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小吃店》扒皮锅锅

23、新妇失踪

　　辛夷一大早上回到闻莺阁，一推开门，就见到周知锦坐在圆桌前，笑眯眯的看着她。

　　辛夷一阵心虚，恶声恶气道：“干嘛？”

　　周知锦把桌上的两个盛点心的碗碟往前一推：“我听说昨天有人在卫捕头的房顶上坐了一夜哦。”

　　辛夷一愣，恼羞成怒作势就要一巴掌呼上去。周知锦缩了缩脖子，说道：“我看卫捕头不错啊，这么多年都对你一往情深的，要不考虑考虑？”

　　辛夷“哼”了一声，不阴不阳道：“我是贼，他堂堂捕头大人怎么看得上我呀。”

　　周知锦一脸痛惜，叹了口气：“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现在再不抓紧嫁了以后就……”

　　辛夷眼刀几乎要化为实质。

　　周知锦悻悻收了声，拣了块椰子糕吃起来，一面叫辛夷一道吃。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认真吃了一会，周知锦说道：“啊算了算了，不说你们这些儿女私情的事了，还有正义等我们去伸张呢。”说着他摸出一本册子，翻了翻，放在了辛夷面前。

　　这本册子正是他用来记录每一次的行动的，这一页上正写着一单新收来的生意。

　　这一单来自京中的秦家。

　　京城繁华，有钱人自然多得很，这秦家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大富大贵，不过也算是颇为富庶，虽是商贾起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家中只出过六品的官，却也靠行商混到了家境殷实、受人尊敬的地位。

　　而秦家此时的家主是秦宣老爷，今年五十有五。这位秦老爷早年丧妻，只有一个独女，不舍得出嫁，就招了个上门女婿，秦雨菲小姐就得以始终留在秦家，作为下一代当家人培养。

　　这回正是这位秦雨菲小姐，向周知锦提了求助。

　　要说这秦家这等大小的富户，家宅矛盾自然是有的，不过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大事，秦小姐虽非家主，却已经掌握了大大小小的事宜，秦家将来交到她手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并没有什么权力之争，父女之间也颇为和睦。

　　奇就奇在，秦老爷独身了十来年，却在三个月前突然娶了房填房。

　　秦小姐知道父亲一人也是孤单，如今愿意再找一人共度晚年也是好事，她心里也是支持的。只是这位填房嫁进来之后，她却是傻眼了——这位小妈最多二十来岁，看着比自己都要年轻不少！

　　秦小姐心里有些疑惑，旁敲侧击的向父亲和各位叔伯打听，这一打听更觉得不对了——这位新夫人王氏原只是画舫上的添酒丫鬟！

　　她当下便觉得，钱氏嫁进秦家的动机极其可疑——一个风月场所的丫鬟，年轻貌美，委身嫁给了大自己三十来岁的富户——这几乎就是说书先生故事里的情节啊！

　　她担心父亲受骗，来来回回暗示了几次，秦宣却坚称他们是两情相悦，对秦雨菲的担忧一笑了之。秦雨菲仍有些怀疑，又怕再说下去伤了父亲，便只好私下里提防着，料想着王氏也不敢在她眼皮底下随随便便出些幺蛾子。

　　谁承想小半个月前，王氏竟突然失踪了！

　　这下秦雨菲也是懵了，若说是王氏卷了钱财跑了，但偏偏家中什么也没少，就是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秦宣也不清楚个中缘由，心里忧虑，竟病倒了。

　　如今秦雨菲前来求助，就是想请周知锦弄清楚王氏的踪迹和来历，以及她嫁进秦家是否别有用心，好让父亲解开心结。

　　而如今的所有线索，只有那一艘画舫。

　　说是画舫，其实也就是建在船上的风月之处。只不过比起烟花巷里的那些，更文雅含蓄也更别致些，更讨附庸风雅的贵公子们喜欢。

　　见辛夷读完了册子上的内容，周知锦开口道：“那艘画舫在浚河码头。我想的是，咱们里应外合，由你从内部打探，我们三人再以客人身份从外头试探。”

　　画舫里头从陪酒的姑娘到打杂的粗使丫鬟，几乎都是女眷，只有船工是男子，但船工始终只负责掌桨，几乎与其他全无交集，以女眷身份自然更容易接近内部。

　　辛夷想了想上回三人的女装扮相，“噗”的笑了一声，也只有自己有可能混进去了，便点点头：“好。”

　　当天下午，她就换了身粗布衣服，化装成一个长相普通的小丫头，去了浚河码头。

　　天色还亮，画舫也还没到开门迎客的时候，静静的停泊在码头，看着甲板以上还有三层，雕梁画栋，颇为宏伟。虽说客人还没上门，厨房却是早早的要准备起来了。画舫一侧开了个小门，来来回回有厨娘进出。

　　辛夷在一旁瞅了一会，见有一中年女子一直在码头上站着，应该就是管事。逮到一个空档，辛夷溜到她旁边，甜甜一笑开口道：“姐姐，您这招帮工吗？”

　　管事一愣，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一声“姐姐”叫的她心里舒坦，脸上也露出些笑意：“这帮工的活可累人，你这个小姑娘做的了吗？”

　　辛夷连连点头，笑道：“姐姐放心，我手脚勤快，什么都能干的。”

　　管事仔细打量她，见这个小姑娘并不瘦弱，肤色偏深，看着倒是挺健康的。又想到厨房的确缺人手，不由有些心动起来。

　　辛夷见她打量，突然把手别到腰间，冲她福了福身。动作不怎么标准，似乎是野丫头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却颇为娇憨灵动。

　　管事一下子被逗乐了，说：“你这小丫头还挺机灵。行行行，你就来试试吧。喏，小门进去，领件围裙，马上就上工。”

　　辛夷“哎”的应了一声，冲她打了个招呼，便从小门进去了。

　　画舫每日酉时开门，只开半个时辰，供客观们登上摆渡的小船，酉时二刻便不再渡客，到第二日辰时方才又有渡船载人返回。

　　画舫几乎从不靠岸，但这样一来，倒是让王孙公子们觉得清幽私密了许多，在画舫上喝酒游乐也更舒心了。

　　不过他们玉露琼浆在喉，温香软玉在怀，在厨房帮工的辛夷可苦了。除了准备当晚的菜式和第二日的早膳，半夜还突然有几位公子和姑娘想吃夜宵，辛夷这一帮小工只好将准备好的点心热一热，偏偏还有娇气的，说要吃现做的，只好把厨娘也叫了起来，半夜开灶现做，来来回回折腾了一晚上。

　　辛夷可算是体会了一把服务业劳动人民生活的艰辛。

　　做飞贼真好。

　　等第二日天色大亮，她才揉着脖子回到了闻莺阁。议事阁里，周知锦、晏邺和林棠川三人，正一人捧着一碗酒酿元宵吸溜着吃，空气里弥漫着酒糟和桂花的甜香。

　　辛夷：姑奶奶现在好想打人。

　　三人见她推门进来，眼疾手快的放下了碗，周知锦又从边上的食盒里端出一只白瓷碗，笑眯眯道：“辛女侠辛苦了！快来吃点东西！”

　　辛夷脸色发黑，往碗里瞟了一眼，也是一碗酒酿元宵，一颗颗白净的圆子饱满莹润，还冒着丝丝热气。她在厨房忙了一晚上，还没好好吃过东西，当下决定先吃了再算账。

　　三人一脸乖宝宝样，等她开始吃，才重新拿起勺子舀元宵。

　　辛夷嘴里塞着元宵，说道：“厨房和画舫上面两层几乎没啥联系，吃食都有丫鬟下来领，我在厨房一晚上都没逮到机会上去。”

　　林棠川突然“嘿嘿”一笑：“阶级分明嘛！”

　　的确，这一点和闻莺阁类似，地上的六层越往上走越是机密，对雇主的要求越是严苛，顶层阁主的房间更是极少能有人踏足。

　　不过画舫接待的客人常有身份尊贵的，这般设置似乎也并无不妥。

　　辛夷接着说：“不过有的时候上面的人若是一直没来，一个叫杏儿的小丫头就会主动去送，管事大概也常见她主动要求去，当时立刻就点头了。”

　　周知锦听到这里“恩？”了一声，说：“她漂亮吗？”

　　晏邺顿时被酒酿呛了一口，低着头咳了两声。

　　周知锦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大外甥你吃慢点。”

　　辛夷翻了个白眼，回忆了一下，说：“的确挺水灵，而且当时见她要去送饭，我还特意看了她几眼，瘦瘦白白的，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劲。”

　　周知锦闻言思考了一下，辛夷却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起来：“哟，看来这小丫头不简单啊。”

　　周知锦一笑，说：“若说王氏是陪酒的姑娘，那被秦宣看上娶回家倒是合理，可偏偏她是个添菜的丫鬟，你说秦宣是怎么在万花丛中看上她的？”

　　林棠川也明白过来，常常的“哦”了一声，说：“你是说，这个杏儿和王氏一样，是借着丫鬟的身份来钓金龟的？”

　　晏邺也开口道：“是不是钓金龟咱们现在还不能论定，我觉得还是应当去探查一番。”

　　周知锦一脸“孺子可教”的盯着他，直把晏邺盯得发毛了，才说：“大舅今晚就带你去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