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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17五个人三台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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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猎一行发生了太多事,起承转合间充满了戏剧性。但正所谓多事之秋,一场针对皇帝和纳兰容若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秋猎结束的翌日,纳兰容若随纳兰明珠进宫参与朝会,与会的皆是秋猎的随行人员。皇帝说了些场面话,又赐下了些许金银珠宝、马匹绸缎,算是对秋猎一行做个总结。朝会散的很快,行至午门前,纳兰容若被候在一旁的小太监拦住,说是贵妃娘娘有请。
“无妨,去吧。代我向娘娘问好。”纳兰容若得到阿玛首肯,也就返程同小太监离去。
...
“容若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惠贵妃今日似乎心情不佳,也未招呼纳兰容若入座,反倒是屏退了众人。
“不知姐姐唤我前来有何事?”纳兰容若也摸不清头脑,斟酌着开口。
“容若--你有什么想对姐姐说的吗?”贵妃没有回答纳兰容若,反问于他。
“没有。”
“秋猎一行,皇帝添了个答应,你可知?”
“容若知道。”
“那你可知她昨日来给本宫请安,又说了些什么!”贵妃声调突然拔高,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
“容若..不知。”纳兰容若心中一惊,不知贵妃为何突然动怒。
“她说..她与皇上春宵一度,全是仰仗了你的功劳。那晚,皇帝口中声声呼唤的人,竟然是你!容若,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么!”
“......”这下不是吃惊,而是震惊了。纳兰容若感到十分愧疚,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容若..皇上他或许只是一时糊涂,错把知己当红颜。告诉姐姐,你不喜欢皇上的,对吗?”贵妃见纳兰容若一脸震惊,明白他也毫不知情,心下松了一口气,开口的话像是安慰容若也像是安慰她自己。又似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向容若追问。
“容若..容若不喜欢..”纳兰容若心中一痛,他明白自己与皇帝绝无半分可能,但若此刻要他亲自开口承认不喜欢皇帝,他却失了气力,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罢了罢了,孽缘,真是孽缘!”贵妃挥手阻止了纳兰容若。
两人相对无言,静默盏茶时间,只见贵妃抬头开口,似乎充满希翼:
“容若,你该知道的。你和皇上此种,有悖人伦。若是让太皇太后知道,你得死,纳兰一族也得陪葬!”
......
纳兰容若回到府邸,径直去回禀纳兰明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把临行前贵妃给他的手书转交给了纳兰明珠。纳兰明珠看过后拍案而起,直指纳兰容若大骂:
“逆子,逆子!明日,你便同我去拜见卢大人。两广总督之女温婉淑良、德才兼备,配你也不为过。”
温婉淑良..多熟悉的词语,不正是皇上对琳琅的评语。纳兰容若心中失笑,却也知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只得点头默应。此时,德公公走入了府内,长呼一声纳兰容若接旨。父子皆是一惊,对视一眼,便急匆匆出了内室,到庭外拜下。
“太皇太后懿旨。纳兰容若行孝有加、文武并重。今有两广总督之女卢宛,蕙心兰质、温婉贤淑。哀家甚为欣慰,特封为纳兰容若之嫡福晋,择日大婚。钦此--”
“谢太皇太后隆恩。”纳兰明珠和纳兰容若皆是三叩首,由纳兰明珠接过圣旨,转递给纳兰容若,方才礼成。
“明珠大人,纳兰公子。奴才给二位道喜了。”
“多谢德公公,不成敬意。”
纳兰明珠走近几步,从袖口掏出百两白银递给德公公,算是谢礼。德公公面上一喜,也悄声道谢。咳嗽两声后,德公公转向一边手捧圣旨又沉默不语的纳兰容若说道,“纳兰公子,皇上还有些话要同您说,命您进宫面圣。”
......
皇帝坐在案前,手边是秋猎那天纳兰容若匆匆退下遗留的卷轴,正是那副"午门"。容若啊容若,你以朕的御笔和诺言来求朕赐婚,朕不愿,却终究也没能如愿。你说的对,世人皆有苦衷,朕也不例外。
...
“皇帝,没什么同哀家讲的吗?”朝会散去,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急匆匆前来通知皇帝,太皇太后召见。待皇帝到了,太皇太后屏去众人,手上还是一串佛珠,缓缓摩挲。
“孙儿不知皇祖母此言为何。”同往日请安的平静,皇帝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皇帝此行秋猎,可有什么不妥?”
“并无不妥。”
“那为何哀家听闻,皇帝与那纳兰容若,过分亲近。他庭前失仪,你不罚反赏?”
“皇祖母从何处听得如此谣言!御马受惊,纳兰容若救驾有功,朕,自然是要赏的。”皇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按下惊慌,面上无波无澜。
“事到如今,皇帝还要瞒我吗?当日,皇帝同纳兰容若御花园私语,哀家权当你是酒后失言,并未计较。此番秋猎,皇帝与他秉烛夜谈,可是作了什么逾越之举?”
“...”当晚,纳兰容若不敌困意、伏案小憩。并不知他睡去的这段时间,居于上首的皇帝走到他身旁,俯身轻触他的额头、低低叹气,“容若,朕该拿你怎么办。”
时至丑时,夜深人静。皇帝以为此事做的极为隐秘,纳兰容若尚且不知,谁曾想却被人告知了太皇太后。暂不论这个,御花园一事已过数月,不料也被太皇太后知晓。此刻双刃在手,一并拿来压他。
“他是玄烨的命,皇祖母断不能要了孙儿的命去。”
“放肆,你是真的喜欢他,打算什么都不顾。”
“皇祖母,孙儿真的没法子。”
“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而你糊涂行事,传了出去,群臣怎么想,我这个皇祖母怎么向天下人交代,怎么向先皇交代。今天,就让皇祖母替你了结了这桩心思吧。”
言毕,太皇太后传了德公公进来,下达懿旨命他前去纳兰家宣告。皇帝坐在一旁,不置一言,颇有些呆愣,只觉得这偌大的皇宫像是囚笼,身上的皇袍便是枷锁,扼得他透不过气来。德公公草拟了圣旨,经由太皇太后盖了章,正欲离去时被皇帝喝住,命他将纳兰容若宣进宫来。
“那传话之人妖言惑上,哀家已处决了他。接下来,皇帝知道该怎么做,哀家就不多言了。”
“朕知道了。皇祖母保重身体,孙儿告退。”
...
皇帝回到寝宫,无心政事,只坐于案前等待德公公带纳兰容若前来回禀。可是等纳兰容若来了,皇帝只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上..皇上?”德公公打断了皇帝的思绪,呈了一封书信上来。
“哀而不伤。午夜萦回时再无回忆。
风起飞沙悲白发落了芳华。
翻手云覆手雨,棋局了岁月尽。
相见不见,淡忘离别。”
“皇上。纳兰公子称重伤未愈,恐惊扰圣上,不便面圣,便托我送来这手书。”
皇帝看到德公公只身回来时,就料到大事不妙。打开书信,字如其人,颜筋柳骨、潇洒逸然。但所述之意却字字珠玑、声声泣血。"白发"二字已是存了"此生不复相见"之念,令皇帝气郁,竟是大咳不止。
“传..传朕旨意,纳兰容若文武卓绝,实乃大清栋梁之材。距殿试还有两年之期,要好生努力,力争夺魁。纳兰明珠亦要多多敦促,不可放纵!”
你要朕放手,朕偏不放手;你同朕决绝,朕定让你不离左右。
...
“容若--你知道该怎么做。”
“最可怕的是,你那么喜欢他,却要看他活在痛苦之中。”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手。”
先前阿玛的警告和姐姐的苦劝似乎还在这天地间回响,可这天大地大,何处有我纳兰容若的容身之地。
饮一壶清酒,舞剑于树下。这一树梨花落尽了,谁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