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画相思》夜昕聆雨

7、第七章

　　难得的母子重逢，让寒霜变得繁忙。三天两头便要陪着母亲走亲访友，东逛西逛。刘梦颖因着始终都是寒霜的母亲，而且她回来之后，梨花带雨得像两老一小哭诉，当年是被玉沉溪的父亲玉誊花言巧语欺骗之下，才做出这抛夫弃子地事来的。寒家人最后还是留下了她，只说了能不能真正取得一家人的原谅，还要看她的表现。
　　寒霜无法，又不放心玉沉溪，只能拜托小蓝，去照顾她。小蓝原本就喜欢玉沉溪，而玉沉溪也不讨厌小蓝，一个静默如玉，一个雀跃如艳阳，两相互补，一个星期下来，在外人看来，这两人便像是相熟的姐妹花，一个欢乐地说，一个静静地听，默契得很。

　　这日，一向不学无术地小蓝被班主任抓了去做思想教育了。一番苦口婆心长篇大论下来，已经放学一个多小时了。
　　小蓝匆匆地来到玉沉溪教室，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人。料想她估计是跟寒霜一起回家了，便放下心来了，那么大的人，也没那么容易丢。
　　走到校门口，却看到了邺高五霸正在校门口列队欢迎似地站在校门外等着小蓝。小蓝一惊，走近寒霜问道：“小溪没跟你在一起？”
　　原本淡漠的寒霜忽地睁大了眼睛，一瞪，就连这样没心没肺的人，看了都有点心惊。看来答案是很明显的，玉沉溪，确实没有跟五霸碰上面，不然，寒霜也不会依附冷地想打人的样子。
　　“那……会不会……是已经回家了？”小蓝下意识地退到沈邑地身后，远离寒霜。
　　沈邑安慰地摸了摸小蓝的头，说道：“都四处找找吧。邺城也就那么大。耗在着也没用。”说罢，示意其余的三人。
　　三人会意，纷纷打电话，找帮手。
　　几人一合计，再列了些玉沉溪可能会去的地方，便分头去找了。
　　沈邑和小蓝两人负责在学校找，寒霜负责去玉沉溪的家里，其余个人都分配了任务。
　　可是，天色渐渐按下来了，玉沉溪的家并未亮灯，寒霜便在周围漫无目的地找着，不肯放过一点可能的地方。
　　而后又在夜幕中，找遍玉沉溪所在住宅小区周边的公园，依旧一无所获。秋风袭来，吹起公园里的落叶，在路灯下，起舞，旋转。
　　寒霜站在那日两人表白的桃林里，急促地喘息着，三个多小时的焦急寻找，对寒霜而言，他的耐性已经不多了。
　　“哗哗……”毫无预兆的秋雨突如其来，冰冷的雨水打落在寒霜身上，将他慢慢升腾的怒火一点点的浇灭。
　　寒霜抬头，蹙眉，看着桃林对面一栋大楼里，唯一尚未亮灯的一间房。而那里，便是玉沉溪的家。
　　被雨打得浑身湿透的寒霜，此刻，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任凭风吹雨打，只一味地呆在主人离开前的那个地方，呆呆地看着家的方向，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盏盏灯又陆续熄灭了，渐渐地，整栋大楼再次陷入了黑暗。整个世界，只有雨声，哗哗哗……
　　“寒霜……”
　　“寒霜!!”林如风和乐正天一前一后，一轻一重地喊了喊寒霜。
　　但寒霜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林如风推了退寒霜的肩膀，寒霜才冷着脸，看向身旁的二人，却不发一言。
　　林如风深吸了口气，双手抓住寒霜的肩膀，认真道：“寒霜，你冷静地听说我说。”
　　寒霜闻言，抬眸，冰冷的眸子，似乎能让周围一切的事物都凝结成冰。
　　林如风身旁的乐正天在雨中撑着伞，看到寒霜的眼眸时，不禁打了个冷战。
　　“人找到了。”林如看了眼寒霜并未有太大的反应，才继续说道：“但……情况……不是太乐观。”
　　“在哪？”似乎过了很久，空气都快凝结成冰时，寒霜才冷冷地问道。
　　“河东区一件KTV里。”林如风能感受到，他手下那人，再颤抖，“老大跟大姐大已经在那里了。我们，在这……等吧？”林如风此刻的语气，已经是极其小心翼翼的了，但还是被寒霜一把把他推开，后退两步。
　　“带我去。”寒霜冷然道，语气里，听不出悲喜。
　　林如风和乐正天对视了一眼，都蹙眉，似乎并不想将寒霜带去。
　　“带我去！！”寒霜忽然上前一步，抓着林如风的肩膀，沉声道。

　　三人到达煌尚KTV时，已经见一群人，将后门团团围住了。三人自然是从后门进的，前门毕竟还是做生意的。
　　把守后门的人，寒霜三人并不陌生，这都是蓝西乐父亲蓝北翰的人，蓝北翰这人邺城的人都不陌生，这人亦正亦邪，黑白通吃，是邺城的□□老大。
　　蓝北翰的秘书见了三人，便默不作声地将三人带上了三楼。此刻三楼所有的客人都已经被请走了，只剩走廊尽头角落的一间房，门外站着沈邑、任楚和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
　　寒霜走近，一言不发地打开了包厢的门，不等身后两人进入，便把门关上了。
　　包厢很大，此时只有寒霜、小蓝、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打扮的中年女人和躺卧在包厢的沙发上，身上只盖了件黑色外套的玉沉溪。
　　听到了动静，枕在小蓝大腿上的玉沉溪，一如往昔般的沉静地看了眼站在门前的寒霜，似乎想说什么似的，动了动，身上的外套便滑了下来，露出了外套下，已经难以遮盖身体的残破的衣服，以及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有早已结痂了的，也有新加的青紫色痕迹。
　　小蓝见状，猛地弯下腰，想要捡起地上的衣物，此时，寒霜已经走到玉沉溪身边，脱下自己湿淋淋的外套，也不管玉沉溪是不是会因此受冷，不容置喙地将玉沉溪裹起，横抱起。
　　小蓝刚想说什么，但接触到寒霜隐忍着的，没有一定温度的视线时，把快到嘴边的话，再次咽回到肚子里。
　　寒霜转身便走，玉沉溪抬眼，眼中依旧平淡如水，仿若此前的凌辱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
　　小蓝见状，上前，为寒霜开了门，此时，寒霜怀里的玉沉溪说道：“这是第二次了，霜儿，你又没来……”
　　玉沉溪的声音很低，而且沙哑，但小蓝还是听见了。在门的另一边的几人同样听见了，除了沈邑，其他人均是一怔。
　　小蓝回过神时，寒霜已经走远。而在寒霜怀里的玉沉溪，说了句话后，便阖上了眼，闭目养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