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我，吃定你》朱染

5、第5章

　　屋子里有淡淡的檀木香。现代简约风格的装修，使空间显得异常宽敞。对面是整扇排列的弧形落地玻璃窗，人站在窗前，如同在穹顶之下。

　　乔屹站在窗边打电话，看到叶子馨进来，他挥挥手，请她先到旁边的会客区坐。

　　他脱了西装，白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臂线条。夕阳洒进来，为他高大挺拔的背影镀上一层光晕。宽肩窄腰，衣装合体，身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脂肪。

　　叶子馨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暗搓搓地想，没结婚，有个儿子，私生活挺丰富的嘛！

　　乔屹挂了电话走过来，在叶子馨对面坐下。他看起来比在会议室里随意很多，领带也摘了，领口解开两颗扣子，下颏刮得铁青，硬朗的线条向下延伸，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我很希望跟你合作，不过，你对医疗市场的把握，和我的要求有些差距。”乔屹说。

　　“呃，这样啊。”叶子馨尴尬地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乔屹说得没错。

　　日月石平时的业务也就是做个开业庆典，拍个宣传片之类的，成体系的整合营销远远超出他们的水平，更何况是从没有涉及过的医疗市场。

　　“我们公司规模比较小，乔总能给我们机会，我们已经很感谢了。”叶子馨客气地说。

　　以乔屹的身份，能特意向她解释，已经很给面子。叶子馨明白，再怎么有意见，也不能给脸不要脸。在广告圈混了几年，虽说没混出什么名堂，但山不转水转，放长线钓大鱼这些道理她还是懂的。

　　乔屹微微一笑，继续道：“最近，集团正在筹划一个行业论坛，下半年，要拍几条广告，还有几家连锁药店开业，这些业务，比较适合你。”

　　叶子馨眼睛一亮，惊喜地看着乔屹：“我去叫我老板来谈。”

　　乔屹抬了一下手，脸上的笑容没变，眼神却变得锐利：“叶子馨，不是谁都有资格坐在我对面。”

　　“啊？”叶子馨愣住了。乔屹的目光罩过来，天罗地网一般，让人无所遁形。他的肤色偏暗，浓眉下双眼微陷，眉骨和两颊的线条清晰深刻。

　　叶子馨以前翻过的一本面相书上说，这类人心机深沉，思虑周密。

　　她觉得口舌发干，讪讪地说：“乔总，我只是个打工的。”

　　“你紧张什么？”乔屹眼中泛起一丝微妙的笑意，靠在沙发上，恢复了随意的神情，“我的意思是，我想合作的人是你，跟你老板没有关系。你可以成立自己的公司，我支持你。”

　　“啊？这这这，哪儿跟哪儿啊？”天上突然掉下个大馅饼，叶子馨被砸得晕头转向，“那个，我，我没想过自己开公司。”

　　乔屹注视着她，目光穿透力十足：“现在想也不迟。”

　　叶子馨垂下眼睛，回避他让人感到压迫的注视。她努力让自己不太灵光的大脑飞转起来，渐渐拨云见日，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套路，全是套路啊！

　　先是医院里的大手笔，接着指名道姓给她生意做，现在还要变本加厉地给她开公司。“呵！”她冷笑了一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上门的便宜等于陷阱。

　　她抬起头，迎向乔屹看似平静却暗藏玄机的眼神：“谢谢乔总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我既然是日月石公司的员工，今天坐在这里，代表的就是日月石，荣恒看得起我们，是我们的荣幸，觉得我们能力不够，就麻烦另请高明。”说着话，她站起身，“我父母的事，您费心了，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

　　一席话说完，叶子馨趾高气扬地走出乔屹的办公室，留给他一个婀娜潇洒的背影。土豪了不起吗？拿钱砸人很好玩儿吗？姐出来混可不是靠脸，靠的是才华！

　　老罗和肖梦倩等在大厦门口。叶子馨心中气愤，脚步匆匆，穿过玻璃旋转门时，眼睛余光忽然瞟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她脑海中灵光一闪，赶紧重新转回大厅。四下环顾，却一无所获，那个身影已经不知消失在哪扇门里。

　　虽然只见过一次，可是她记得，刚才那个身影，在她的婚礼现场，带走丁一舟。

　　丁一舟叫她晓琪。

　　夕阳挂在楼宇间，火红，温暖，映出漫天霞彩。岳晓琪站在落地窗前，神情落寞。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站在你的窗前看风景了吧？”她说。

　　乔屹没说话，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支票，走过去递到她手上。岳晓琪看了看那张支票，抬眼看向乔屹：“你知道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乔屹轻笑了一声：“别傻了，我不值得。”

　　岳晓琪转过脸，重新看向窗外的万丈红尘，“其实，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跟叶子馨没什么区别。”

　　乔屹沉默不语，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岳晓琪身子一歪，倒在他怀里，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晓琪，你能帮我阻止一舟和叶子馨结婚，我很感谢你，”乔屹的声音嘶哑低沉，透出凄凉的无力感，“可是，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你。”

　　岳晓琪捶着他的胸口，痛哭失声。乔屹只是静静地站着，任她发泄。

　　暮色渐沉。岳晓琪终于哭够了，直起身抹抹眼泪，将支票收进皮包，对着乔屹粲然一笑：“我明天一早的飞机，不用送我。”

　　乔屹点头：“保重。”

　　岳晓琪走到门口，踌躇了一下，回过头：“我对不起一舟，你替我照看他。”

　　“我会的。”乔屹站在窗边，暮霭中的最后一抹光线从他身后照过来，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剪影。

　　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晚星罗棋布。

　　一场战局中，每颗棋子都有自己的位置和使命。无论结局胜负，过程中的损兵折将都不可避免。有人功成身退，有人中途出局，还有人，即将被推到阵前。

　　“嚓”地一声，黑暗中，火苗跃动，映出一团光亮。硫磺的气味散去，火光渐弱，只余一点闪烁。

　　乔屹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烟草的味道。来自南美小国的极品雪茄，漂洋过海，香气仍然醇厚丰满。烟雾缭绕中，他静静吐出三个字：“叶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