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停欲语迟》绿色晓白

33、局

　　“好些了吗？”文英给梅雨时诊脉，好像状况还不错，便笑了笑说，“是不是不吐那么厉害了？”
　　“什么？”梅雨时听出了什么。
　　“我跟孔大人说，要缓解你的妊娠反应恐怕要孩子的父亲来才行，他便瞒着您偷偷跑去将皇上请来了。”文英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好像不经意地说。梅雨时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这个笨蛋，这里到处都是敬王的眼线，居然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孔筠他人呢？”梅雨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很想见他。
　　“大人回家了，说是他的夫人病倒了，家里人来催了好几回他才回去的。”文英看了看他，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便停下来困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要问他。”梅雨时连忙将泪忍了回去，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庭前的梅花已经落尽，阳春三月快来了。
　　孔筠默默地将药喂到空竹郡主嘴里，她也很顺从地喝了。“答应我，事情结束后，回到我的身边。”空竹郡主忽然口气很硬地说。
　　“你在说什么？”孔筠将药碗放下，并不看她。结束？怎么才算结束？你的父亲或是我的父亲当上皇帝吗？孔筠心里冷笑了起来。
　　“你和他的事情姑姑都告诉我了，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他，现在才这么照顾他的？”空竹郡主其实很想丈夫回答她是，这样自己还能甘心些。
　　“你好好休息，我要走了。”孔筠没有回答她，站起来说。
　　“可是……”空竹郡主哭了起来，“我怀的才是你的孩子，为什么？难道他肚子里的也是你的孩子吗？”
　　“不许胡说！那是皇族的骨肉！”孔筠禁不住呵斥道。
　　“哼！不过是个男妓罢了，那个孩子还不一定是皇上叔叔的的呢！少侮辱我们皇族的人！”空竹郡主哭喊起来。自从知道了梅雨时的身份，空竹郡主就十分鄙视他，平时看见哥哥的那些男宠就很不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作为男人竟然这么不要脸，想想都恶心。
　　“你说什么！？”孔筠狠狠地盯着她厉声呵斥道。没想到一个堂堂的郡主嘴里居然吐出这种东西，孔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咬牙对着被吓愣了的空竹郡主说：“别让我再听到这种东西，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空竹郡主在后面怎么叫他。
　　孔筠就是怕空竹郡主会这样所以才躲在朝鲜行馆不回来，如果这次不是父亲亲自下命要他回来看看自己的妻儿，他宁可在朝鲜行馆受梅雨时的白眼。这里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孔筠恨不得马上离开孔府，却被孔夫人拦住了。
　　“是我阻止你的父亲将梅雨时抓回来，也是我让你父亲强令你回来的。”一见面孔夫人就把话挑明了。
　　“母亲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孔筠不禁问道，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发觉自己在继母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其实却一点都不了解她。
　　“因为你又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孔夫人不想再跟继子啰嗦。
　　“我不明白，要怎么做符合我的身份！？”孔筠几乎发狂，我已经按照你们的安排做了朱家的女婿，还要怎么做你们才满意？
　　“我当初叫你忘记了那个孩子，你没有做到，我想让你看看他到底变成什么样子，还值不值得你爱，你却抛妻弃子跟一个已经不是他的他在一起，”孔夫人厉声说道，“现在局势对我们来说有多严峻你知道吗？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的父亲和岳父现在正在竭尽全力地和平王周旋，你就一点也不关心？”
　　孔筠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没错，梅雨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梅雨时了，可是自己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对他好，至于两派间的斗争，由于梅雨时的事情和父亲闹翻了，他们便什么都瞒着他，自己也很难过问。
　　“不管怎么样，那个梅雨时还是要有个人看着他，他太鬼了，我们现在怀疑他和平王的人有勾结，你回去要注意那个叫文英的朝鲜医女。”孔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她是个朝鲜人，什么都不知道啊？”孔筠吃了一惊，赶紧说。本以为自己将梅雨时的事情交给文英是最聪明的做法，因为她是个朝鲜人所以两派人都不能动她，可是现在母亲居然点了她的名，孔筠不禁害怕起来。如果连累了她麻烦就大了，虽然朝鲜是明国的属国，可毕竟双方还是以外交关系来往，名义上也算平等，它的留学医女出了事也不好交代啊。
　　“别忘了，御医苑的张希的儿子张元是平王的人，据说他们已经知道了梅雨时的事情了！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孔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孔筠回到朝鲜行馆，天已经黑了，刚刚回到自己最近暂住的客房，梅雨时便来了。
　　“昨晚你说我才知道我住的是你的房间，所以想看看你到底住哪？好跟你换个房间。”梅雨时四下看了看这个朝鲜风格的房间，好像很随意地说。
　　“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啊？”刚刚从母亲的谆谆教诲中解脱的孔筠实在不想再听梅雨时的冷嘲热讽了。“他们是不是叫你看着我？怀疑我和平王有来往？”梅雨时径自到地上的垫子上，缓缓地说。
　　孔筠大吃一惊，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可以放心，我不会逃跑的，天下已经没有我能去的地方了，平王也和我没有来往，是陛下告诉平王的，”梅雨时把玩着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头也不抬地说，“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吧。”
　　孔筠没有说话只是急忙将门关了起来，说：“你就不怕被我父亲他们知道？”梅雨时看了看他，站起来反而把门窗全部开了，笑着说：“密谈应该是这样的。”果然，不远处几个黑暗角落的黑影都闪走了。
　　“他们知道了更好，这样我和孩子才更安全，”梅雨时坐下继续说，“一开始我以为朱厘敢来这里看我，是你们故意放行，要用我来威胁他的，后来我才知道不是。”
　　“你怎么知道？”孔筠不禁奇怪了。
　　“因为他跟我说的一句话，”梅雨时拿起茶杯倒茶，“昨晚他来的时候我一时间不知所措，所以没有听出来，今天我从文英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再联系起来才知道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孔筠忍不住坐到他的对面问道。
　　“他跟我说：‘叔叔操心下侄儿的事情，天经地义，父亲操心下儿子的事情，更是天经地义’，这是在暗示我，他已经和平王通过气了，今天我从文英口中得知昨晚他来的时候带的侍卫并不是皇宫的侍卫，而是御林军，你也许很奇怪文英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区别，其实她只是告诉我，那些人进入朝鲜行馆没有解下刀剑等武器，而据我所知，在这种外交场所一般人是不能携带刀械的，就连皇宫的侍卫都不行，只有代表了皇家威严的御林军才有权力这么做，现在的御林军基本是在平王的手里，所以昨晚他根本是在平王的支持下来的。”
　　孔筠愣了一下，觉得很奇怪，平王和皇上已经通过气的事情梅雨时怎么会让他这个敬王一派的人知道？正盘算着怎么问他。
　　梅雨时看了看愣在那里的孔筠，忽然叹了口气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你不去告诉他们，他们迟早都会知道，再说了，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其实平王的崛起早就已经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才会急急地走最后一步，就是利用我和孩子来赶朱厘下台，不过他们没想到我会向朱厘主动招认，更没想到做了他们多年傀儡的朱厘会忽然变得强硬起来，所以现在他们不能贸然将他赶下台，因为这样平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现在他们全部精力都放在和平王周旋，不断地拖延时间，可是他们到底准备怎么做，”梅雨时忧郁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说,“我还是不知道，只是怀疑他们想利用孩子逼我就范，不然不会让我活到这个时候，可是他们到底还想让我做什么呢？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来。”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帮你查探父亲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对吗？”孔筠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冷冷地说。
　　“你觉得你能做到吗？”梅雨时皱了皱眉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也冷笑起来说。孔筠不禁移开目光一言不发，确实，母亲已经跟自己说过了，之所以这么放心将把梅雨时放在自己这里是因为他从自己嘴里什么都休想套出来。“既然什么都得不到，你又何必全部都告诉我？”孔筠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只是不你想死得不明不白，”梅雨时平静地说，“平王绝对不是你们想的这么简单，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不要以为你们才有眼线，你没有发现吗？敬王的眼线早就不起作用了，昨晚皇上来的事情这么重要，他们都不能及时报到孔府和敬王府，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就是他们都被杀了，要么是都变成了平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