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十八章(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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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着裴缘缓缓合上的双眼，平日还算果决的成康此时真是进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堂堂的一国之君，就这样华丽的被一个亡国太子无视掉了。
却意外的没有怨气，没有被踩了龙尾的感觉。反而在凝视那平静安祥的脸庞时，觉得心中阵阵的平静和舒缓。初时因为那过于相似的面容而激起的不快和愤怒，此时近乎烟消云散。
久久，不能将那视线转移。
“吱吱吱～～”带有不满的声音响起。
低头观看那正在扯动自己下摆的火鼬，望着那透明却又显得深邃的如血般的眼眸。心中立时浮现出了的是，那日的情景，不觉间，抚上了那早已无踪无迹的剑痕，原本平息的怨气再次的浮现了出来。
不满的情绪也伴随着怨念而生。
“噔”的一声轻微的声响，阻止了成康欲图妨碍他人酣睡的不道德举动。
[哼..]轻哼的同时，人影闪动，近年少有动武的九五之尊，催动身形，连带紧紧咬住自己衣摆的火鼬一起，追逐而去。
而此时，防守在外的众人，全然没有发现他们的帝王已经消失，仍在兢兢业业的恪守着他们的职责，保护着他们的天子。
“嗖嗖”的前后两声响动，前后不过数秒之间，两个身形，在一个刻意，一个追随之下，避开了侍卫，直至御苑深处的竹林间定住了。
[三载未见，表兄别来无恙？]背对的身影，背上所背的长剑，银色的长剑在夜色之中，映射出诡异的光芒，而这个光芒正是层划破成康脸颊，死也难忘的光芒，而那人也是成康想见，却也不愿相见之人。
[托福，表弟你不也是完好无损，没少胳膊瘸腿的，真好，真是好呀。]不算高明的嘲讽明确的表达了成康的心态，想见，可是见过之后，却又让人无法原谅。不见。却又在思念。毕竟，三年前的决裂来的太突然，来的太快了，突然的让成康不敢相信，快的，让人无法接受。
不快，愤怒，和无法原谅之下，有的也是一点同情，一点理解，和一点叹息。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同样是无情的父亲，可悲的母亲。
自己也曾为自己的母妃怒而夺位，弑兄逼父，觊觎神器，篡登大宝。
为何又不许他紫瞳如此呢？
扪心自问，这样公平么？
可是若论公平的话，苍天又何曾对自己公平过？
[托表兄的福，还算康泰。]
一句话，打断了成康的思绪，抬头看去，依旧是那清澈眼睛，清秀不失侠士气势的面容，依旧是那平静的话语，依旧是那和自己有血脉相通的亲族。
不同的，只是那纠葛在两人中间，缠绕了三年的心结。
[表弟依旧是气盖山河，此时，堂堂的一国之王，竟然做起了梁上君子了。还直接闯到了他人的寝宫来了。想必，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你，这次，也是为了什么大事，才屈尊降贵吧。]抛开了所谓的心声，面对着成风，同样也是面对着自己那矛盾的心情，成康每说一句，心中便是一声叹息。
软弱呀，还是软弱呀，看来，要抓紧才是。---火鼬窜上成康的肩头的同时，心中不禁如此的做想。
[嗯？这个像老鼠一样的毛茸茸却露出凶狠目光的想必就是火之神兽吧。]不答反问，在感觉到了强烈恨意和敌意的同时，成风便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长相看似十分无害的小东西了。
[什么时候起你也染上了明知故问，故弄玄虚的习气了？]平静的话语出自不平静的人口中，伸出右手抚摸着小东西的毛发，缓和着它的情绪，避免那过于明显的气势，影响到自己那好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但不耐，也已经在他看似平静的话语中表露了出来，[说吧，劳动陈留王亲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叫我不要明知故问，自己不是也在明知故问么？我的目的，你当然应该猜的到呀。]飒然的一笑，平和的气氛围绕在成风的周围，陆成风，他无愧一个侠王之称。
[噢？想必是为清凉殿的那个人，才令表弟这样闻名街巷市井的侠王，甘做梁上君子。]淡淡的口气，说出的，却是无比锐利的话语，字字平坦，也字字带刺，说到最后，竟似带出了嘲讽和妒忌，[也是呀，想必只有那高贵非常的玄女，才能令表弟这样的洒脱侠王做任何事情，那怕是偷坟掘墓，看来表弟也是甘之如饴呀。]
[这样的话，出自一位九五之尊，怕是会毁了圣君的名声。]原本轻松的对话，在成康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的挑动之下，开始慢慢的变化，就连事无不可的成风，也有些不悦。
[小气?若是小气，就不会让人在砸了祖宗牌位之后逍遥快活这么多年了。]虽然，自己是那始作俑者，但是，在一步步的提起当年的事时，原本只带嘲讽的话语，顿时的变成了怒气，一甩的衣袖，如实的将成康的所想告诉给了成风。
[这么多年了，表兄你难道还不能释怀么？]无声的叹息，虽然对此早有所觉，但是仍然抱有一丝希望的成风，在确认成康依旧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的时候，依旧难掩那无奈，和那丝丝的愧疚。
[若是我哪日穿上夜行衣，跑去你陈留王陵里面去杀人放火，你会释怀么？]一步不让，成康步步的紧逼着，成风的这句无奈之语，化在成康耳中，却变成了无形的讽刺。忍，已不再需要。
这次一定要讲个清楚明白。三年无形的折磨，每日梦回那无垠的血景，已经再不重要，重要的，只是那困扰着帝王的梦魔，和那被伤的寸断的内心。
[会的，若是你和她有着同样的理由，我绝对会原谅你的。]坚毅的面容，坚毅的话语，坚毅的内心，成风希望以此，来平复成康那被伤的内心。
[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风凉话还真是好说呀。]成风的坚定，换来的却是成康更加深重的怨气，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二人，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成风坚毅果敢，敢作敢为，一派江湖的气息，而成康多疑善变，从不轻易付出，纵使付出，也望得到回报。
成康的反应，如同利刀一般的划过成风的心，朴实的他，很难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印象当中那挥洒自如，谈笑风生，专爱捉弄人的成康。
“竟然伤的他这么深。”成风再心中无奈的叹息着，坚信时间可以冲淡除了友情之外的任何东西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时隔三年之久，成康的恨和怨，不但没有任何的减少，反而更加的增加，而最令他无奈的是，当年的那一剑，划伤的，不只是成康的脸颊，同时，也划伤了两人之间原本无话不谈，原本亲密无间的友情。
[真的无法挽回了么----]疑问的话语，却是用叹息的声腔说出，成风略带无奈的看着成康。[难道就真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了么？]
[化解？好呀。]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成康怒极反笑的轻笑了两声后，神色更加的深邃了，[我不要求什么时光倒流，逝者生还的渺无虚言，我只要一个实际的东西，若是能得，过往之事一笔勾销，你我依旧是兄弟，与紫瞳也依旧是知己。]
[何事？你说。]见成康口露转机，如暗夜见得太阳般，成风略带兴奋的接口追问。毫无心机心思的他，根本没有看到自己表兄眼中那不断飚升的怒意和那令火鼬兴奋的差点跳舞的杀机。
“吱吱吱”，兴奋非常的火之神兽是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成康那无比的怒火，和怨气，以及那无限的痛楚，因为，正是这些负面的情绪，化作了力量，不断的涌入自己那如同枯井一般的身体。
愤怒吧，痛楚吧，让你的怨气和杀机更大一些，这样，才是我的寄主，这样，才是配的上我的人类。
兴奋围绕着这个没人注意正陷入窃喜状态的小东西身边，此时的他，对成风的敌意全无，若不是怕吓到当场的两人，小东西早就冲上去，给自己那个原本敌视的家伙，一个响响的飞吻了。
[我要....律。勒。的。人。头。]咬着牙，说到此处，成康的怒气到达了极点，一字一顿的说出那恨之入骨的名字，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深处，似乎也涌现出了血红色的光。
[这...这...]初时的兴奋全然不见，在听到这句话时，成风完全的愣住了，其实，若不是被愧疚和无奈迷住了心窍，以成风的睿智，岂会猜不到成康所求之物？
[哼，做不到是么？毫无诚意，那么，我们一切免谈。]大袖一甩，成康转身便欲离去。却被成风移动的身影拦在了身前。被阻挡的成康面露不悦之色，剑眉一压，[怎么？三年後的今天，还是要找我动手？]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表兄，希望你能体谅。]无声的叹息咽到了腹中，成风抛开了杂念，坚决非常的对成康说。
[真是个讲义气的陈留王，果真是义薄云天，一诺千金呀，却不知，是对众人皆如此，还是独为她一人尔？]不说还好，越说越怒，越说越感心头微微的痛楚，渐渐的扩大，延伸...
[若是表兄所托，成风也会如此。]不愿目睹成康杀机怨气益重的双眸，成风别开了原本相视的双眼，侧目注于地面。
[不敢当。]嘲讽的一笑，今日之事，虽然忽然，但却未出情理之中，而今日的谈话，成康也曾在心中无数次的遐想，虽明知结果必然如此，但过往在心中，仍存那一丝侥幸，一丝期待，而当事实真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当侥幸不在，期待无存之后，那隐藏在心中如蚕丝一般的微酸，却如洪流一般的汹涌开来，已不在是那简单的痛楚而已。
见成风不愿在正视自己，而自己也不愿再如此的痛楚下去，别过头去的成康，冷声问，[有话就说，欲战的话，就亮出你的明歧，让我再试一次那银红交加的场面。]
[表兄何必苦苦相逼呢？]不解为何成康如此执著于昔时那因误会所造成的事，此次成风前来，所为的，就是解开那纠葛错乱的心结。却不想，将此心结越解越深，越解越乱。
[真正苦苦相逼的人是我么？是那自命不凡，自认应傲视天下的律勒吧。从头到尾，逼人太甚，负人良多的人是谁？是朕？还是那对“天作之合”]舍弃了“我”，一句“朕”，表明了成康的立场，伤的太久的伤口，再被生生撕裂的今日，那隐隐刺痛，被撒上了盐的伤口，断绝了期望和侥幸，留下的，只是事实，成康不愿，却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不想再继续纠缠疼痛下去的成康，用无波的声音，淡淡的说，[说出你的来意。]
[放了裴缘，此事与他无关。]痛，同样弥漫再成风的心中，一句“朕”字的意思，成康说的清楚，成风也听的明了。不同于成康的痛，成风痛的更为的复杂，因不解，因绝情，因那莫名的愧疚。
不解，不解为何事情竟然会演变到如此的结果，不解紫瞳的坚持，不解成康的坚持，更不解的是，律勒的所作所为，就内心而言，他并不认同律勒以及成康两人中的任何一人，相对于成康，成风对律勒的反感是十分强烈和针对性的，而对于成康，自己虽然不赞同他的所作所为，但是，以亲族朋友的立场，纵然不愿，成风依旧是在帮他做自己所不愿的事情。原本如此明显的天平，之所以会倒向律勒一边，为的就是一个人----紫瞳。
绝情，不解为何成康说出如此绝情之话，一向注重友情的成风的心中，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和几人之间的友情相提并论，哪怕是之间有伤害，有不满，有隔阂，但是在时间的消磨之下，一定可以解决的，但是，单纯的他，全然忘记了，天生百样人，独重情义的他，又怎能明了在成康的心中，和友情并重的，还有其他....
愧疚，是产生于对成康，对紫瞳，以及对他们之间的决裂，此时的成风十分的无力，这较杂着的痛苦，让他说不出，咽不下，只得深深的藏于心中。此时的他，按压着心中的杂样，强自完成着他的最初目的。
[无关？这世界上无关被牵连的事情，何止千万？每日都有发生。]对于事实从不否认的成康，没有找任何的借口，因为，虽然话说的绝情，想做到无情，但是成康的心中，依旧还在念着旧情，直话直说，这项只在他们之间有效的特权，成康依旧无声无息的给了成风。
[可是，你这样做，对裴缘，对紫瞳都不公平。]仍然不放弃的成风，试图说服那顽固的表兄，言辞之下字字出自内心。
[公平？好个公平，所说公平，紫瞳对我公平么？你对我公平么？律勒对我公平么？老天对我公平么？这整个大陆对我公平么？不要在我的面前谈论什么公平，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公平。]没有任何隐瞒的不满的牢骚，这些平日被成康归入无意义，不必说的废话中的废话，去出自这个蔑视他们人的口中。虽话语激烈，但成康口中所说的却是异常的平静。
伤上加伤，痛上加痛，苦上加苦。此时的成康用近乎麻木的内心，对上了成风那开始酸痛的胸口。
[可是...]成风欲图辩解，却被成康冷然的打断。
[别说了，朕不可能放人，总之，朕与律勒，只留一人，朕不会放过任何向他报复的机会的，穷碧黄泉，天上人间，有我没他。]说完，成康再次转身，背过成康，大步而去，却在三步之后停了下来，平静的声音缓缓的飘了出来，[成风，若你还珍惜过往的情谊，便不要再和我提起此人，此事，最好，也不要再为此，出现再我的面前。]
“不然，再见之日，便是，决斗之时么？”无声的话语，响起再成风的心中，那是成康刻意省下的话，也是成康挽回隔阂，和对他们之间恩怨最后的底线。
此时的成风，无奈的注视着成康身形远离病消失的所在，叹息不住。
[这，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你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十八章(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