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小吃店》扒皮锅锅

19、霸气蛇精病

　　周知锦站起身来朝看台望了一眼，就见卢秉南正一只手握着栏杆，整个人凑在栏杆边朝自己看，面色阴晴不定，像是又惊奇他竟然懂些功夫，又不知他突然上台意欲何为。

　　周知锦勾唇一笑，上挑的凤眼里有轻蔑和得意的神色。

　　卢秉南猜测他恐怕是觉察到了猫腻，一时冷汗涔涔，只得避开对视，又在他转过目光后偷偷仔细的看他，想发现些愤怒的痕迹，却只看出了些高高在上的骄傲和一丝不知对谁而起的不屑。

　　卢秉南心里发慌，眼神闪躲，不由倒退了几步，似乎是想重新回到看台昏暗的阴影里。

　　周知锦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周知锦面朝着看台，右手反握着剑，左手压住右拳，竟是行了个标准的四指抱拳礼，开口道：“卢老板，这胜负可算分了？”

　　明明四下嘈杂的很，这句话却掷地有声，卢秉南听的清楚，观众也听得清楚。

　　卢秉南觉得嗓子有些干，对着周知锦含笑的眼神，总觉得自己的一切谋划都无所遁形，被他原原本本看的通透。

　　顶着全场的目光，卢秉南只得咳了一声，说道：“钱安兄弟胜了。”

　　晏邺板着脸，心里默默哼了一声：谁跟你是兄弟了。

　　周知锦听他此言，立时大笑起来，肩膀抖动着，说：“好好好！”

　　卢秉南见他只是笑，更摸不准他的意图，只好也僵着脸扯出微笑。

　　却见周知锦突然收了笑意，嘴唇紧紧抿起来，上翘的嘴角竟显得无比薄情。他双眼慢慢眯起来，不似平日风流缱绻，倒是目光冰冷，眸色深不见底，危险至极。他缓缓开口，声线平稳：“可是光胜怎么够呢。”

　　就见他突然手腕一甩，宝剑腾空的一瞬，又被松松抓住，他飞快的向前一蹬，右手一送，剑尖直直向着地上的石龙涛刺了进去！

　　“噗！”

　　鲜血一下子飞溅而出，周知锦侧身一躲，艳红的液体纷纷落在擂台上，触目惊心。

　　看台上一下子死一般的静下来，又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好与欢呼。

　　周知锦不去看四周已经被暴力和血腥刺激的疯魔了的观众，眼神直直的盯着卢秉南。

　　他从锦袍的怀中摸出一方丝帕，轻轻擦掉剑上的血珠，又面露嫌恶的将丝帕丢了在台上，这才慢慢开口：“我押的可是他死呢。”

　　饶是卢秉南见过了不少生死，甚至操纵了不少生死，此时也脸色发白，手心全是冷汗。他瞪大了双眼俯视着周知锦，就见他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碰巧爬上灶台的蚂蚁。

　　卢秉南甚至不敢出声——周知锦虽然仰着头，却偏让站在高处的自己生出了一种臣服渺小之感。而他的眼神里，夹杂着挑衅、轻蔑和缕缕得意——分明是已看清了自己的所有手段，自己若是说他私自上台坏了规矩，他便能立刻将下药之事在满场观众前将此事捅出来。

　　卢秉南也算是圆滑世故的老狐狸了，当下虽然心里不忿不甘，却也是有了决断，干笑道：“那便恭喜钱公子押中了。”

　　周知锦满意的笑起来，卢秉南方才松了口气，自以为已经与他心照不宣。

　　这时周知锦冲台下一招手，一个大夫打扮的小老头背着药箱上来,正是林棠川。

　　林棠川：蛋蛋你是不是嫉妒我的英俊！小爷非常抗议！凭什么我要扮老头！

　　他对躺在地上的石龙涛目不斜视，倒是先为晏邺把了个脉，才慢吞吞蹲下去看了看石龙涛。他伸出两指在石龙涛颈侧按了一会，咂了咂嘴，说：“死了。”

　　周知锦点点头，向四周的观众拱了拱手，一副主人的模样：“如今结果已出，烦请大家回吧。”

　　观众都觉今日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多数人还能赢不小的一笔，皆渐渐散了去兑票了。

　　不多时，偌大的场中只剩下了周知锦与卢秉南两方的人。

　　周知锦说：“那就不劳烦卢老板了，人我来处理。”说着就见刚刚的大夫指挥着两个壮丁上台来，将石龙涛抬了下去。

　　卢秉南还处在淡淡的后怕中，就见周知锦微微一蹲，接着一跃而起，直接从擂台上腾起数丈，再伸手一够看台前的栏杆，衣袍一展，整个人便轻巧的翻过来，稳稳落在了卢秉南面前。

　　周知锦：我们这些高手就是喜欢飞来飞去。

　　周知锦随手将剑放在桌上，辛夷立刻为他递上一杯茶。

　　周知锦左手端住碗底，右手三指将碗盖捻起，撇了两下，轻轻呷了一口，眼帘猛地一抬，两道目光如箭，直直向卢秉南射去。

　　卢秉南当即感到双腿一软——这又是在说自己在茶碗上下毒的事！

　　他紧张的正准备开口，周知锦却已经把茶碗放下了，双眼垂着，似乎只是单纯喝了口茶而已。

　　他甚至冲卢秉南笑了一下，开口说：“卢老板，咱们来算算我这次能赚多少？”

　　卢秉南脸色更白了。虽说赌晏邺胜赔率不高，但听周知锦的意思，他押的是石龙涛死！这类押死押残的赔率有一赔三，也就是说，自己除了打赌的五千两白银，还得倒贴给周知锦一万两黄金！

　　周知锦不紧不慢吃了个葡萄，说：“您要是觉得多了，我倒是也可以吃些亏。”

　　卢秉南眼神顿时亮了，却要矜持的端着架子，说：“钱公子是何意？”

　　周知锦又捻起一块糕点，说：“那一万两黄金我可以不要，不过嘛——”他话音一顿，像是猫逗老鼠般吊着卢秉南的胃口，细嚼慢咽的吃完了糕点，方才说，“我要你那尊紫如意白玉尊者像。”

　　卢秉南顿时一惊——这尊白玉尊者像来的隐秘，他是如何得知的？

　　自然是从闻莺阁得知的。

　　这白玉尊者像出自前朝一位名家之手，高约五寸，乃是由一整块玉料雕成。若是单看玉料，倒也并没有到地下无双的地步，但这尊者像妙就妙在雕工与玉石本身的相辅相成上。那玉石不是通体白润的羊脂白玉，而是白玉和紫玉混杂而生，经名家之手雕琢过后，正成了一位白衣尊者手执一只紫如意的样子。尊者面色白皙，衣袍胜雪，一尘不染，偏偏莹润饱满的手中还握着一只祥云紫如意。道家说“紫气东来”，这紫玉天生嵌于白玉中，寓意也极好。

　　当年此物一出世，便受了极大的追捧，一时有市无价，后来时间久了，风头才渐渐淡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到了卢秉南这儿。

　　周知锦又喝了口茶，叹出一口气：“要不是家中母亲喜欢又久寻不得，哪能给你占这便宜。”

　　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卢秉南当年也是花了大价钱才将尊者像请回来的，算得上是他的心爱之物。不过他在心中权衡一番，只觉得用这尊者像换一万两黄金，似乎也是不亏。

　　但他脸上还是为难的神色，仿佛仔细思虑了许久，露出像是被生生割下一块肉般的表情，像是经历了极大的心理斗争，方才开口道：“既然老夫人喜欢，卢某定当送上。”

　　周知锦冲他一笑，满意的恩了一声。

　　就见卢秉南似乎觉得已经谈妥，起身欲走。

　　周知锦反应却是极快，他整个人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伸手一把捞过桌上的长剑，手腕一翻，剑尖就架到了卢秉南的肩上。

　　卢秉南身后的两个护卫见此，正欲上前，就觉得手臂一阵酸麻，手中的两柄剑顿时当啷掉在地上。一回头，就见晏邺也已经上来了，正站在他们身后，制住了他们右臂的穴位。

　　卢秉南心里暗骂一声，被周知锦的力道逼的只得战战兢兢的坐回椅子上，陪笑道：“钱公子还有事？”

　　周知锦“诶”了一声，说：“卢老板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去把尊者像取了，如何？”他歪过头，眼睛眯起来，似笑非笑道，“还是卢老板有什么不方便？”

　　卢秉南心里叫苦不迭，阵阵寒意从长剑中渗出，透过衣料侵入他的骨髓，似乎还能闻见隐隐的血腥气。卢秉南已经不敢揣摩周知锦的脸色了，他毫不怀疑自己此时若是推脱，对方会立刻在他肩上开个窟窿——你都把剑放这了我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啊！

　　于是卢秉南僵硬点头：“方便，方便。”

　　周知锦微微提起剑，用剑脊往他脸上轻轻拍了拍，凑近了他，笑的发自内心诚恳又走心：“多谢。”

　　卢秉南心里很苦，泫然欲泣。

　　他站起身来，瞪了一眼两个完全没有起到作用的护卫，领着周知锦一行走出了禄昇记。

　　卢秉南的宅子离禄昇记并不远，就算此时他双腿发软一步一挪，而周知锦也背着手闲庭信步，一行人也走了不过一炷香便到了。

　　守门的小厮见卢秉南回来，立刻行了个礼，替他把大门打开了。又见卢秉南脸色发白，不由问道：“老爷您没事吧？”

　　卢秉南挥挥手打发了他。

　　那小厮见他闭口不言，身后又有一位贵气逼人的陌生公子，想是有要事不方便给下人知道，便躬了躬身，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也遇上了几个丫鬟杂役，周知锦一路笑着看过去，眉目含情，脸皮薄的丫鬟直接红了脸。

　　卢秉南感到心很累。

　　在宅子里头走了一会，一行人到了一处院落里，里头有一间屋子。

　　卢秉南当先推开了门。

　　周知锦就看见里头的布置同禄昇记的议事厅很像，一张书桌上放着几本蓝皮本子，一张圆几、几把木椅。不过整个房间的空间比从外头看小了许多，应当还有暗室。再一细看，就见书桌后头的墙上挂着一幅画作。

　　周知锦回头与晏邺和辛夷交换了一下眼神，辛夷点点头：画作后面就是锁眼。

　　卢秉南上前把画作取下来放到桌上，把手伸到衣襟里，摸出了一块窄窄长长的玉佩，将一头插/进了锁眼里，轻轻一转，就听见机括运作了几声，整面墙缓缓转出了一个狭角，漏出了比一人稍宽的窄缝。

　　周知锦毫不见外，跟在卢秉南身后就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