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番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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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如果下雨天，一个人站在雨里，是不是眼泪就不会被发现了？
山里的风雪说来就来。半晌，风势渐弱，雪停下，抬头天空碧蓝如洗，山间已是一片银裹。枝叶被堆积的雪压弯了腰，时而有承受不住雪的重量的“卡塔”一声折断，又或是积雪滑落后一身轻松的上下摇晃。
溪流没有被冻住，还是欢快地流淌在石间。它们发出的细碎却又连续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偶尔天空飞过一两只小鸟，穿着厚厚的“毛衣”，轻轻落在雪地上，喳喳地叫两声，又迅速地飞走了。
一只白狐静静地走过雪地，脚掌踩到断枝，一声脆响，惊扰了山林。它缓缓走出密林，站到微高的的山岩上，眸光清冷。忽然，白狐转过头望了望自己身后，迅速往高坡下奔跑。
就在下一秒，白狐刚才所站的高坡后方的林子里，奔出了一名手持红色弯弓的红衣少女。
少女眉目间英气逼人，眼神刚毅，斜刘海半遮住右眼，光泽的黑发被简单地在脑后扎成了个马尾。她支起箭，对着远处狂奔的白狐比了比，似乎是觉得射程远了些，迅速收起箭，向前面的白狐追去，徒留下身后一阵清风。
少女是这山间唯一的居民，至少作为人是。她知晓这山中的一切，风从哪个方向来，野花的名字和分布，野兽们奔跑的路线，她都知道。还有这一身好箭术，都是她的师父教给她的。但是，除了这些之外，她一无所知。
面前的白狐跑上了一处悬崖，在原地踌躇的时刻，少女已翩然落到了它上方的岩石上。拔箭，搭弓，三点一线的瞬间，她看到了白狐回首时赤红的眼瞳在闪烁，指尖一松，离玄的箭“嗖”地一声飞去，刺进了白狐的脖颈，刹那血如泉涌。白狐侧身倒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脯剧烈地起伏。嘴里吐出的白气渐渐微弱，鲜艳的红色沿着它雪白的毛发顺流而下，染湿了身下的白雪。
这是山间唯二的红色，那么刺眼。
红衣少女没有看到，在她拨出白狐身上的箭擦拭时，那赤红的眼瞳凝成了一滴剔透的泪水落下，混入鲜血，消失不见。
不过，即便她看到，她也不会在乎。
Part2
“今天的狐狸炖肉师父肯定喜欢吃。”简陋的草屋里，少女微微笑，熄了灶间的火，端着两大碗肉汤，转个身进了一墙之隔的客厅。一碗放在地毯中央的桌几上，另一碗轻放在一旁唯一的家具——矮柜上，紧挨着一个石碑牌位，上面刻着“师薛良义之位”。
夏靖盘腿坐下，大口大口地嚼着肉，接着一口气将碗里冒着热气的汤喝完，咋咋嘴，打了个饱嗝。
“啊……肚子暖暖的真舒服。”夏靖躺倒在地，手一圈一圈地揉着肚子，又开始自言自语，“师父啊，我觉得这次的狐狸毛挺好的，做成披肩一定又暖又舒适……不过诶，您是没福气咯，呵呵”夏靖干笑两声，声音略泛苦涩。起身，夏靖将桌几上风卷云残剩下的残局收拾干净，顿了顿，她还是把之前供在师父牌位前的那碗肉汤捧回了灶房，掀开锅盖，倒回锅里。然后夏靖静静地站在那儿，盯着锅里还有大半的肉汤。
“师父啊，这么多肉，我、我一个人吃不完啊……”夏靖低垂着脑袋，刘海遮住了双眼，忍不住无声啜泣起来，悲伤和孤独汹涌而来，她终于还是哇地哭出声来，断了线的眼泪珠子滑过粉颊，落在木地板上。夏靖缓缓弯下身，将脸埋进双臂，就这样蹲在灶前嚎啕大哭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板上的泪渍淡去，夏靖也渐渐平静下来。
从双臂间抬起头，夏靖发现已至黄昏。光线洒进灶房，红黄交加的颜色有些说不清的温柔，洋洋洒洒的细小尘埃在一束束光线中飞舞，一如以往每一个晴朗的黄昏。
鼻尖一酸，夏靖差点又哭出来，还好，生生被门外粗鲁的砸门声压住了。
“喂——在吗？夏靖！夏靖！夏——”脆弱的门板随着男人一掌一掌的拍击不断震动，嘎吱嘎吱响。
“来啦——别敲啦！别敲啦！”夏靖一箭步飞到门前，拉开门，从男人的掌中拯救下这可怜的小东西。
“房子就这么大，你叫两声我就听见了，用得着欺负门嘛！”夏靖佯装发怒冲着门口黝黑的大汉念叨了两句，还是侧身说“进来吧。”
“嘿嘿”大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下次记得，嘿嘿。”然后挤进了门。
这个黝黑的大汉是山下的猎户，与夏靖的师父颇有交情，知道山上的师徒日子清苦，过一阵子就来串串门，顺便带点山外的吃食给师徒两人尝尝。
可是今天夏靖并没有看到大汉提着东西来，况且前两天他刚来过——因为师父去世了。
两人盘腿在客厅中央的桌几对面对坐下。
大汉从兜里拿出一封信，边递给夏靖边说：“我今早刚收到的，是从都城长安寄来的，署名是你二师兄。我知道这小畜生好久没消息了，赶紧地给你送上山来了。”
夏靖接过，拆开写着“吾师妹夏靖亲启”的信封，抽出信纸，展开读起来。
致师妹夏靖：
不寒暄了。
听说老头子前阵子归西了，你一个人还行吗？要不来师兄这里，保你不挨饿受冻。我跟你说，长安可好了，比大山里热闹多了，吃喝玩乐一条龙，你呆了十几年也该出来走走了。
师父总说你的箭术比我和大师兄都好，你来我这也可以帮帮我，最近就有个大事情发生，你来了我再告诉你。
就这样，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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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根本没有她选择去不去的余地好嘛！不去还不告诉她所谓的“大事情”，二师兄就喜欢故弄玄虚。
“怎么样？”面前的大汉关切地问。
夏靖没说话。她的心里很纠结，到底要不要离开山里呢？外面的世界她从来没接触过，也许亲切地可爱，也许陌生得可怕，谁知道呢？
大汉也没有打扰夏靖，就这么陪静静她坐着。
窗外又飘起了雪，风穿过门缝钻进来，夏靖打了个哆嗦。
炉火滋滋地燃烧，不时噼里啪啦迸射出细小的火星。
夏靖的耳畔似乎还回荡着师父的呢喃：“长安啊……长安是个好地方啊……”
而师父那往日浑浊的眼神，每到此时都会闪现一瞬间的清明。
良久沉默后夏靖眼神坚定地看着大汉，说：“我打算去长安找二师兄。”
她的手紧紧握住身侧的红色弯弓，脑海里又浮现出火海和花瓣交织的梦境。没来由的，她心里隐隐觉得，到达那个地方，或许能知晓些什么。
去长安吧，是对师父口中长安的好奇，也是心里对那冥冥中浮现答案的探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番外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