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画相思》夜昕聆雨

5、第五章

　　这日下午最后一节课，不知何时，神魂以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才回过神，下意识拿着签字笔在笔记本上乱写，来来去去也只有相思这两个字。
　　讲台上的教师依旧讲得眉飞色舞，丝毫没有要下课的意思。底下的学生忽然发出阵阵的谈话声，由小及大。女生的目光都毫无二致地盯着教室门外。
　　最终动静实在太大，连教师也忍不住顺着同学们的目光看向门外。那处，站在窗外的是五官极美，却一副冷若冰霜的寒霜，他站在靠窗一组中间的位置，目光只看着一处。教师不禁皱眉，不悦地摆摆手，宣布下课。
　　底下轰声一片，议论纷纷。不少情窦初开的女生都痴痴地看着寒霜。唯有玉沉溪，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就连窗外也未曾看一眼，只是静静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淡漠地走出教室。
　　可玉沉溪没走出几步，便硬生生地被人拉住了，抬眼一看，拉住自己的人便是寒霜。玉沉溪没有说话，手抽了抽，终究没能把手从寒霜的手中抽出，便也不再挣扎了。寒霜也不多说，一手拉着玉沉溪，一手拿过她手中的提包，拉着她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一双双眼睛睁得老大，生怕自己花了眼。寒霜他们是知道的，但玉沉溪，上周转来的新生，相貌只能说是清秀，沉默寡言得很，也不轻易与他人碰触，班上的同学都不算得上喜欢她。只是今天看到这一幕，大家不由地对玉沉溪多了几分好奇和嫉妒。

　　一路被寒霜在众人的惊异的目光下拉着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玉沉溪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拉着，一言不发。
　　走了许久，才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公园的桃林中。初秋时分，桃木枯槁，几乎没有什么色彩。只是这里的桃树种得十分密集，在萧瑟的秋风中，也有几分味道。
　　走到桃林深处，不等玉沉溪回过神，就已经被寒霜按在了树干上，尽情地吻着。
　　这是第一次，相识四年以来，第一次亲密无间的接触。然而，他们却像是早就已经熟悉对方的亲吻一般，一方霸道的吻着，一方深情地回应着。
　　这片桃林，玉沉溪是熟悉的。四年前，那个冬季，玉沉溪就是与寒霜约定在这片桃林在等候。
　　从早上到傍晚，玉沉溪依旧没有等来寒霜。在心中已经演练了无数遍的告白的话语，心中怀揣着懵懂而温暖的情愫，被入夜时分一场突如其来的冬雨冻得再也没了温度。但她，依旧不愿离去，痴痴地等着。
　　最后等来的，却是一场恶梦的开始……
　　那夜，情窦初开的玉沉溪，被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男人按倒在这片桃林之中，扒开她身上厚重的衣物，雨声，茂密的桃林阻挡了她的呼喊。全部的感觉只有痛，无止境的痛，脸上满是水迹，已然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即便如此，玉沉溪还在期待着，为寒霜的迟到找了千百个借口。最后，只能空洞的看着身下淡粉色的桃花瓣，从来不懂什么是相思，才想要知道，却被生生地抹杀，从此，再也感觉不出，相思的味道。
　　玉沉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家中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脑袋昏昏沉沉，全身酸痛，朦胧的视线先看到是熟悉的天花板，那是自己房间，这时，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窗外的阳光像是被什么阻挡了一般，只有往日的一半照在玉沉溪的房内。顺着阳光看去，那处，是一个背光的人影。一根绳子，将那人吊在窗前，了无生息。玉沉溪看了很久，久到将所有的眼泪再次流干，才连滚带爬颤抖着将那早已经冰冷的身躯放下。伸出手，想要摇醒那似乎在沉睡的人，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才恍然大悟，在一旁，呜呜地哭着，似乎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要在此刻哭尽。

　　“妈妈……”寒霜怀里的玉沉溪轻声呢喃着，又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挣脱了寒霜的怀抱，后退两步，恢复了那平日里的淡然，抬眸，静静地看着寒霜。
　　寒霜也不管，抓过玉沉溪，再次将其钳制在自己的怀抱中，仿佛一放手，这人便会再次消失一般。
　　“霜儿，要是被你奶奶看到你这副模样，小心她打断你腿。”玉沉溪似乎调笑着双手绕到寒霜后背，轻拍着说道。
　　寒霜不答，只是一味地抱着，将头窝在比自己矮半头的玉沉溪的肩膀上。
　　“霜儿，你以后只对我一个人好，好不好？”
　　“嗯。”
　　“以后只能抱我一个人，好不好？”
　　“嗯。”
　　“那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
　　“一辈子……”
　　“好。”玉沉溪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寒霜一个好字打住了，随之而来的，是寒霜收紧了环抱玉沉溪的双手。
　　四年了，四年前准备了许久的话，还是能说给这人听，也还是在这片桃林。玉沉溪的脸露出一丝悲戚和疲惫，但寒霜却无法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