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夜色迷离 ...
-
推门而入，躁动的音乐声便涌出来。
店内光影交叠，人群舞动，姜朔似乎是常客，很多年轻人主动和他打招呼。慕翎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因为身形娇小被挤来挤去。忽然胳膊一沉，姜朔握住了她细细的手腕。
少年像阵风大步流星，他的手掌干燥有力。黑暗中嗅觉变得异乎寻常地敏锐，慕翎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
姜朔拉着慕翎来到吧台，松开手后大大咧咧地坐到转椅上。
刚坐稳，杏仁就从吧台后面探出脑袋，“朔哥，你今天来得好晚。”
姜朔把烟放进嘴里，一边点火一边含糊地说：“被上次那两个警察缠住了。”
“又是问连环失踪案的？”
姜朔冷淡地“恩”了一声。
对比他的漠不关心，杏仁对这起案件显然充满兴趣，一开口根本停不下来。
“我看新闻上说，慕家人已经把悬红加到三百万。也不知道那个失踪的女孩是生是死，朔哥你有的是门路，这笔钱数目不小，不如接下这单子一次性多挣点……”
没等他说完，就看到姜朔伸手指指自己身后，杏仁这才发现慕翎站在那里。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穿着医院的病服来酒吧，少女脸色苍白，额头和脸颊贴着纱布。虽然气色不佳，可身体轮廓玲珑鲜明，像清晨沾满露水的荷叶。
“这位是……”杏仁惊愕地看向姜朔。
“慕翎。”
“额？已经找到人了？！”
随着巨额悬红的出现，慕翎的名字早已人尽皆知。杏仁忍不住反复打量这个从天而降的少女，确信她是真实存在的。
“人是你找到的？”
姜朔吐出青色的烟雾，笑了一声，“如果是我，找个人需要用那么久吗？”
“那是警察找到的？”
“恩。”
“可惜！”杏仁懊恼地拍着吧台，只觉漫天钞票瞬间化为乌有。
慕翎面无表情地听着两人对话，走到姜朔旁边的转椅坐了下来。抬眸间与杏仁的视线撞个正着，少女眼瞳清浅，眼神却犀利冷然，这让她身上混合着两种格格不入的气质，既像女孩，又像女人。
杏仁被她看得脸颊发热，忙问，“要喝点什么吗？”
“啤酒加冰。”
姜朔瞥她一眼，对杏仁说：“和她一样。”
两杯泛着白沫的冰啤酒很快被放到吧台，慕翎习惯性地伸手端起，仰头就喝。
冰凉的酒液灌入口中，一股寒气从背脊直窜后脑。慕翎不禁皱眉，含着酒像含着刀片，用尽全力才咽下去，只觉喉咙灼烧，肠胃瞬间痉挛。她终于忍不住，剧烈地咳嗦起来。
看来身体的原主从来没喝过酒。
“倒杯温水给她。”姜朔把烟掐灭，对杏仁说。
慕翎接过温水，勉强喝了一小口才缓过来。耳边响起一声轻笑，慕翎转头看见姜朔支着下颚，正饶有兴趣地望着自己。
“你根本不会喝酒。”
慕翎丝毫不尴尬，只是无趣地说：“我怎么知道。”
“不过你胆子真大，问也不问就跟我来这里，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慕翎抿了一下唇，她忽然站起身走近姜朔，近到膝盖顶上他的小腿。姜朔的腿很长，肌肉健实，线条饱满，交叠成两道蓬勃的曲线。
她低头，姜朔也抬起头看着她。有那么几秒，时间似乎静止了。
少年的眼眸黑白分明，清澈的瞳孔里映出慕翎的倒影。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指肚轻轻摩挲他的嘴唇，那里柔软温暖。他的呼吸夹杂着冰凉的酒气，落在她的指尖，像是初秋的雨水，潮湿细腻。
她试探着叫道，“老耿？”
姜朔身体一动不动，“我叫姜朔。”
慕翎笔直地盯着他，像在坚持什么，又问了一遍。
“你真的不是老耿？”
姜朔哼笑一声，“从医院追出来就在叫这个名字，我和他很像？”
慕翎点头，“你和他十九岁时一模一样。”
“十九岁？”姜朔扬起眉毛，“那他现在人呢？”
慕翎沉默几秒，淡淡地说：“他死了，2014年死于交通意外。”
法院一审当天早上，慕翎接到老耿司机的电话。老耿的车在来法院的路上，与一辆重型货车相撞，司机只受轻伤，老耿则当场死亡。
慕翎握着话筒，站在看守所的电话旁。墙上的时钟一分分转动，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
最终她平静地说：“打电话给廖叔和肖总，让他们处理老耿的身后事。除此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个消息。商会下个月上市，现在是关键时期，对外就说他出国了。”
慕翎放下电话，看到一滴透明的液体砸在桌上，然后是两滴，三滴。她伸手胡乱地一抹脸，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她在心里狠狠地说：这样也好，再没有牵挂。
姜朔歪头看着她，缓缓地说：“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慕翎没有回答，她重新坐到转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戳着啤酒杯壁，细密的水滴沾在指尖，凉进心里。
她说：“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重生吗？”
“重生？”
“以前我以为不过是无稽之谈，可现在相信了。”
警车上，慕翎借了乔念的手机，搜索关于2014年长明市女子监狱暴动的新闻。
那场混乱没持续多久，武警就赶来镇压。林荔等带头闹事者，被当场击毙。新闻的末尾提了一句，教师枪杀案犯人慕X，在暴动中身亡。下面滚动着数条评论，有人留言说慕翎是遭到天谴，死得大快人心。
慕翎冷笑一声，将手机还给乔念。
“如果人死后可以重生到同名同姓的人身上，那有没有可能，也会重生到长相相似的人身上？”
“什么意思？”
“比如我。”
慕翎神色淡然，仿佛自己不过在讲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三年前我死了，醒来的时候就在山林的地下室。我只记得自己前世的经历，而女初中生慕翎的记忆，完全没有。”
“难怪你和警察说，你失忆了。”
姜朔忽然扯嘴一笑，有点无赖，又带点挑衅，“你觉得那个叫老耿的男人在我身上重生了？”
不仅外貌神态，就连这说话的语气都毫无差别。
杏仁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他低声说：“朔哥，这女孩是不是被关得太久，头脑出了问题？怎么讲的话全都莫名其妙？”
姜朔没说话，因为慕翎一直在看他。
灯光下，少女的脸有些虚幻，白得耀眼。她的上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纤细的锁骨和柔嫩的肌肤，看起来温顺又无辜。可那双眼睛，像是深海的漩涡，仿佛要把他吸进去。
他猛然伸手，一把攥住慕翎的手腕，把她往自己眼前带了带。没等慕翎反应过来，姜朔就要吻她。
“你干什么？”慕翎扣住他的手，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
四目相对间，姜朔的眼底涌动着嘲讽的笑意。
“想知道我是不是那个老耿，做一次就知道了，你上辈子肯定和他做过了吧？”
慕翎眼眸渐暗，她起身要走。可姜朔的手铁钳般箍着她，动也不动。
他冷笑着说：“你跟我到这里，又编了个重生的故事，不就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吗？怎么现在又要走了？”
慕翎低声警告，“放手。”
姜朔一用力，慕翎险些跌在地上。她迅速用手扶住吧台，谁知姜朔顺势压到她身上，两个人倒在吧台边。啤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杏仁一翻白眼。
慕翎两手被他固定在脑后，少年的呼吸变得灼热，眼睛黑得发亮，像荒野的兽。
“你想从我这里打探什么，谁让你找上我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慕翎动弹不得，冷冷地瞪着姜朔。此刻的他和面对警察时的懒散轻浮完全不同，她真的大意了，这个少年远比看上去的危险。
姜朔舔了舔嘴唇，滚烫的气息落在她胸前，“好，那我也来真的。”
胸口处一热，慕翎整个人仿佛触电般，难以遏制地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响起一个声音，“姜朔，比赛快开始了！”
姜朔瞬间停止动作，他回头，看到韩拓正跑过来。姜朔刚站直腰，慕翎就爆发，抓起自己那杯装满冰块的啤酒就往他脸上泼。
姜朔没躲没闪，稳稳地站在原地。冰块砸在他脸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杏仁连忙递给他毛巾，他没接。
姜朔额前的碎发湿了，落下来挡住眼睛，看不清神情。慕翎靠在吧台边上，嘴唇紧抿，气息微乱。
她的身体非常敏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至少现在不是。
韩拓看着姜朔，惊愕地问：“这是怎么了？”
姜朔仰头，用手把头发往后一撩，自嘲地笑了笑，“调情失败。”
“呦，还有你搞不定的女孩？”
姜朔冷哼一声，转移话题，“今晚的情况怎么样？”
“对手来头不小，八十四场从没输，击毙过三个人。”韩拓凑近姜朔，低声说：“已经放出去假消息，说你受了伤。”
“赔多少？”
“这场的赔率是一赔七，我帮你买了对方赢。只要你在比赛的时候随便被他打几拳，至少能捞二十万块。”
姜朔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火苗一明一灭地映在脸上。他弯起嘴角，不屑地笑了。
“钱固然要赚，不过赢还是输得看老子的心情。”
他“啪”一声合上打火机，望向慕翎，歪了歪头。
“喂，要不要去围观？”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夜色迷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