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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该说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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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千变万幻神龙鞭,易容术登峰造极,一手鞭子更是使得虎虎生威。”苏寻走到那雪睿面前,“败在神龙鞭下,你也不算亏,如今,你可还有话说。”
“我早就知道你邀我进这吴宅是个局,却没想到,竟然实在在这等着我。”雪睿冷笑着站起身,如此局面,再无抵抗之力,只可惜心有不甘,“可我想知道我究竟哪里露出了马脚。”
“其实看穿你的并非是我,而是吴惑,”苏寻手上把玩着一个锦盒,漫不经心。
雪睿望着吴惑,这个自己一向不放在眼里的一头草包的纨绔子弟,却偏偏是他早就看穿了自己:“吴惑?呵,什么时候就看出来是我了?”
吴惑憨笑两声,“这得多亏了我有个姐姐,最擅长易容变化之术,亏得她平日里变着法的戏弄我,小爷我才练出这么一双火眼金睛。”
“我这是锻炼你,你被戏弄只怪你功夫不到家。”严如玉撇嘴,手上鞭子又握紧了三分。
吴惑缓缓解释,其实他一开始怀疑的并不是雪睿,而是红云,那天那个小厮宋二皮前来请他,当时他便注意宋二皮的跛脚是假的,因为走路一高一低,却无声,如何能瞒得过他这个唯擅长轻功的好手儿,只不过当时并未深究,可后来便寻无此人,不由得怀疑乃是人假扮,且那天小厮从未抬过头也不同楼里的诸多小厮多话,分明是怕露出什么马脚,再联系之后之事,能在阳澄湖如此细致规划动手的,必然是身边了解此事之人,除了苏寻,只有雪睿姑娘和红云了,所以苏寻便猜测要么宋二皮是个姑娘,要么凶手是个姑娘,要么黑衣人中也有个姑娘,所以以丁福为饵诈上一诈,几日观察下来,红云端倪颇多,不经意间总会使出些武功底子,而且也最为关心丁福所在的那个院子里,有意无意的总会路过几趟,他们便也趁夜做了一回梁上君子,在红云房中发现了宋二皮的衣饰。
“是,她是心急了,我也再三提点她万万不可动手,这必然是个局,可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愚蠢,还是动了手。”雪睿接过话头,笑的悲凉。
“所以,你深知她动手,不论如何我们也会对你起疑,你也必然败露,不如早早动手,只要东西到手,你也无所谓身份是否暴露了。”苏寻如是补充道。
闻言,雪睿却突然明悟了什么,一双美目失了神色,嘴上不甘道:“红云没有动手?”
“是,你这个婢女虽然藏匿的功夫不到家,也不若你的心计,但她终究还算听你话,没办法,我们只好把戏做全套。”吴惑耸肩,笑的一脸奸诈,“机智如我啊,既然能发现宋二皮是个假的,自然也会想到房中云烟也可以假冒,云烟说嗓子不适,所以声音微哑,也是,除了我如玉姐,谁能把他人声音模仿到无二之境地,不过雪睿姑娘贵为花月楼的歌艺大家,想来学个身边熟悉之人的声音十之七八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红云若是宋二皮,为何要领我去见云烟,仅仅只是为了陷害于我?可是那陷害也太不高明了吧,倒是房中的那番交谈才是目的,言谈之中更像是在套我的话,想知道我究竟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我想若是我已然打探清楚,恐怕我也要命丧当场了。”
“是,我竟没看出吴公子有这番好思量。”雪睿也不含糊,既然败露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只不过,雪睿眸光一沉,趁着众人不注意,脚下生风,剑招已出,雪睿并不恋战,一个转身便把尖刀架在了吴惑的脖子上,对着苏寻道:“把东西交出来。”
“就这个个小玩意儿,不能挟天子,又不能威令三军,也不能震慑江湖,想要,给你就是。”苏寻手腕微动,便把锦盒送了出去。
雪睿单手接过锦盒,冷笑:“你怎知赤色令不能。”
“赤色令?原来是块令牌啊。”苏寻了然。
雪睿一惊,忙打开锦盒,却看盒中只有一张字条,上书“白痴”二字,顿时气血难平,而吴惑逮了这空子,反身攻击,脚下抹油马上开溜。
雪睿大怒,丢了锦盒,举刀就要拼杀,身手却不知何时来了一人,轻轻松松夺刀制住了她。
只听得三人齐声一句“铁叔”,不过吴惑是哭着叫,严如玉是笑着叫,苏寻是淡然的叫,而离无殇瞥了三人一眼,叫道:“先生。”
那来人正是铁游方。
雪睿怒极反笑,道了一句“别着急,这只是个开始”后咬舌自尽。
正的众人发愣,思虑此话时,有一衙役惊慌上前,跪倒在地,报:“大人,那疑犯红云被人劫走了!”
另一边,不知是何处,一片寂静无声,只有那红云和一黑衣人,红云声起,不似婢女之时娇弱软腻,平静而不带一丝情感,“主上,赤色令已出,一切都按主上所料。”
而那花月楼也不甚平静,一幽静房内。那个不简单的花娘此刻也低眉顺眼的立在一旁,面前坐着一女子,灯火未明,看不清容颜,身后也站着身量不一的两个男子,朱唇轻启,吩咐道:“燕然,阿九,你们马上回朱门,有些事需得准备了。”
得了两人的一声应之后,目光转向身旁桌上的一物。
四四方方的一块玄铁令牌,没有任何雕饰花纹,只简单两个字“赤色”,不过令牌系着一穗子,串着一颗通体暗红的玉珠子,熠熠生辉。
一觉醒来,身心舒畅啊,忙活这么些时日,吴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腹中空空的看那众人已经端坐在桌上吃午饭了,你来我往的,好不客气。
铁叔和自家老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些闲话,手上的动作倒是不慢分毫,那离无殇更是个怪性子的,向来看到的吃的是安然不动只顾吃,两耳不闻身边事,苏寻倒是神色戚戚,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当然,筷子拿的还是挺顺手的,嘴是没停过。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吃饭,晚些你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严如玉已经吃好,这时已起身准备去烹一壶茶。
吴惑坐下,好一阵狼吞虎咽,等到差不多了,手里剥着鲜虾,空出一张嘴问候了下身边的苏寻,“苏哥想什么呢?”
“在想云烟。”苏寻放下筷子,接过如玉递来的一杯茶,道了声谢。
“案子不都结了么,苏哥你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啊。”吴惑一向心大,顺口安慰几句,便接着消灭虾子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云烟在这场戏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雪睿是为了赤色令而痛下杀手,那赤色令是如何到了云烟的手上?”苏寻茗了一口茶,口齿一阵清香,“好茶。”
“自然。”严如玉毫不客气的收下夸奖,也思考道:“有一点也很奇怪,之前也算百般试探过,雪睿此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怎么会在最后关头被你一诈就说出了赤色令呢?”
吴惑听的头疼,不在意道:“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想多了。”
“你说我吃饱了撑得?”如玉挑眉,一个眼刀杀过去,吓得吴惑赶忙求饶,两人又一阵嘴架。
“红云重要些。”离无殇也搁了筷子。
不过众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齐刷刷楞在那,吴惑不怕死的开口:“大哥,敢不敢多说几个字,详细点。”
“我不善言辞。”离无殇说此话时略一低头,看的在场人一阵心酸,这孩子是哪里没长好,离无殇倒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补充道,“雪睿应该是听命于红云的,救走的也是红云。”
如此直白,大家总算都是听懂了,苏寻道:“也不无道理,明显她们身后另有其人,而那人能救走红云而放弃雪睿,确实可疑,你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直觉。”
“……”一时间,众人都有意无意的干咳了几声。
“行了,也别纠结了。”铁游方一锤定了众人心,“赤色令一事既然暂无线索,案子也结了,想要继续探究也没甚方向,那雪睿且也说了此事只是个开始,你们若想继续查下去,不如去京城看看,毕竟京城消息往来通畅,是非也多些。明日我便回京了,如玉也会随我一起,苏小兄弟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去看看京城的风月?”
苏寻闻言只笑不答,吴惑倒是来了精神,“有兴趣有兴趣!叔带上我吧!”
“混账,你平白惹出这么多事,还想去京城!老实给我待在家里。”吴老爹发起火来,吴惑还是很怕的。
“果然精彩,你是如何说通了那苏寻和吴惑随你来的。”故事精彩,听书的人也是龙颜大悦。
“这可不是草民说通的,许是他们知道在皇上英明神武下,京城百姓安居乐业,酒楼茶肆数不胜数,佳人才子才艳绝绝,他们几人也想来一睹皇城风采吧。”那个故事隐瞒了不少,有些话该说,有些话说不得,铁游方早已看的清楚。
“怎么,我大明就只有京城百姓安居乐业么。”皇上语气微重,很明显的在挑刺儿。
“自然不是,只是这皇城就在天子脚下,能够如此近距离的观瞻皇上神威,他们自然不必草民多费口舌。”
“哈哈哈,铁游方啊铁游方,朕是不是该多关你几年,你这嘴可比以前抹上蜜了。”
“皇上深谋远虑,草民唯皇上是从,只是,金口玉言啊。”
“哼。你也不必跟我在这打秋风。朕允你的一分不会少。不过朕倒是好奇,这四人有什么能耐得你如此看重。”
“这四人能耐可不小哩。离无殇可是皇上钦点的,不必草民多说,严如玉是煮的一手好茶啊,对了,厨艺也不错,皇上若是有兴趣,可以一尝。苏寻的相貌堂堂,写诗画画也不错,能卖个好价钱。那吴惑嘛,说学逗唱,是个逗闷子的好手啊,皇上若是无趣了,尽管召他们来。”
“胡闹,朕让你做这个大明按察使是让你解趣逗乐的么!这四人若是只有这些个子才能,你也不必待这了,直接哪来回哪去,省的朕见你心烦。”
“皇上恕罪,是草民口无遮拦了,只不过,”铁游方跪倒在地,“皇上是觉得这离无殇有何才能,才将他送到草民身边的呢?”
“怎么,你是觉得朕让他来监视你的?”皇上看着铁游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冷笑一声,“不错,那你可有做什么对不起朕对不起这大明的事?”
“皇上圣明。”
“罢了,你且回去吧,朕累了,按察使任命一事朕稍后下旨,你且准备吧。”
“是,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戏做完了就该退场了,只是走出去时,铁游身后皇上又叮嘱了几句,脚步一顿,“草民省的。”
皇上说的是:“离无殇与那些个子暗卫不同,他有自己的准则。这四大神探,你若想立便立吧。”
铁游方出宫时,那四人正翘首以待,手一摆,道:“皇上乏了,不见你们了,先回吧。”
四人楞在那,还没想好说些什么,又见一小公公出来,声音尖细道:“皇上有旨,宣离无殇觐见!”
四人望向铁游方,此时脸色变了变,黑里透着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什么,那我们先回去,要不要等你吃饭。”
“好。”
离无殇进去后,见到的不只是皇上,还有他的义父宋宁。
“离无殇,离殇。”皇上不似先前与铁游方般随和样子,字字铿锵,无上威严,“名字改了,不知道你这心又如何?”
“此心无改,离殇也罢,离无殇也好,属下的主子都只有皇上一个。”
“呵,宋宁,你这个徒弟教的好。”皇上一笑,收了气势。
“皇上请放心,他若背主,臣定第一个挖心诛之。”
“好,好,好!且记得朕吩咐你们的事。”
“皇上放心,臣与小徒一定早日为皇上找到南平郡主!”宋宁恭敬行礼。
“朕把你安在铁游方身旁,你需的把握啊。”皇上起身走到离无殇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后,大笑着离去,“朕就不打扰你们师徒相聚了!”
“师父,铁游方当真与南平郡主有联系,他毕竟关了七年之久。”离无殇与铁游方几日相处下来,觉得他也算当世坦荡的无几之人。
“一个是惠帝小女儿,一个是惠帝最忠心的臣子,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以为他铁游方关了七年为何还愿意出来,他必然有办法找到南平郡主。”
“不过是个前朝郡主,何必……”
“哼!你不过与铁游方待了些时日,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宋宁动怒。
“师父息怒。”离无殇顿时跪倒在地,“是我失言。”
“罢了,你自幼便跟着为师,为师早已把你当做半子,如今你虽是脱离暗卫了,有些话你还得掂量清楚,该不该说得。”
“是。”
“咱们这位皇帝,可不像惠帝心慈手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