,呕吐血水……”
停顿了一刻义妁才最终下了定论,“所以在我看来,极大可能是鼠疫。”
贺军医在初初听到鼠疫二字从义妁的口中冒出时脑袋一懵,却还是怀着几分侥幸的,心里希冀上天不会这么残忍,可是越往后听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仔细想来,士兵的症状确实是一一对应上了,可如此季节如此环境之下,鼠疫从何而来啊!
世人皆知鼠疫的可怕,作为一名医者,贺军医更是清楚鼠疫带来的祸患,历史上爆发过的几场鼠疫,就因为找不到方法治疗,无一不是死伤无数,最后无奈只能将疫区的百姓聚集在一起,付之一炬惨淡收场。
思及此,贺军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姑,姑娘……想必你也清楚鼠疫的后患,如今……不如趁早下手,防止疫病蔓延开来吧。”
义妁清楚贺军医话中的意思,可是,“贺军医,与此帐中士兵接触过的人除了你我还有许多,如何确定我们身上没有染病?不过好在你及时将他们隔离起来,我想现在暂时还是照旧吧,先将此事上禀王爷,让王爷定夺。”
“唉……罢了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吧。”贺军医心中涩涩然,转身离开了。
营帐门口,一帘之隔,义妁怔怔地盯着帐帘,这世上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能治鼠疫吗?
此时若是师父在此,定能想出些法子的罢……
君迁此时正率大军返回京城复命,只留下苏沐和几个心腹处理战后事宜,是以军医直接将情况私下报给了苏沐,并将其与义妁二人所查叙说了一番。
闻此大事,苏沐一人无权定夺,简单写了封信件,命心腹之一快马加鞭追上回程的大军,亲自交予君迁,然后自己去寻了义妁。
苏沐不知的是,自己今日的这一举措竟是促成了后世的一段佳话。
找到义妁时,义妁正站在药柜前发呆,苏沐站定几步远,静静地看着义妁的侧脸。
苏沐掀帘的时候,义妁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没有回身,听得他只是远远地站着不说话,自己便先开了口,“想必贺军医都与你说了吧,如今应当作何打算?”
“此事我做不了主,我已经写了信派人通知王爷去了。”苏沐前行了几步,站定在义妁的身边,也同义妁一般看着眼前齐整的药柜,淡淡地开口道:“我送你离开吧。”
闻言,义妁没有反驳,只是沉声反问到:“那这里的人怎么办?你又当如何?”
“你也说了鼠疫至今无药可医,你是我请来军营的,你是姑母的遗孤,若你出了事我如何跟祖父祖母交代,趁着疫病还未蔓延开来,你还是尽早离开吧。至于我……”苏沐昂然自若地笑了笑,语调一转继续道,“你表哥我乃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福大命大的很,你就不需要为我担心了。”
看着苏沐这正经不过一刻的模样,义妁心中倒是轻松了很多,微眯着眼,学着苏沐那吊儿郎当的语气回侃到:“我还是留下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说不定我还能借着表哥的福荫将这鼠疫的医治之法给研究出来,成为真正的当世女神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