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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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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面无表情的戚继荣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疑虑。
陆遥溪见了,心里产生一种成功捉弄他人的畅快感:原来这家伙冷冰冰的脸也会有别的表情。
“没别的意思,就是要你帮我试试药。”陆遥溪慢悠悠的解释。
“试药?”
“对,试药。”陆遥溪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我配了不少毒-药也配了不少解药,但是不知道所配的解药能不能解相应的毒。所以由你来服那些毒,然后我接诊你,这样就可以知道解药的效果如何了。服毒,你可愿意?”
陆遥溪仰头看着戚继荣,故意将“服毒”两个字说得重重的,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心里也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这种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拒绝。郑叁当年拒绝他的时候,还差点儿跟他动手。
结果戚继荣默默望着陆遥溪,沉思片刻后,说:“戚某愿意。”
陆遥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戚继荣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那什么,我是不是没说明白?试的是毒-药,毒-药!”陆遥溪再次强调。服毒再解,稍微出点儿意外就会丢掉性命的。怎么可以答应得这么爽快?
“戚某知道。陆大夫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戚继荣淡淡然的语气,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戚继音是他的弟弟,也是他唯一的软肋。只要能治好戚继音,他的命可以不要。
陆遥溪望着戚继荣半天,又问一遍: “我不保证能治好你弟弟,也不保证能解给你服的毒。换而言之就是你丢了性命也不一定能换来自己的弟弟心智健全。你还愿意?”
“愿意,” 戚继荣眼神笃定。。
陆遥溪愣愣看着戚继荣,这世上真有人愿意为别人不顾自己的性命?他不信。
起初,陆遥溪并非真的想让戚继荣帮自己试药,只不过是想让戚继荣知难而退,然后赶紧走人,不要一直缠着自己,不停的说什么“望帮舍弟瞧病”这种话,真的很烦人。
就算戚继荣刚才直接走了,他也会接诊戚继音的,毕竟郑叁已经来说过了。郑叁要求的事情,如果不主动答应,到最后就会变成被动答应。当然他要求郑叁办事情的时候也是一样,要是不答应就威胁到答应。
如今,好像有了意外收获。既然戚继荣愿意试药,他当然不会拒绝。反而庆幸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终于可以“重见天日”。
陆遥溪将戚继荣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话说这习武之人身材真是不错,宽肩窄腰,精瘦健壮。刚被狗子送来药庐的时候,自己给他把过脉,那时候脉象也好得没话说。这样的身体拿来试药太合适了,一定能非常精准的反应各方面状况。
“同意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陆遥溪望着戚继荣说。
“君子无悔。”
好一句君子无悔。陆遥溪心道。
觉得捡到便宜的陆遥溪,心情格外开朗,清了清嗓子道:“那行,就这么定了。你先去厨房,自己弄点儿吃的。”
看戚继荣的脸色可不是什么好征兆,毕竟已经四天滴水未进了。要是饿出个好歹,到时候又得麻烦他。他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戚继荣身上。
话毕,陆遥溪就给戚继荣指明了厨房的方向,结果戚继荣站在原地没有动。陆遥溪瞄了他一眼,抬手就是一肘子:“愣在这儿干嘛,赶紧去啊!”
戚继荣只好转身出去。陆遥溪则转身回了小隔间。
没一会儿,厨房那儿传来了咳嗽声。陆遥溪皱眉,估计是戚继荣让烟火呛着了。不多时又听到了木头撞击的声音。这就奇怪了,做个饭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结果陆遥溪拿起手边的医书还没翻两页就又听到了“啪嚓”一声脆响。这还用猜?定是砸了瓷器!
陆遥溪将医书往桌上一丢,愤愤然的往厨房去。到了厨房就看见戚继荣不知所措的站在碗柜前,早上留的米汤洒了一地。
“傻大个”这个词简直就是为戚继荣定身定做的,陆遥溪愤愤的想。
陆遥溪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眼有烟无火的炉灶,立马气不打一处来。瞪着戚继荣嚷到:“锅还没烧热你打开碗橱想拿什么!”开就算了,还砸坏了东西。
“抱歉,戚某以前没有做饭的经历。”
戚继荣确实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在家有厨娘,在军营有火头军,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做菜。虽然出任务的时候,会生火烤一些野味,但就是随便一烤,不用加油盐酱醋,和在厨房正正经经的做菜完全不一样。
“‘戚某’你个鬼,以后说‘我’!”听到戚继荣这矫情的称呼,陆遥溪更加来气, “把碎碗片收拾了!”
戚继荣唯命是听的蹲下身子收拾碎片。陆遥溪瞪了他一眼,然后扎起袖子开始生火。一边点火一边吩咐戚继荣:“收拾好后将米淘了。碗橱旁边就是米缸,淘米箩在米缸上头。”俨然是一副家主的姿态。
好在戚继荣话少,被使唤也不抱怨。不然生火中的陆遥溪准又要骂人。
不出半个时辰,陆遥溪就做好了四菜一汤。十五岁就出谷一个人生活,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已经很容易了。
陆遥溪将最后的盘子端上桌,回身对戚继荣命令:“帮我把灶台上的汤端过来!”
戚继荣便回身去端汤拿碗筷。
米粒晶莹饱满的盛放在碗里,凉拌黄瓜,烧茄子,西红柿炒蛋,油焖笋,四个简单的家常菜围着草菇肉末汤,看上去有模有样。
“算你有福,能尝到我手艺。”陆遥溪解开袖子,跟戚继荣得意的炫耀,脸上却没个笑意。
戚继荣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然后开始分发筷子。
陆遥溪拉开椅子坐下来,说实话都快忘了上次和别人一块儿吃饭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今年的元日吧。过年的时候郑叁会要他去云山吃饭,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去。他知道那憨子是在为他好,怕他一个人在药谷里寂寥。
望着院外的那一株桃树,陆遥溪突然就想起了雄黄谷。按时间来推断,五味子也应该出谷了,不知道师父现在一个人过得怎么样。
思乡情怯,陆遥溪失了胃口,慢慢放下碗筷,指着桌上的几个盘子跟戚继荣说:“你把这些都吃干净,不能浪费。”
戚继荣疑惑的抬头:“陆大夫不吃了吗?”
陆遥溪摇摇头。戚继荣也没有再说什么。
吃完饭本该回小隔间继续研究“黑穀”的陆遥溪没有起身离开,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一直在低头进食的戚继荣:对这大个子来说他的傻弟弟很重要吧,不然怎么会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愿意拿生命做赌注。血缘这东西啊,真是奇妙。可惜这世上没有跟自己血浓于水的人。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想起来,还挺悲哀的。
眼见戚继荣也快吃完了,陆遥溪起身准备离开。戚继荣也跟着起身,跟他拱手致谢:“给陆大夫添麻烦了。”
陆遥溪可不是听了客套话就会态度变好的人,嫌弃的白了戚继荣一眼:“你确实给我添了不少麻烦。所以以后要帮我挑水劈柴干些杂活来抵偿。”
见戚继荣没有任何怨言的点头答应,陆遥溪的心情不知怎的就稍微好转了一点儿。
“喂,我问你,你中了白宁后是什么感觉?”
“白宁?”
“你不是昏迷了一阵吗?是强盗们对你用了损招吧?中了他们的迷药后是什么感觉?”
“陆大夫为什么知道戚某中的迷药叫‘白宁’,又为什么知道戚某是被强盗们劫了道?”戚继荣疑惑的看着陆遥溪。
完了,自己说话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我,我是神医当然很容易知道你中的是什么迷药啊。”陆遥溪慌乱的转眼别处,“云山那伙儿强盗在我们这儿很出名的,你昏睡在路边,我当然会猜你是被他们劫了啊。”
陆遥溪的慌乱全都被戚继荣看在眼里。事实很明显:陆遥溪跟那伙儿强盗有联系。但既然陆遥溪不想说,他也不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
“意识逐渐模糊,最后完全丧失。”戚继荣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答。
戚继荣简短的回答让陆遥溪觉得毫无诚意,生气道:“具体点!这种信息回馈有什么意义,无论是中了什么迷药都会有这种基本反应的。”
“那时候每出一招便觉得头晕一分,每运一成内力就觉得目眩一分。眼前人影晃动,山,路,马车,一切的东西都是多重的。眼睑突然间变得异常沉重,人也好物也罢全都变作白茫茫一片。头疼。之后就完全没了意识。”
这应该是戚继荣一天中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了。
会影响内力?会头疼?陆遥溪顿时好奇起来:“当时有耳鸣吗?”要是没记错的话,白宁里还掺了一定量的柴蔹。
“并没有”
“并没有?”
见戚继荣点了点头,陆遥溪的忧虑更深,不禁想起郑叁说的这大个子功夫很厉害,能被郑叁认可的人都会在遭到白宁后不能自主醒来,也就是说白宁的药性已经强到不能称之为迷药的地步了。看来他得尽早从狗子那儿把白宁要回来才成,免得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