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小白小丁

4、第 4 章

　　“哥哥！”
　　“哥哥！”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只在乎自己在意的人。
　　莫明霜和莫洛竹见到莫雪卿很是高兴，直接从凳子上跳下来，小跑到后者身边。
　　莫雪卿抬头看了乐静秋一眼，得到允诺后放开乐静秋，改由绿珠搀扶着，自己则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不点走向饭桌。
　　待所有人都落座后，便开始用膳了。
　　吃了几口饭，莫云澜终是忍不住发话了：“秋儿，你今日这是……”
　　“这是初儿替我打扮的，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怎样都好看！”莫云澜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等等，你说这是……初儿做的？”
　　“嗯。”
　　“绿珠！”莫云澜不信。
　　“回老爷，确是大少爷所做，奴婢们都未插手。”绿珠恭敬回答。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莫雪卿，而他则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默默低头吃饭。
　　“初儿。”莫云澜叫了他一声。
　　沉默。
　　“初儿！”
　　不理。
　　“……初儿！”
　　我、听、不、见！
　　连叫了三声都不理，莫云澜算是明白了，这小子估计是因为自己关他禁闭在怄气呢……心下无奈，但身为莫家家主当朝宰相的他也有自己的威严。
　　“莫雪卿！”
　　“……在。”
　　听见自己大名，莫雪卿终于懒懒地抬起头，鼓着包子脸地看向莫云澜。
　　“噗哧！”
　　看见莫雪卿孩子气的模样，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包括本来一脸严肃的莫云澜。
　　被莫雪卿逗得破功，莫云澜也没有再装下去的意思，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初儿啊，你怎会突然想到给你娘亲梳洗？”
　　“就是突然想啊，娘亲允诺了的。”本不想同莫云澜说话，但看在乐静秋的面子上，莫雪卿还是好好回答了。
　　看了乐静秋一眼，得到对方的肯定，莫云澜半试探半夸赞地说道：“手艺不错啊！有谁教你吗？”
　　莫雪卿心下一叹，面上不动声色，天真骄傲地答说：“没有啊！只是初儿想着这样会很好看，然后就真的很好看了！爹爹觉得如何？”
　　“嗯，不错！”
　　“是吧，初儿也这么觉得！”
　　至此，这个话题算是打住了，两人也不再交谈。
　　结束气氛略微微妙的早膳，莫雪卿与爹爹和娘亲姨娘道别后，便去小书房读书了，而莫云澜有早朝也先行离去，乐静秋等人闲聊了一会儿，觉得身子有些乏了，便也分开各自回房了。
　　走在出府的路上，莫云澜平静地对身旁的莫隐吩咐道：“叫人查查大少爷之前的行踪，看他是否有接触什么人，回来时向我汇报。”
　　“是！”
　　莫隐，莫云澜的贴身侍人，打小就跟着，对莫云澜忠心耿耿，得赐“莫”姓，现在是莫府总管，也是莫云澜最信任的心腹。看似忠良，实则笑里藏刀，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这是莫雪卿对莫隐的评价。
　　琉璃回房打理事务，十八留在小书房外等候，莫雪卿只身进入小书房，见先生已在，识趣地上前道歉。
　　“见过先生。”莫雪卿弯腰行礼：“前些日子捉弄了先生，卿儿道歉！”
　　“罢了，你也不是有意的。”梅裳坐在椅子上，放下手中书卷，对莫雪卿招手，让他起身。“只是你能不能别再在堂上打瞌睡了？我的授课真的很无趣么？”
　　莫雪卿看着梅裳，调皮地吐舌头：“卿儿觉得梅先生教得很好啊！”
　　“那你还睡！”
　　“卿儿忍不住嘛！”莫雪卿开始和梅裳讲道理，“先生你看，这人啊一直坐在一个地方，还不能随便动，时间一长自然就会忍不住想睡了，是吧？”
　　“你……唉！”
　　见莫雪卿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知晓其心性的梅裳轻叹一声，只好作罢。
　　“禁闭这几日你可有好好读书？”
　　待莫雪卿入座，梅裳询问道。
　　“有的，先生交待的几部书都读了。”莫雪卿老实回答。
　　“是吗？”梅裳没有怀疑，“可有不懂的地方？”
　　不怪梅裳如此相信莫雪卿，虽然后者在课堂上很随意，但莫雪卿极其聪颖，每次梅裳布置的学习任务都能按时且完美完成，还懂举一反三。所以即便莫雪卿听课不专心，梅裳也未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回去自己读书学习一遍，碰到不懂的再来问他。
　　“唔，只有一处。”莫雪卿装模作样地想了想。
　　“哪处？”
　　“先生”，莫雪卿双手握成拳头，忐忑地看向梅裳，心下一横说道：“先生可否教卿儿弹琴？”
　　“……”
　　梅裳沉默，莫雪卿一脸不安地坐在原地。
　　“你为何一直要我教你弹琴？”
　　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有一次莫雪卿偶然撞见梅裳弹琴，就被对方高超的琴艺，以及弹琴时那种淡然忧伤的气质深深吸引了，之后便一直请求对方教授自己琴技。奈何梅裳无意，至今未成功。
　　“因为很好听！”莫雪卿不假思索。
　　“好听……吗？”梅裳转头看向窗外，眸光深邃，似在怀念着什么。
　　“梅裳哥哥的琴果然是最好的！”
　　“哦？你可喜欢？”
　　“嗯，喜欢！”
　　“那，我以后只弹与你听，可好？”
　　“……好！”
　　正值夏日，窗外蓝天白云，阳光在绿叶间投下斑驳暗影，窗口对面的池塘里粉荷开得正盛，混着荷香的清风吹进书房，满室馨香。氤氲香气里，谁的回忆误了谁的心。
　　梅裳没再说话，莫雪卿也没有出言打破现在的宁静。
　　“我曾说过只为你弹琴，只是如今，你却已不在……”
　　虽是低语，莫雪卿依然听了个清清楚楚。
　　只为一人弹的琴么……看来自己的老师也是位有故事的人呢。
　　就在莫雪卿默默感叹的时候，梅裳作了回答。
　　“好。”声音很轻，似不忍似放下。
　　“什么？”这次换莫雪卿没反应过来。
　　“我说好。”梅裳看向自己怔愣的学生，重复道：“我可以教你弹琴。”
　　“真的？！”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先生请说！卿儿一定做到。”
　　“有一首曲子，你一定要学会，且此生不忘。”
　　“好！”
　　莫雪卿没有问为什么。如此明显的理由，不问也罢。
　　这世上痴心之人不在少数，只是，又有多少人能等到自己的心回来。以悲剧结尾，以孤独收场，世人才唤作痴心……
　　莫雪卿埋头读书，梅裳低头看书，屋内没人说话。屋外蝉声鸣鸣，流云飘去，感叹时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