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神医有毛病》花消遣

12、第十二章 上云山

　　晚上陆遥溪从床上抱了床棉被丟给戚继荣，面无表情的说：“你去小隔间打地铺。”
　　要是戚继荣还在昏迷状态，在他房间睡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现在戚继荣已经醒了，这种情况下就算只是在他房里打地铺，陆遥溪也会觉得尴尬，所以还是让戚继荣去小隔间的比较好。
　　陆遥溪很清楚小隔间的情况，那是他配药专用的，只有普通房间的一半大小，方寸之地还摆了一桌一椅以及两个盛放药材的架子，非常拥挤。说是打地铺，实际上连打地铺的空间都没有。去的话只能裹着被子在凳子上坐一宿。
　　陆遥溪以为戚继荣会说些什么来争取权益，结果戚继荣一句话也没有就往小隔间去了。望着戚继荣沉默的背影，陆遥溪心里头反而生出些愧疚。他倒宁愿戚继荣跟自己要求些什么，这样自己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指责戚继荣，说戚继荣已经在自己这里白吃白喝了凭什么还要求这要求那的，从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过意不去。
　　戚继荣虽然不会做饭，但毕竟是习武之人，体力上乘，挑水劈柴这种事儿干得相当不错。只要陆遥溪一声吩咐，戚继荣就去把活干了。到后来陆遥溪连晒药这种事也都交给了戚继荣。对于药材，陆遥溪一直很上心，从不假借人手。对戚继荣是个例外，因为戚继荣总会让人莫名的觉得可靠。
　　“大个子，我出去一趟。你记得把隔间里的药晒了。” 陆遥溪像指使自家仆人一样，交代完就扭头走了。他得去找狗子把白宁要回来。
　　戚继荣按照陆遥溪的吩咐将药材铺到笸箩里，然后施展轻功出了药庐。
　　陆遥溪背着他的金丝小楠木药箱直奔云山，一进寨子就看到了在场子上搓麻绳的郑叁。不禁暗叹一声：生活有时候就是爱捉弄人。你要找甲时，他偏偏让你遇上乙，等你要找乙了，他又将甲送到你面前。
　　郁闷的陆遥溪对郑叁直呼其名，然后一脚跨上夯土阶。
　　郑叁听到声音后，抬头望了一眼，见是陆遥溪，又低头忙手上的活：“你怎么来了？那大个子醒了？”
　　“早醒了。狗子呢？我找他有点儿事儿。”
　　郑叁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戚继音从林子那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郑大叔！”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陆遥溪明明事先已经知道戚继音是大个子的傻弟弟，但听到戚继音喊郑叁大叔还是抑制不住的想笑。故意看向郑叁，问：“喂，憨子，那傻小子喊你什么？”
　　郑叁脸色阴沉的瞪了陆遥溪一眼：“你别给我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话间，郑叁更加大力地搓着手中麻绳，似乎这样可以让戚继音改口，不再叫自己“郑大叔”。
　　陆遥溪看着郑叁那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样儿，心情大好，继续揶揄道：“我早就说过你显老了。我那还有冰菱膏，卖你怎么样？”
　　“谁要那破玩意儿，熏得要死，还贵。”
　　“真是不识货。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大家闺秀想要还寻不着呢。”陆遥溪撇撇嘴，无不得意的说。
　　这时候戚继音已经到了场子这边，离陆遥溪还有一丈远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愣愣看着陆遥溪，然后一步一步的朝郑叁挪去。经过陆遥溪跟前，对着陆遥溪微微点头算是行礼打招呼。之后兴冲冲的将手中泥人拿给郑叁看，欢喜得很，跟瞅陆遥溪时的眼神完全不一样。陆遥溪觉得莫名其妙。
　　“大叔，你看，这是我捏的。”戚继音对着郑叁说，脸上笑得像朵盛开的芙蓉花。
　　陆遥溪对着浑身脏兮兮的戚继音丢出一记无比嫌弃的眼神：快二十岁的人了玩个泥巴还这么高兴，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脑子有问题么。
　　郑叁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回身对戚继音说：“嗯，捏得不错。你去把狗子喊来。”
　　“狗子哥下山了。”
　　“下山了？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我知道啊。”戚继音笑嘻嘻的看着郑叁。
　　陆遥溪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禁低声嘟囔：“切，这有什么好笑的。果然是脑子不好使。”
　　声音虽不大，但戚继音就站在他面前，怎么会听不见。
　　戚继音先是一惊，然后失落的低下了头。
　　郑叁瞟了眼身边的戚继音，对陆遥溪凶道：“人孩子笑碍着你什么事儿了。狗子不在，你下回再来。”
　　陆遥溪举起药箱就要砸郑叁：开什么玩笑，这么远的路，他才不想跑第二趟。
　　“我在这儿等他回来！”陆遥溪气道。
　　“随便你。”
　　陆遥溪也懒得再搭理郑叁，扶正药箱往饭堂去。饭堂里桌椅板凳齐全，也有茶水，坐那等人再好不过。
　　陆遥溪走了还没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戚继音问郑叁的声音：“那位哥哥是谁啊？看上不是很好相处。”
　　“他就是那个脑子有病的神医陆遥溪。”郑叁无比厌弃的说。
　　陆遥溪这心头火蹭蹭往上冒，这种话就算要说也应该等当事人走远了再说吧！
　　陆遥溪立即转身，对郑叁怒不可遏的道：“憨子，你有种再说一遍！”
　　“凭什么你让我说我就得说？”
　　“你！”
　　陆遥溪被郑叁气得直哆嗦，可又想不出什么话来驳他。两人就这么谁也不让谁的对视着。最后还是戚继音拉了拉郑叁的衣袖，气氛才算缓和一点。
　　戚继音看看陆遥溪，又看看郑叁，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郑叁：“哥哥就是陆大夫？”
　　哥哥？
　　陆遥溪和郑叁同时看向戚继音。
　　陆遥溪：谁是你哥哥！
　　郑叁：为什么要喊他“哥哥”？
　　郑叁郁闷至极，为什么戚继音喊狗子“哥”，喊陆遥溪“哥哥”，到自己这里就变成了“大叔”？！
　　郑叁对着戚继音沉闷的哼了一声，算是作了肯定回答。
　　陆遥溪却觉得郑叁此举，是对自己神医名号的不尊重，对着郑叁吼道：“你哼什么哼！”
　　“这是我的地方，我还不能哼了？”
　　陆遥溪一时语塞，低骂了句：“无赖！”然后转身就走。
　　郑叁还想回陆遥溪什么却被戚继音拉住了，说是什么要“对人敬重，于己谦卑”，反正郑叁也不是很明白这傻小子到底想说啥。
　　这个点饭堂里一个人也没有，陆遥溪坐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聊就去了大木屋。他是背着药箱上山的，可以顺道给那些老弱病残们瞧瞧身子。陆遥溪一边看诊一边等狗子。结果狗子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浪了，到了中饭时间还是连个人影都没看着。
　　开饭前郑叁来喊陆遥溪，装模作样的说：“陆神医，开饭了，你要不要留这儿吃？”
　　郑叁每次喊陆遥溪“神医”，不是有求于他，就是故意嘲弄他。陆遥溪白了郑叁一眼，没好气儿的推开，然后径直去了饭堂。
　　陆遥溪跟郑叁在一个桌子上坐着，戚继音就坐在郑叁旁边。陆遥溪发现这傻小子有意无意的瞟向自己，好像有话说，但又不敢开口。陆遥溪也懒得理他，自顾自的扒拉着饭。虽然自己已经答应帮大个子接诊戚继音了，但是他现在没那个心情，等过段时间再说。
　　饭后，陆遥溪继续在云山转悠着给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等等人瞧病。看完老头看小孩，感觉差不多给每个人都做了一次身体检查，结果狗子还是没回来。陆遥溪等得是又急又恼，干脆跑到狗子的房间一通搜，翻箱倒柜后却什么也没找着。别说白宁了，就是包药的芦苇纸也没见到一张。
　　气愤中的陆遥溪又跑去找郑叁：“憨子，等狗子回来让他把白宁给我送回去！”他实在不想等了。
　　陆遥溪一直没走就是想和狗子面对面把事情问清楚，比如狗子自己有没有往白宁里加东西，如果加了的话加的是什么。现在来看，是等不到他了。
　　听完陆遥溪的话，正在收拾衣裳的郑叁觉得很诧异：“怎么又是白宁，那大个子不是醒了么？”
　　“确实是醒了，他要不醒我也不知道白宁的效力有多大。按照大个子说的，白宁可能会影响人的经脉。你也说过大个子的功夫不错了，就他那样的中了白宁都不能自主醒来。这要是换作一般人，你自己想想会怎样。”说到药材，陆遥溪的话不禁又多了起来。
　　“知道了，回头我跟狗子说，让他把药给你还回去。”
　　见郑叁答应了，陆遥溪这才放心的转身回去。比起自己，狗子还是比较听郑叁话的。临走前陆遥溪又嘱咐了郑叁一遍：“你记着要跟狗子说清楚白宁的厉害，不然他不一定还。”
　　郑叁将戚继音的衣服用力扥了扥，撑平褶皱，漫不经心的说：“我知道。对了，你不留下吃过晚饭再走吗？”这两人不吵的时候，还确实像个朋友。
　　陆遥溪瞅了眼快要落山的太阳，想到不会做菜的戚继荣，带着一丝抱怨道：“不了。就算再这儿吃了，回去还得烧。”
　　郑叁疑惑的看向陆遥溪：“你一个人，吃过了回去还烧什么？”
　　“谁说我一个人了，那大个子还住在我那儿。”
　　“他不是醒了吗，怎么还没走？”
　　“我让他留下来给我试药了。”陆遥溪很自然的回答，就好像在说吃饭喝水这种普通事一样。
　　让陆遥溪没想到是，郑叁一听他的话立即就怒了，直接对着他凶道：“陆遥溪你是不是疯了！”
　　“试试药怎么了。”陆遥溪满不在乎的说。对于郑叁的愤怒他完全不理解。
　　“出问题了怎么办！”郑叁板着脸，严肃的斥责陆遥溪。
　　陆遥溪虽然经常和郑叁吵架，但郑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严厉地训斥过他。
　　陆遥溪望着反常的郑叁大声嚷到：“能出什么问题！”
　　“你就祸害人吧你，迟早遭报应！”郑叁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陆遥溪，大步出去。他忙得很，没时间跟这个一碰上药就变成疯子的狗屁神医在这儿耗。
　　陆遥溪觉得莫名其妙，对着郑叁的背影吼道：“遭报应那也是我的事！”
　　陆遥溪狠狠踢了一脚门槛：自己一定是跟这憨子八字不合命中犯冲！
　　本来挺和气的对话，没想到最后两人还是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