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你》半尺流水

13、访客（一）

　　“青山，把粥喝了吧。”许建将李青山慢慢扶起来，支开小桌子，把尉风带来的红枣粥舀了一碗放到刘青山面前，另外还有两碟小菜，一碟花生菠菜，一碟木耳炒鸡蛋。小改哥哥说刘青山流了好多血，背部又有烧伤，需要补血补气。每天特意变着花样做一些可口的饭菜，希望刘青山能开开胃口，好好保养，顺利康复。
　　刘青山机械的把饭菜吃完，待许建帮他回碗时，刘青山摇摇头拒绝了。
　　“嗳，”许建叹了口气，将刘青山扶着趴下。收拾碗筷，拿去刷干净给尉风拿走，下次再用。
　　刘青山听到许建的叹气声，心中哪怕万分感激却起不了波澜。只能再次小声说：“谢谢你们。”
　　许建回过身，再次说：“真不知道你再内疚什么，这件事”说到这许建眼圈红了，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件事的发生谁也不想。就因为一个恰巧的梦，你就这样，那没帮你的我，组织这个活动的班干部们是不是都该死了。”
　　刘青山打断他：“不是，跟你们没关系。都是我。”
　　许建把眼泪逼回去，说：“随便吧，一会尉哥回来，我去上课了。”
　　“等等，”刘青山叫住许建，踌躇了一下说：“我能出院吗？”
　　许建狠狠瞪着刘青山：“噢，献身吗？”
　　“不是，”刘青山垂下头，问：“可以不住单间，换到大房间去吗？”
　　许建听了，又没了和刘青山制气的心，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学校给负担一部分，别的闫郝负责。因为你后面又就出姜聪，闫郝很感谢你，特意给你住最好的。你刚回复意识，尉哥应该没给你说。”
　　刘青山小声回道：“治疗都一样，不用多花钱。”
　　许建气笑了：“好，你愿意搬你去给闫郝说。”
　　尉风推门进来，发现气氛不对，笑道：“怎么了，这是？青山可是病号呀！”
　　“病号要有病号的自觉。”许建说完，扭头走了。
　　尉风笑着看着这一幕，跟看小孩子吵架似的，对刘青山说：“你没醒过来的时候，许建担心的好几天没回去一直在这守着你，好不容易等你醒了怎么又给你吵架？这么大了不懂事啊！”
　　刘青山辩解：“不是他的原因，是我不好。尉哥你不要说他。”
　　尉风笑呵呵的连声应道：“好好好。今天精神怎么样？累不累？”
　　“很好，比昨天好多了。”
　　“那就好，今天粥喝的不多，不对胃口吗？”
　　“很好喝，只是可能刚醒，不是很想吃。”
　　“不想吃也要多吃一些，这样才会恢复的快，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其实吃医院食堂就好了，尉哥太麻烦你了。”刘青山对尉风的体贴很不适应。
　　“不要跟我见外，青山。”尉风做到床边，看着刘青山真诚的说：“说起来，我要谢谢你才是。”
　　刘青山摇摇头。只是一次提醒而已，更何况这次事故，尉小改并没有生命危险。
　　尉风以为刘青山不相信。说：“小改的病，是胎里带的。很小的时候医生说他活不过20岁，现在医疗虽然发达了不少，但是情况还是不乐观，需要时时注意，经常复查。我父母去世的早，留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家里当时并没有留下多少钱给小改治病，我也只能早早的不上学，到处打工挣钱给小改看病。可是我长时间在外干活，难免顾不到小改，害的他经常进急诊。是我这个哥哥做的不好。”
　　刘青山没想到小改身体这么不好，他趴在床上不能做什么，只好握住尉风的手安慰他。
　　尉风抚上他的手，接着说：“现在日子虽然越来越好，我挣的钱也越来越多，可是小改的身体却不见好转。上次小改病危，我差点就崩溃了，是你青山，是你如此坚定的告诉我小改会没事，我才坚持下来。从来没有人能肯定的说这一句话。可是你说出来，却是如此真实，当时我非常的肯定，你说的是真的，我应该相信你。果然小改转危为安。这次，也是因为你的提醒小改才逃过一劫。谢谢你，青山，你是我的福星。”
　　刘青山被“福星”两字刺痛了，抬起头神色异常，小声说：“尉哥，我不是福星，我是扫把星。你知道吗，我能提前一个月知道一个人的死期。”
　　尉风看到刘青山从未出现过的神情异常的话语惊到，摸摸他的头，并没有发烧，小心翼翼的问：“青山，你头疼不疼，是不是发晕，还没清醒过来。”
　　刘青山抓下尉风捂在头上的手，接着说：“我很清醒，尉哥。上次小改，他的命数没到，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不管你是如何担心焦急，我却可以很冷静的安慰你。不是因为我不担心小改，而是我知道他一定没事，这是我看到的事实。而这次，我通过几位同学的死亡信息推测出近期会有集体活动而且一定会出事故。可是我却没能阻止这场事故的发生。我是不是很自私？”
　　尉风一时发愣，没有回答。
　　刘青山：“尉哥，你不信我？”
　　尉风回过神来，双眼发光。紧紧的反握住刘青山的手，说：“我信你。”尉风想到什么，惊奇的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要相信你，谢天谢地，正是因为相信你，小改才能逃过一劫。”
　　刘青山：“即使小改去，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不是我的功劳。如果所有人能逃过一劫该多好。”
　　“不不，”尉风思威敏锐，打断刘青山：“你说你能看到生死，但你看不到受伤轻重对不对？”
　　刘青山点头。
　　“这是事故受伤的人也不少，小改如果去了受伤岂不是雪上加霜。即使不受伤，看到当时的情景，对小改也是打击。他只是过来慰问同学，就情绪低落了好久，他那么善良见到现场岂不要再进医院。青山真是谢谢你。”
　　刘青山已经亲眼看到不少同学受伤，现在再次听到尉风说起事故中受伤的同学，神情更加黯然。一个担心弟弟好哥哥的谢意无法抚慰他揪心蚀骨的内疚。现在的刘青山没有了再次说话的欲望。
　　尉风却又小心翼翼的问：“中午小改过来给你送饭好不好？”
　　刘青山秒懂尉风的意思，点点头。没想到尉风这么相信自己，如果当时自己对同学实话实说呢？会不会……，想到这刘青山更加痛恨自己。
　　尉风想了一会又郑重的说：“青山，不管小改会怎样，即使不好也要告诉我好不好？”
　　“好。”刘青山答应。
　　尉风放下心来。再看刘青山发现他精神萎靡，不好意思的问：“是不是累了？要睡一会吗？”
　　刘青山不想让尉风耽误工作一直在医院陪着他，便说：“我睡一会，尉哥，你去忙吧，不要陪我一整天了，有什么事我会叫护士的。”
　　尉风想了想同意了：“也好，我先回去，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刘青山：“谢谢尉哥，不用太麻烦。”
　　尉风本来一站起身，听刘青山这么说，又弯下腰来亲昵点点刘青山的鼻尖，温柔的说道：“第二遍了，不要和我见外。”
　　刘青山无措，只好闭上眼睛假装休息。
　　尉风喜欢看刘青山这个样子，笑了一声。将杯子倒满水放在刘青山触手可及的地方，再将他的被角掖好，轻轻打开门离开了。
　　尉风走后，刘青山闭着眼睛，想着或许看不见就能与世界隔离。
　　有人进来，又出去，是护士小姐换药。
　　有人进来，站了一会？护士小姐？
　　听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坐下了。
　　是谁？
　　刘青山睁开眼睛，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