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一为命》林清子

8、真温暖，不是吗

　　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有的人在底层苦苦挣扎一辈子，也许最后只能得到片瓦存身，有的人却不用付出一点努力，财富地位唾手可得，这世界是不公平的。
　　我成长在物质条件富足的家庭里，虽然父母早逝，但也留下来不少遗产，况且在金钱方面阿爷从来不会过多约束我，阿爷虽然忙，但对这唯一的孙子还是照顾得很，我有一个卡，每月阿爷都会在卡里打上一笔钱，说实话，我根本就不需要动那笔钱，只要和阿爷说一声，次日东西就会出现在我面前。五万这点小钱，我根本不用和阿爷开口，拿它买小尾巴自由，也是划算的。
　　我从来不觉得是自己什么善人，但是想到小尾巴倔强的样子，单薄的身板里迸发出的坚强，死死盯着你的双眼里划过的一丝几乎察觉不到脆弱，我还是心软的。
　　既然你在这世上孤单一人了，我也是孤单的，那么我们俩个人依偎在一起，应该会温暖吧？可是，小尾巴，你在哪儿？
　　我奔跑在我经常路过的胡同，街道，马路，商店，都没有他的身影，我抓住一个个路人的手臂，急切的询问有没有见过那样的一个男孩，我到警局问一个个警察有没有尾巴的消息，我…我…我…我尝试了许多种方法，可是无处可寻，尾巴，我真的丢了你吗？
　　嗓子沙哑，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攥住，喘不上来气，明明是寒冬，但是身上的汗已经把毛衣浸透，紧紧贴着皮肤，我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全是我不认识的陌生人，顿感通体寒冷，双腿酸痛像灌了铅一样，实在走不动了，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天已经黑了，阿爷该担心了，去警局报了案，只好回家，明天再想办法。
　　熟悉的回家路，却没了小骑士护送，心里空落落的。真他妈的贱啊，尾巴天天跟着我的时候狠不得甩掉他，有时故意加快脚步，让他追不上，等他离得远了，再慢下来，等他离得近了，再加快脚步，像遛狗一样，乐在其中。
　　心里存着事情，感觉回家的路途也格外漫长。低头拿钥匙的瞬间，余光看到自家别墅前的花坛里有一团阴影，我一下顿住了脚步，阴影听到了脚步声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了路灯下…
　　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了我，但马上又被狂怒压了下去，我狂奔了过去，照着孩子后脑勺就来了一下，“你他娘的想吓死老子是不是，啊！”
　　伸手把孩子摇摇欲坠的身子紧紧揽入怀中，沙哑着嗓子在他耳边低吼：“老子以为把你丢了呢，你倒是玩的一手好失踪啊，说，你到底去哪了？”
　　“尾巴，说话。”我把怀里的孩子的头抬起来，孩子脸色惨白，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眼睛紧闭，睫毛挂着水珠，已经晕倒在我怀里。我急忙拦腰抱起他，手放在他额头，娘的，都能煮鸡蛋了！
　　把孩子放在我的床上，急忙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在冰箱里拿出冰袋放在孩子的额头上。听他邻居说他都八岁了，怎么这么轻，手腕细的仿佛一下就能折断，衣服又脏又破，这么薄，不发烧就怪了。我把孩子的衣服脱下，又拿出我的旧衣服要给他换上，看到孩子□□的身体，我如同被定住了。这还是一个孩子的身体吗？骨头根根分明，小小的身体上青红交错，有新伤还泛着红，已经发炎了，也有旧伤，留下来一条条淡淡的伤疤。我轻轻地拂过一条在腹部的旧疤痕，当时，你一定很疼吧？有没有人帮你上药呢？有没有人在你疼的时候安慰你，哄你入睡呢？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门铃声响起，我轻轻地把衣服给孩子穿上，等着医生进来。
　　“怎么样？”在医生给孩子打完针，上完药之后，轻轻地给孩子带上了门，开口询问。
　　“伤寒引发高热，打几针退了烧就无大碍，身上的伤口要定时换药，早晚各一次，除疤的药物我明天带过来给您。不过，这孩子的体质太差，长期营养不良，看这样子又遭受过虐待，还是要仔细照顾，饮食方面明天我带来个食谱，您让佣人给他做好。心理方面，我建议您要请个心理医生给他疏导一下，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医生说罢，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辛苦您了。”我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转身回到房间。
　　草草的洗漱一番就掀开被子，睡在了孩子的旁边。孩子夜里总是不老实，好像做了噩梦，扭动不停，我索性把孩子抱在怀里，孩子慢慢的停止了挣扎，把头深深地埋在我怀中。
　　真温暖，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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