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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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的穿堂风不是盖的，“呼唔呼唔”的风声一阵阵的响着不停。
方间就是在风声和推拉声中被吵醒的，一睁眼就看到眼前的小手在推佛像，消瘦的指尖被压的发白，动作却很干净利落。
少年滴溜溜的像个陀螺忙活了一会，挪完了家具后，又把昨天剩下的包子吃了干净。隔夜的包子早就没有了鲜肉的滋味，在脏兮兮怀里呆了一晚上，虽然没有馊味，但也让一般人难以忍受，比如和少年共享味觉的方简。他完全无法想象少年面对这种食物怎么还能吃的这么狼吞虎咽，而不是白天重新买新鲜的。
痛苦的陪着奕鸣吃完了早餐，唯一欣慰的是少年吃饭前好歹去洗了个手，用柳枝刷了个牙。不过行为动作完全没察觉方简白天的存在，叹了口气，果然在奕鸣醒着的时候还是要看单视角版，也不知道奕鸣还有没有得昨晚的记忆，假神棍可怕少年把他当成一个醒来就忘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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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鸣这天起的分外的早，刚醒就立刻想到了昨晚的声音，他紧张的从怀里把书掏了出来，抚平了皱起得得书角，然后按在胸前，在温暖的角落窝了好一会才起来。
收拾完被子，推动佛像的时候他还认真的盯了盯佛像的脑袋，好像这才发现所谓的“神仙”居然是在这么奇妙的地方出现。
因为前一天赚够了小半个月的开销，吃完饭后奕鸣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城里熟悉小巷，这里的每一个巷子他都清清楚楚，有哪家围墙的狗洞他也一清二楚，但是为了自更好的完成黑巷的任务，他还是常常踩点，担心路况变化，前一天他不怕庄主家回来找麻烦就是因为提前偷听到他们当天要急着离开的消息。
路过某间破落院子的时候他顿了顿脚，看到中间有人影走动，然后加快了离开的脚步，没想到还是被里面的人看到了。
“哟！小结巴出来啦？”从院子里传出一道充满恶意的嘲弄，然后走出一个明显穿着比奕鸣好很多，但同样脏污的少年，虾一样的腰身让本身不甚光明的气质更加猥琐。
奕鸣没有停留，低着头继续走，结果横空出现两双脚横插在了他的面前，随后他的肩膀被猛地一推，一个趔趄差点向后翻倒，对方还笑嘻嘻的问话，“去哪啊？”
方简看到虾子少年就觉得不对劲，但又只能干着急，这场景明显就是恶霸欺负弱小啊！
“让……让开。”
“还敢顶嘴？”一掌又推了过来，少年这次生生扛住，没有后退一步。
领头的少年叫王胜，算是凉城有名的地痞无赖，拦路的两个是他忠实的狗腿之二，这帮无赖少年自称为凉城一霸、乞丐之王，一直以欺负弱小为乐。
独身的奕鸣显然也在他们欺负的行列，不过以前常面对这些事情，又被老乞丐教导的少年有自己的方法，他闷声不吭接受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少年不公平的推攘。
推打了几下，找事三人组深觉无趣，蒙声不吭的木头偶尔欺负还挺有趣，一直不出声可就无聊了，于是胡乱踹了几脚放了两句不像样的狠话就散了。
方简此刻再一次由衷的感受到没有身体的无奈，他没法接受这么小的孩子遭遇这些，尤其是被他圈为自己人的奕鸣。
奕鸣拍拍身上的灰，等着三人走远，才放开捂着怀里钱袋的手。奕鸣从来不存钱，一次的钱比较多的话就等快花光的时候再继续，像他这种孤身一人的小乞丐，怀里揣着钱就像是兔子扔到野狗堆里，骨头都不够啃，不过因为他看上去没有一点油水的样子，也少了金钱的抢夺。
这天奕鸣饶了大半个城，去另外一个包子铺买了食物，这次是四个，两个肉的两个馒头，拿到手立刻就塞到怀里，这是他保证安全的方法之一，一次买一点可以让王胜不要察觉到他有多余的钱，这样他们就会以为他只是用平时的跑腿费来果腹。
沉默着回到破庙，坐在破庙的门槛前把包子吃光舔干净了手指，然后郑重的把书拿出来摊在膝盖上，不知道昨晚的神仙会知道刚刚的事情吗？
看了两页已经认识的字，奕鸣迟疑了一会，艰难的翻开后页，和以往一样，只有几个重叠的字能认识，这样很显然看不下去，于是奕鸣捡了个小树枝，一个个的在地上临摹每个字。
看一会，描一个，这可大大方便了方简，重复的记忆和背诵是天朝每个人都经历过的平常事，完全难不倒他，而且每页的内容也并不多，到了晚上，方简已经能闭着眼睛默背到第六页了，而奕鸣也沉默着一笔一划的描了五遍。
晚上睡觉前少年蜷缩在墙角，小声的念了几句，才带着紧张的的期待睡去。
如期而至的光线和声音让完全不会掩饰表情的奕鸣眼睛亮的快冒出星星了，站在对面的方简哭笑不得，这孩子白天看上去还挺冷静的，没想到求知欲这么强。他哪知道奕鸣对于夜晚的相遇完全是不敢抱太大的奢望，在确认了梦境里的“神仙”真的如期而至的时候才情感外泄。
在白天边背边想的时候房间就发现，这本《三节文》完全不在他记忆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另外他还发现，和奕鸣在城里走动的时候，市井人谈论的当朝故事也完全不在他知道的范围内，毫不吹嘘，方简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自信的，因此他认定，这是一个并不存在于天朝历史的时代。
奇妙的是，他居然很快接受了这件事情，就像他好像毫不在意自己突然变成这个德行。唯一介意的就是因为历史的不同，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少年那本书的意思，只能以识字为目的来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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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鸣乖乖的听方简的话，老老实实的盘坐在地上，听着那人温和清朗的声音领读，一字一句的跟着从头念，这天晚上，他多认识了一页的字，就算念的再磕磕绊绊，在对方无言的等待中也能顺利念完，然后得到温声的鼓励，“刚刚很好，不要着急。”
中途休息的时候方简隐晦的问到白天寻事少年的事情，在少年的震惊下大大方方的告诉他“神仙”可以随时看到他要帮助人的状况。
少年说出了王胜的事情，稚嫩的脸上夹杂着无奈，显然并不想多谈。
方简没有说多于的话，继续带着少年读书，他知道以少年的性格，只要还是乞丐的身份就永远是被欺压的那个，几个不同的发展方案在他脑海中成形。
每天都这样带着少年念数遍，方简发觉到少年的发音居然缓慢的变得通顺，但他神色不变，继续引导，结束一轮后才夸赞一句。
“做得很好。”
几乎每日得到肯定的少年最后已经不只两眼发亮了，连面上都泛着微红，胸腔内鼓动的声音延绵到了指尖。
在这几日的学习中，奕鸣终于完全的确定了一件事情，他有老师了！
方简怎么会看不出少年的激动呢？看着少年红彤彤的耳尖，他突然想到：不能只专注于学习啊，不管是为了以后还是现在，这孩子的卫生问题也要解决！
于是在这天结束之际，方简非常和蔼的给意犹未尽的小少年科普了卫生情况对身体健康的影响以及虱虫泛滥的害处，并教导了他清洗衣服的方法，最后满意的看着少年带着明显的羞怯落荒而逃。
次日醒来后的少年立刻找到附近的小河，按照方简说的方法，把身体头发清洗的干干净净，还好天气还带着闷热，下水还是很凉爽的，舒爽的少年伸展手脚，畅快的洗了干净，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上不算干净，只是隐藏的习惯总是让他用灰尘掩盖自己才能不被注意。
一身的污垢被清澈流动的河水反复冲洗的干干净净，被污垢掩盖的皮肤也渐渐变得白皙，奕鸣把仅有的一套衣服脱下来反复揉搓，再拧干挂在树枝上，然后他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垂头丧气的想到方简好像没和他说过挂完衣服该干嘛，想要光着身子在树下等，又突然想到“神仙”可能会看到，于是奕鸣害羞的潜回水里，露出半截脸看着岸边，等着衣服风干。
可惜昨天清醒太久的方简现在正在呼呼大睡，错过了看到他养成的少年外表上的转变，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刚好奕鸣正无聊的泡在水里吐泡泡，这可吓了方简一跳，脑补了一出寻事少年殴打儿童抛进水中的场景，直到视线内几件随风飘荡又有些眼熟的衣服出现在他眼前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奕鸣在洗澡了，真是每次醒来都有新惊吓。
水花一阵扑腾，奕鸣哗啦啦的游到岸边，背靠在一块天然形成的石台边上看着水中的倒影，也让方简把他的相貌看了个真切。
奕鸣的外表确确实实把他惊住了，轮廓本该圆润的小脸消瘦异常，两颊微微向内凹陷，衬得本该无辜水润的双眼因过瘦而看上去大的吓人，高挺的鼻梁阴影还给脸上带上了一丝阴郁之气，淡薄的唇色衬得下巴更加尖锐，看上去没有一点少年该有的纯真感，如果不是已经接触了少年两天，对他的本性有些了解，单看这样的长相很容易被误解成内心阴狠之人。
方简把这一切都归罪给了营养不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每天就吃两三个馒头和包子，虽然有肉包，但是也完全补不上这段时间身体急需的养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