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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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腰背挺直，穿上清洗后泛白的旧衣服更是清爽，就算手生不太会挽头发，只能扎一个松松的发髻，但也比之前好上太多，怎么说呢？现在方简有种把颗咸腌菜变成小白杨的自豪感。
当晚方简还让他增加了馒头店的蛋花粥来增加营养，不是因为他不在意奕鸣的生存来源，而是通过各种问话他才知道奕鸣其实不缺钱，不算多，但对于生活“俭朴”的少年来说，三餐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他总等到快用光的时候再去赚而已，因此教导起来毫无无压力。
有人陪伴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每晚除了念书识字，方简都会和少年打探这里的情况，但所知甚少。最后他想了个方法——让奕鸣去最大的酒馆“听八卦”，当然实际上都是方简在听，如果能在里面找到个工作就更好了。
少年虽然内心有些抗拒，但是对方简的话严格执行，甚至省略了先“试听”的流程，直接就去面试了。
酒馆掌柜完全没认出来找工作的少年是哪个常常在门口跑动的小乞丐，现在外表又加了分试用的过程手脚还伶俐非常，于是正在找打杂的掌柜很爽快的同意了，给话少的少年安排了一份打杂兼跑堂的工作，还包饭。
能应聘上并没有超出方简的意料，前几天看到这家酒馆招聘的消息他就在考虑了，酒馆可是听八卦的最佳地点，少年虽然流浪过不少地方，但是因为年龄小，接触的东西也不多，所知非常有限，在这里才能比较靠谱的听到一些他需要的消息。
得到第二天上班通知的少年完全惊呆了，这对以往的他来说是绝对难以置信的事情，不管是因为身份还是结巴，他都是被嘲弄的那个，直接面试也是给自己壮个胆，现在居然有了一份实质上的工作了，怎么能不惊讶？
当晚见面奕鸣格外活泼，方简悠闲的给他们俩放了个假，让乐淘淘的少年早点休息，虽然他们的交流不影响休息时间，但是少年激动的情绪还是有可能影响到睡眠质量的。
工作开展后，手脚利落的少年很快就得到了其他店员的肯定，看到赞许的眼神，方简的鼻子都快翘起来了，那可不是，这可是他教的小白杨。
除了日常工作，顺便听八卦的行程也在如期进行。
……
“青阳道人的灵犀浮尘也只有大弟子能继承了吧？”
“我看其他弟子未必肯啊。”
……
“这刘雅居苦追了八年可算抱上到了美娇娘……”
“要不是青木君离开，他能抱上？”
……
“……无妄谷、青城派、玄炼宗……现在居然连外门弟子的要求都那么高，小门小派可捡了不少好苗子……”
……
“无妄谷的少谷主不到弱冠就仓促接位，大门大派朝夕不保啊。”
……
“思柔姑娘那可真是绝妙的佳人，那个笑，哎呦！妙不可言呐！”
……
武侠小说诚不欺人，酒馆里的八卦就没有停歇过，它们钻进进奕鸣的耳朵，被方简一一接收。
月余的时间已经吸收了各种江湖传言，单从酒馆的客人口中来说，确实像他以前看过的小说，恩怨情仇、知己红颜、明争暗斗……全是人们的谈资，内容的起伏连绵，让听到的人无不想深入打探一番。
唯独不解风情的奕鸣两耳不闻八卦事，不吭声不偷懒，一心埋头坚持在“童工”的岗位上。
其实这些时间的练习，加上方简教他在白天敞开了声音念书的方法，奕鸣在说一些短句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多年的沉默已经成为了习惯，一时很难开口。
休息的时候他就在大堂找个角落坐着，让方简能听到更多的信息，这段时间的交往已经让他完全依靠上了方简，奕鸣知道现在的变化全都是因为对方，所以对于他的任何要求都会会老老实实遵守，然后暗自在心中享受两人相处的私密感。
破庙在方简的指导下被打扫出了一个干净的范围，为了保证安全，其他东西变的不多，但是整洁不少，小被子被洗的干干净净叠在佛像后面，上面摞着几本简单的启蒙书，在书局找到这些启蒙书的时候方简松了口气，不管是内容还是文字都比《三节文》要简单不少，提前打探后之后就指挥奕鸣去买了启蒙套装，真不知道老乞丐怎么捡了内容这么不知所云的书。
这天奕鸣工作结束吃饭完，开始脚步轻快的往破庙赶，他要重新复习方简给他说的内容，然后早早的在梦里和他相见，光是想想笑容就忍不住爬上眼角。
临近破庙的时候奕鸣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心慌的感觉，让他的脚步更加快速，不到庙门口就听见里面“砰砰”作响，还有大动作的翻动声，奕鸣眉头一皱，更显阴郁。
“给我继续翻！”
“大哥，这里什么都没有啊，说不定只是那死结巴转性了。”
“转性？”声音怒喝：“肯定有人教他！给我继续搜！”
熟悉的吵嚷声让方简心惊，奕鸣忙转头要走开，又被狗腿看了个正着：“大哥！死结巴回来了！”然后粗鲁的抓着奕鸣的衣领往里推，匆忙间奕鸣看到破庙里仅存的两脚香案又缺了条腿。佛像被背面朝下推倒在地上，还好被“神仙”叮嘱藏在砖缝里的钱袋没被发现，不知道书本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哟哟哟，这是谁呀？”一只鸡爪一样手捏住了奕鸣的下巴，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货，“洗干净倒还挺有人样的啊？你以为换了个皮就没人找你了？”王胜尖利的声音充满嘲讽，“说吧，藏哪了？”
奕鸣摇了摇头，他没听懂王胜的意思，也并没有要背着他藏的东西。
“人呢？”王胜用力捏了下他的下巴，立刻显出了一道深红的印子，奕鸣吃痛，不解的问道：“什么人？”
“大哥！这里有书。”狗腿之一从佛像下面翻出了书，拿到王胜的面前。王胜拿起书对奕鸣阴狠地慢慢说道：“给你找活做……教你念书的‘贵人’啊！”手中的书恨恨的拍在奕鸣的脸上。
看到书本出现的奕鸣挣扎了一下：“这里只有我。”
王胜嫌弃地扫了眼四周，嗤笑：“我当然知道这里只有你。”他又不是傻的，不管帮助死结巴的是谁，都该留有痕迹，四处乱翻只是为了找到能证明那人身份的东西，在凉城，可没人敢在他手下动这些乞丐的主意，不管是好意还是恶意。
“那人在哪？”
奕鸣紧闭着唇不说话，他不会透露方简的存在，也不知道为什么王胜会突然来找茬。沉默的少年立刻就激起了王胜的怒意，他气得来回走了好几步，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返回奕鸣面前，当着他的面用力的把手里的书一撕为二，再慢慢抖落在地上。
看到心爱的书本破碎，奕鸣立刻挣扎了起来，被突如其来的反抗再次激怒的王胜一个巴掌“啪”的甩在他脸上，“给我搜他的身上！”
王胜恨恨的呼喝，站在一边抱着双臂，看手下狗腿的搜索。奕鸣条件反射的要去捂着怀里，那里放着今天和方简一起挑选的发带。
以前绑头发的带子断了又接了几次，每次缠上都有两个难看的结，方简已经絮絮叨叨的说他头发很长时间了，他让方简给他建议然后今天抽了时间才跑去买，“深蓝色，结实点的。”前晚的强调还历历在耳，他精挑细选了很久才找到符合的，然后一只美滋滋的放在怀里，工作的途中都忍不住拿出来看看，这根发带被当成方简为他挑选的宝贝。
奕鸣咬着牙使劲的甩开身上的手，眸中隐藏暗火，这是方简给他挑的第一份礼物，绝对不能被抢走！
这番紧张的动作反而更加引发王胜的好奇，他把抢来的钱袋打开，看到只有一根简单的发带和几个零散的铜板，嗤笑的更加厉害了，“破乞丐还敢用新东西？”然后拿出铜板把发带和钱袋都丢在地上，还用脚尖摩擦着踩了几个来回。
奕鸣全身一抖不管肩膀上的禁锢，奋力往前一扑，就要把发带抓回来，王胜立刻飞脚踹在他的肩膀上，大喝：“给我打！”他也有些惊异少年对这个发带的执着，难道有什么乾坤？于是王胜又把发带捡起来细细观摩，没看出什么奇异，又嫌弃的丢在了地上。
从被拳打脚踢了一顿之后奕鸣又恢复了沉默，只是用乌沉沉的眼神紧紧盯着王胜。
王胜看着伏在地上的少年，对鼻青眼肿的状况很是满意，他用脚碰了碰奕鸣的脸，依然没有得到回应，冷笑一声，带着不爽和狗腿离开，反正他的时间还长着呢，每天来一次，死结巴总有会说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落下换成了饱满的圆月，清冷的光芒铺满躺在破庙内的少年身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已经透露出少年修长身形，感觉却比当初窝在香案下还要瘦小，不知趴了多久，他才挪动手指把发带抓在手里，这是奕鸣这两个多月来第一次这么抗拒睡眠，他奇异的不想接受必然到来的安抚，而是默默把发带又放回了怀里，直到难以抗拒的疲惫袭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