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狐狸》安夏时光

14、回礼

　　Chapter14

　　夏靖觉得眼前的店面有些熟悉，不，这“萃衣坊”她白天才刚来过，只是现在已经打烊了。

　　“喂，你来这干嘛。”夏靖问。

　　薛烎没理她，敲了敲门。

　　“诶呦，是薛烎啊，进来吧。”是芝老板油腔滑调的声音。

　　门嘎吱一声打开，薛烎一步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夏靖只能跟着进去。

　　这会儿店里一个伙计也没有，似乎都下班了，堂内只有跳跃着的烛火，一明一灭。

　　芝老板依旧一身邋遢，趿拉着一双草鞋，往裁衣间走，边走边打哈欠：“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呀。”

　　“给她拿一件衣服。”

　　闻言，芝老板转过头，这才看清灯光晦暗下一旁站着的夏靖。

　　“哟，小姑娘，我们又见面啦~”芝老板轻笑，“是来还我一件衣服的报酬么？”

　　夏靖摆摆手说：“不不，我……”

　　“你先带她去看看吧。”薛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穿不了这种衣服。”夏靖嘟囔着说，看到薛烎凛冽的眼神又立刻闭嘴。

　　自己好像总是无法拒绝他。

　　“不穿穿怎么知道，来吧。”芝老板推着夏靖在五颜六色的衣丛中穿梭，“你喜欢什么颜色？”

　　“红色。”夏靖脱口而出。

　　“啊，我想到了，前两天我做了一件红色的样衣，身段正好适合你。”芝老板一头扎进衣服堆里翻找，良久，拖出一个箱子。

　　“诺，就是这件。”芝老板从箱子里提起衣服，展开在夏靖面前。

　　大红的颜色鲜艳欲滴，有一种让夏靖回到洛山的错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喜欢红色，她对衣物从来没有什么要求，都是师父用布料自己做的，从小到大，都是穿破一件，师父再给她做一件。虽然不局限于红色，但也没有走出过暖色调。

　　渐渐的，红色好像就成了她护身护般的存在，刻在心底了。

　　又想起故去的薛良义，夏靖有些悲从中来，感觉鼻子酸酸的，但是之前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逐渐淡去。这就是，所谓的时间的治愈力吧。

　　衣裳并不是纯红色，而是以大红色打底，以及橙黄色的刺绣于其上，间以白色的飘带点缀。图案颜色柔和，整体华丽却不显浮夸，更没有线头这种破坏美感的东西。袖口光滑柔顺，在微光下荡漾着烛火金色的光泽。

　　夏靖真的很喜欢，所以当芝老板说试一试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在隔间里换上内衬和窄上衣之后，她套上大红的裙摆，却对外纱和腰带上的小物件束手无策。不好意思地请芝老板帮忙，还好基本都穿上了，没有太尴尬。

　　“小靖靖的身段不错啊~人又高又美，天生的衣架子啊~可惜不会打扮。啧啧”芝老板一边收拾着夏靖腰间的饰物，一边赞叹。

　　夏靖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没有接话。

　　“好了。”芝老板把夏靖推到落地铜镜前，“对了，还有你的发型，太土了。”说着他拔下夏靖出来前随意插在头上的竹签，用梳子理顺她的长发，指尖划过夏靖的发丝。

　　夏靖有些害羞，连师父都没有给她认真扎过头发。

　　芝老板的手却突然停下了。

　　夏靖一愣，听他说：“说到绾发，薛烎最拿手了。”芝老板加大音量喊，“薛烎！薛烎！过来，过来！”

　　薛烎沿着芝老板的喊声寻过来，见到披下长发的夏靖不禁愣了愣。

　　“你来给她绾头发吧。”说着，他把梳子塞到薛烎手里，站到一边。

　　薛烎没有说什么，沉默着走到夏靖背后，纤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青丝，温柔地梳理。

　　夏靖的脸更红了，跳动的火焰映照着她的面庞，平添一份娇羞。她抬眸小心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转而又将视线投到低头绾发的薛烎身上。

　　铜镜有些模糊，光线昏黄，她看不清他的眸色。怕他注意到自己在看他，夏靖又把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脚尖。

　　薛烎很认真地编着发，像从前一样。指尖无意间触及夏靖的耳后的皮肤，仿若触电一般，他微微收回手指，停顿了一下。

　　她的后颈白皙柔嫩，暧昧的光线映衬着，泛着可人旳微红。

　　喉咙里似乎传来久违的饥渴感，薛烎动了动喉结，硬生生将这种欲望压了下去。

　　手上又恢复的动作，一丝一缕，仿若穿针引线，细心勾勒。多久了，没有这么安静的为一个女子编发？

　　“好了。”他的声音低沉，退开几步，站到一旁的阴影里。

　　“好哒好哒！果然薛烎的手艺还是这么棒！再弄些首饰就完美了……”芝老板又在夏靖头上捣鼓起来。

　　薛烎若有所思，撇开眼不去看她。

　　夏靖的余光看到他隐没在黑暗里，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她没有深究。

　　很快，头上一阵乒铃乓啷之后，芝老板提着灯，把夏靖推到薛烎面前。

　　灯光照亮了夏靖，也照亮了他。夏靖低头，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穿这么正式的女装，心里有些忐忑。她嘴畔挂着微笑，紧抿的嘴唇却显得有些紧张。

　　薛烎的眼神怔怔的，似是在看她，又似乎是在想别的事情。

　　眼前的女子面庞被一旁的灯火染上一层淡淡光晕，微闪的眼光小心地看着他，眉目清淡，宛然如画。纤细的腰肢被腰带勾勒出美好的曲线，外纱又覆上一层朦胧。耳侧垂下的流苏，一晃一晃，轻盈欢快。

　　一切似曾相识，恍然如梦。遥远的记忆里，也曾有人如此温柔地对他微笑。

　　你……蛮适合的，很漂亮。薛烎很想这么说，但沉默半晌说出口却变成了：“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夏靖听了瞬间蹙起眉头，这是夸她还是贬她？

　　“薛烎你真是的，好看就是好看嘛！不要口是心非。”芝老板啧啧嘴，“诶，可惜小靖靖没有耳洞，否则我还可以……”

　　“那就这件吧。”薛烎扭过头，有些生硬地说。

　　夏靖张口想回绝，他却又补上一句话：“就当是昨天的回谢了，收着。”

　　人果然是无法违背自己内心的，夏靖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很喜欢这件衣裳。既然人家都帮她找借口了，收下何妨？

　　虽然薛烎没有说出她内心极为想听到的话，不过，她还是很高兴。

　　关于他，不知不觉自己冒出了想要多了解一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