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停欲语迟》绿色晓白

25、结

　　“你疯了！他会死掉的！”孔筠震惊地叫起来，文英赶紧作嘘声示意他冷静下来。
　　“我没有疯，这种手术我的师傅在民间做过，拯救了好多难产的孕妇，可是最后却被当成巫医遭到驱逐，因为这个他离开了明国到了朝鲜，又因为同一原因被迫离开朝鲜，在朝鲜我就是他的帮手，所以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从来没自己做过。”文英忧虑地说。
　　“那就更不行了！打掉，必须打掉！”孔筠急躁地在房中来回地走着。
　　“大人！那个孩子果然是您的吗？”文英见状也不得怀疑自己刚刚确实没有猜错。
　　“没有，不是这样的！”孔筠赶紧否认。
　　“大人，既然这个孩子和您没有关系，您凭什么决定他的生死呢？”作为医者，文英尊重生命的意识比一般人强烈。孔筠张了张嘴想说明自己和那个孩子的关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能无奈地坐在地铺上叹气。
　　“说实话，我也不能保证那个孩子是个健康的孩子，或许还会是个怪胎什么的，毕竟他不是正常的夫妻结合孕育的，”文英觉得这个真相不能瞒着孔筠，“他年龄太小，也不可能像正常的女人一样分娩，不管是要打掉还是要生下，都不能像一般的孕者一样处理，否则到时候他只有活活疼死，一尸两命的下场。”
　　孔筠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内疚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将那种巫药拿给他，又为什么不能阻止他将那可恶的巫药吞下。文英被他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一时不知该如何收场，她还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孔筠，他却摆了摆手说：“别再说了……”
　　“大人，别这么快绝望，如果您相信文英，文英能做这个手术！”文英忽然觉得自己已经碰上了这件事，作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
　　“只能这样了。”孔筠只好同意了。
　　梅雨时昏昏然醒过来，天已经亮了。看了看周围，却是个不认识的地方，猛然间想起什么，梅雨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发觉不仅不疼了，连平时那种发胀的感觉也消失了，只是身体虚弱无力。“我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梅雨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也不知道这么想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一阵心疼的感觉，这让他难受得直想哭。
　　“你别乱动，先将这碗药喝了。”正闭上眼睛难过的时候，一个女子的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梅雨时睁开眼睛却吃惊地看见一个异常美丽的朝鲜女子，虽然穿着异国的服饰，却一副明国女子的婉约模样，如果不是她明眸里透出的坚定神情，真会将她当成仕女图中走下来的江南女子。
　　“孩子没事，你放心好了。”她操着流利的汉语笑着对梅雨时说，并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坐好，把药喂到他的嘴边。梅雨时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特别感觉，只觉得她的笑让自己感觉很安全很温暖，便顺从地将那碗苦药喝了下去。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时他感受的温暖，是被母亲看着的温暖。
　　“这是哪里？”梅雨时终于缓过来问道。
　　“朝鲜行馆，就是上国招待我们朝鲜使节下榻的地方。”药喝完了，她又将他安置好躺在床上，继续说道：“大人唤我文英即可，我是朝鲜国派到上国来学习医术的医女。孔大人已经到皇宫通报您的事情了，您再休息一会，等马车来了您就可以回去了。”
　　听到她提起孔筠，梅雨时顿时皱起眉头来：“他来干什么？”
　　“昨晚孔大人连夜将您从郊外救回，当时您的孩子危在旦夕，若不是孔大人来得及时，文英就算是再世华佗也回天乏术了。”文英感觉到这位地位显赫的梅大人似乎很不喜欢孔筠大人，但还是照实说了。
　　“是你救了我……的孩子？”梅雨时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身体里的小人，觉得很不好意思。
　　“算是吧，不过还是孔大人最辛苦，昨晚帮着我一直照顾您，今早又帮着我熬药，药都来不及倒出来他一看天亮，就急急地赶到皇宫去了。”文英将药碗拿起看了看他回答道，“看得出来，孔大人很在乎您。”
　　走出去关上门，文英叹了口气。真是个美丽的孩子，如果不是昨晚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他是个男的，她绝对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美丽得绝世出尘的男子，虽然当时已经是昏迷不醒，冷汗涔涔、虚脱过去的样子，却掩盖不住他精致的五官和脸庞完美的线条。
　　“孔大人很在乎您。”为什么要加上这最后一句呢？文英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失神的一瞬说的那句话，不知不觉，心里已经有些嫉妒这个美丽的男子了，不仅因为他的美貌，还因为他有一个这么在乎他的人。
　　皇宫的马车来了，是孔筠亲自来到梅雨时面前通报的。这次梅雨时不再说话，任由他将自己虚弱得没有办法走路的身体抱起，坐进了马车。马车里垫着柔软的狐皮垫子，连车窗也被细心地用厚实的棉布遮盖起来。梅雨时正想坐下，孔筠却一个纵身跳进来，把那个琵琶放在一边便将他抱在了怀里，这才命赶车人启程。
　　“你干什么！”梅雨时厌恶地想挣扎却使不上劲。
　　“不想再出事就别乱动！”孔筠坚定地抱着他，并嘱咐赶车的人尽量将车赶稳，不要太快。梅雨时不想再看他，抓住他的手臂一口咬下去。
　　这口正好咬中了昨天的那个地方，孔筠不禁大叫起来，差点将梅雨时摔了出去。“你干什么！？”孔筠生气道。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梅雨时冷冷地问道。
　　孔筠别开脸去不理会他。梅雨时抓住他的手臂又要咬下去，孔筠赶紧一缩说道：“你发什么疯啊！？除了杀杀杀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你还要不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了!?还乱动！”
　　“他本来就不是我想要，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救我？我除了杀人就只能陪别人上床，我就是这么没用！怎么了？大人您很失望吗？”梅雨时针锋相对。
　　“真是不可理喻！你给我闭嘴！”孔筠顿了顿继而呵斥道。
　　没错，这个孩子本来就不是他想要的，而这样的他更不是孔筠想看到的。梅雨时不再说话，并不是被孔筠吓到，而是实在没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