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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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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从来是言出必行的人,只有那一次,唯一的失约,结果成了他和玉沉溪之间永远的遗憾。有了过去的教训,寒霜基本上,除了上课和晚上睡觉的时间外,都在玉沉溪身边。不过大多时间还是寒霜在画画,玉沉溪在一旁帮他配色,选画笔。为了陪着玉沉溪,两人基本上都是在画室呆着,也不去其他人眼前晃。
寒霜的父亲曾经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在明塘公园附近有一间小小的画室。寒霜的父亲寒亭四年前便和玉沉溪一起失踪了,所有的财产也只有这一间小小的画室,寒家人自然不舍得卖掉。
玉沉溪回来以后,对过去的四年间所有的事绝口不提,寒霜也不问。恍惚间,就已经到了深秋时分,晚上从画室出来,已经是十点多。公园附近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只有玉沉溪寒霜两人漫步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走到一处粥店时,寒霜不由玉沉溪拒绝便把她拉了进去。
“霜儿,是你么?”妇人迟疑而惊喜的喊声在寒霜身后响起。
玉沉溪从这个女人进入粥店的那一刻就认出她来了,却依旧不动声色地喝着粥。
寒霜听到喊声,迟疑地回过头,再看到那女人时,一向冷若冰霜的脸多了几分惊讶、高兴、依旧淡淡地不悦。这些,玉沉溪都尽收眼底。
“妈……”动了动唇,生涩地喊出已经很久没有说出的字眼。不知不觉间,眼前这个称谓母亲的人,已经离开了自己七年之久,久到那个字喊起来也觉得那么的不自然。
“霜儿……”女子一把抱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后面的话抖淹没眼哭声里。
父子没有隔夜仇,母子亦然吧。纵然在自己成长过程中,这个女人消失了七年,但毕竟血浓于水,再次相遇,没有了不悦、鄙夷、剩下的,是满心的感动。
这女人离开时,寒霜只有五岁,他是在一觉醒来后,才被爸爸告知,妈妈不见了的。他哭了很久,半大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妈妈怎么就不见了。爸爸在妈妈离开后,一蹶不振,酗酒成性,父子二人只能靠父亲卖画稿那微薄的钱来过日子。没有了母亲的整理,整日在街头玩的寒霜就像个小叫花子。
直到他遇到了玉沉溪,像是冬日的暖阳,一点点地照亮寒霜的心。慢慢长大,从邻居亲戚间偶尔的闲聊中,寒霜还是知道了。他的母亲,为了跟一个有妇之夫私奔,抛弃了他们父子二人。而那个有妇之夫不是别人,正是玉沉溪的父亲。那一刻,寒霜明白了,为什么玉沉溪没有父亲。原来,一个有妇之夫,抛妻弃女,一个有有夫之妇,抛夫弃子,只为了一份见不得光的婚外情,离开了这个城市。然而,即便知道又如何,那时的寒霜,离不开玉沉溪。他是冰,只有她才能让他融成柔和的水,离开她,自己只能再次被冰封。
母子二人相互劝慰着,全然望了坐在一旁的玉沉溪。直到寒霜回过神去看那位置时,才发现,那里早已经空了。自己竟然从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但久别重逢,他还是狠不下心来,抛下很久没见了的母亲,去追玉沉溪。
玉沉溪慢悠悠地走在安静的路灯下,偶尔有一两声汽车飞驰而过的风声。玉沉溪抬头,一辆黑色的轿车,忽然停在了自己身边。不等她回过神,便已经被从车上下来的人扔到了轿车里。
从后座爬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抬眸,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浑身散发着煞气,正是上次在寒霜楼下截住自己的男人。
“九哥。”玉沉溪目视前方,依旧是一副不缓不急地语气唤道。
“他怎么把你抛在路边了?”名叫九哥的男人玩味地说道。
“您要找的那个女人出现了。”无视了九哥语气中的鄙夷,玉沉溪道。
“做得好。”九哥闻言,脸上是淡淡的笑意,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你果然不负所托。这次又是用了什么法子?跟他睡了?还是用旧情打动他?”
“多谢九哥夸奖。”玉沉溪顿了顿“沉溪记得,九哥是为了让沉溪从寒霜身上得到他母亲刘梦颖的信息才带沉溪回的邺城。沉溪还记得,九哥当日也曾许诺,只要能把刘梦颖引出来,九哥就放沉溪自由。从此,沉溪生死再也与九哥无关,与“醉夜”无关。不知道,九哥还记不记得。”
“记得。”九哥轻描淡写地答道“沉溪。”
“沉溪在。”
“你被他施暴后,为你上药的是谁?”
“是九哥。”
“他把你卖了去做服务时,救了你的是谁?”
“还是九哥。”
“能让你有口饭吃,又学上,有药供的,是谁?”
“自然还是九哥。”
“沉溪,从客人的口里获得情报,你至今做得都堪称完美。就算这样,也留不下你?”
“九哥的恩情,沉溪这辈子无以回报,下辈子,做牛做马。”
“算了。”九哥扯了扯嘴角苦笑,而后缓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到刘梦颖么?”
玉沉溪没有回答,一双静如溪水的眼眸看了眼倚靠在后椅上,双目看着前方,身形高大,容貌俊朗的男子。
“如果硬要说我和你的共同之处,那就是刘梦颖了。我的老子,和你的老子,都被这个女人诱惑,都跟过这女人私奔。”
玉沉溪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却又再次平静下来。“九哥,在这里放我下车吧?”
九哥摆了摆手,坐在前面的小弟便示意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沉溪推开车门,没有半点犹豫地下了车,不带半点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