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小吃店》扒皮锅锅

14、生意上门

　　这天周知锦带着晏邺到闻莺阁蹭吃蹭喝，正巧遇见了辛夷。四人一合计，草率的决定晚上聚一聚。

　　于是是夜，行侠仗义四人组整齐的坐到了小吃店里，桌上满满当当，一半是晏邺下厨做的，一半是林棠川叫自家厨子打包带来的。

　　吃着喝着，气氛刚好，于是周知锦说：“其实我挺怀念咱们一起打击恶势力的日子。”

　　林棠川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前两天的事儿吗。”

　　辛夷依旧盯着菜，筷子不停，嘴里嚼着一块炖牛肉说：“周二你是想把我们买断工龄啊？”

　　周知锦被戳破心思，毫不介意，反倒一脸君子坦荡荡，笑道：“那大家愿意吗？”

　　辛夷一声轻笑，眼角一挑，嘴边沾着一颗芝麻却完全不影响她的风情万种：“挺好挺好，教训这些人还真挺爽。”

　　林棠川更是开心：“我觉得不错啊！好玩！”

　　晏邺也笑起来，平日清亮凌厉的眼睛弯着，看起来柔和了许多：“我的工钱是掌柜的发，自然都听掌柜的。”

　　周知锦豪情万丈，一拍桌子：“各位好汉！上道！”

　　四人边吃边互相开着玩笑，周知锦正缠着辛夷让她给自己换一个称呼，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四人一时都有些疑惑——这么晚了，是谁？

　　*

　　门一开，门口是一位身量不高、头发花白的男子，敲门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见周知锦开门，似乎还被吓了一下，忙抬起头来看他。

　　周知锦笑着说：“客官，小店今天打烊了，要买锅贴明天请早吧。”

　　男子连连挥了几下手，嘴里说着“不不不”，像是有些紧张，顿了一会才继续开口道：“您是周大掌柜的吧？我是赵家村的，听宝庆说，您能帮我们这些人？”

　　四人一听，都笑了起来——第一单生意上门了！

　　*

　　把人迎进来坐着，周知锦给他倒了杯水，说：“大哥，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男子说自己叫赵荣，与宝庆同是赵家村人，也是一位菜农。他早年丧偶，家里只有一独子，名叫赵宇。赵荣希望儿子比自己有出息，很早就送他去习武，赵宇也争气，成年后就在城里一家武馆谋了个武师的差事。原本父子二人生活的挺好，直到后来赵宇被人撺掇着辞了武师的工作，去了一家拳馆。

　　拳馆说白了就是两位拳师在台上切磋，观众在台下观赏的地方，双方点到即止，说是比武其实表演的成分倒更多。就如同听说书的瓦子，同是用来欣赏表演的地方。京城里这样的拳馆真不少，但听赵荣的话头，这一家恐怕是没那么简单。

　　周知锦问道：“令公子去了谁家的拳馆？”

　　赵荣说到此处就觉得痛心：“是那天杀的卢秉南！”

　　林棠川一听，顿时吸了一口气，说：“姓卢的开的拳馆，是要人命的地方啊！”

　　赵荣听他一说，又勾起心里的酸楚，眼眶立时就红了，周知锦拍拍他，说：“赵大哥您别急，慢慢说。”

　　赵荣点点头，深吸了几口气，继续往下说。虽说拳馆只是供观众观赏取乐的地方，卢秉南的拳馆却并不止这些——他开的与其说是拳馆，不如说是赌场——赌谁输谁赢、赌谁伤谁残、赌谁生谁死。以表面正经营业的拳馆做幌子，实际干的是赌命的生意。赵宇会去卢家的拳馆做拳师，也不是你情我愿想以命换钱，反而是卢秉南派了人到各处搜寻身手好又没背景的武师，将他们哄骗了来签了契，等发现了真相，已经难以抽身了。

　　事情到如此还未结束。赵宇意识到自己中了卢秉南的圈套时，白纸黑字已经板上钉钉，只好硬着头皮上场打黑拳。但他身手的确好，几场下来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反而身价水涨船高。

　　周知锦听到这里，似乎已经猜到后头的事——赵宇的名声越大，买他赢的赌徒就越多，那他若是输了，赌场自然赚得最多——卢秉南不会让他再赢下去了。

　　果然，之后卢秉南旁敲侧击要他放水，但这是稍一疏忽就会出人命的比斗，个个都是下着死手的，即便自己不尽全力，对方却并不会在乎什么点到为止的江湖规矩，赵宇自然不能答应，只能含混糊弄过去，等到上台依旧认真迎战。如此几次之后，卢秉南倒没有再提这事，赵宇有些奇怪，却并未细想，只当他断了念头。

　　周知锦叹了一口气：“姓卢的不再当面提这事，一定是决定玩阴的了。”

　　不久后的某一场比斗中，一上场赵宇就感到有些许不适，强行将感觉压下，打到一半却更加腹痛难忍，生生吐出一口血来，又被对手接连击中，最后直直摔下了擂台，方才没有在台上被活活打死。

　　赵荣直到这时才知道儿子的遭遇，却无可奈何，只好先将人接了回去。赵宇捡回一命实属大幸，但也元气大伤，到现在还只能卧床。赵荣只能偷偷抹眼泪，正好被宝庆瞧见了，问清了缘由，顿时想到了自己，便偷偷将周知锦的事说给他听了，他这才找到这里来。

　　说完这些，赵荣已经冷静下来了，红着眼睛对周知锦说：“周大掌柜，我不想姓卢的对我们做出什么补偿，只想让他不能再祸害别家的孩子。”

　　周知锦拍拍他的手臂，点点头：“放心。”

　　赵荣听他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说得非常郑重。又抬眼对上周知锦的眼神，莫名心安起来。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进怀里，掏出了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小心的展开、抚平，双手递过来。

　　是一张二十两银子的银票。

　　折痕已显得颇旧，边缘却无一点皱褶，像是被仔细的压在盒中许久了。

　　赵荣面上似有些羞赧：“还请掌柜的不要嫌弃。”

　　周知锦心里清楚，二十两对富贾商户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对赵荣恐怕是攒了半辈子舍不得动用的棺材本。于是他也双手将银票接过，顺着折痕仔细叠好，眼中依旧有笑意：“我们这些人的工钱，应由卢秉南出才是。”

　　赵荣闻言，面露不解。

　　周知锦拉过他的一只手，将银票交到他手里，说：“这二十两，就当作我向赵大哥订了两斤桂花蜜。”

　　赵荣惊异的对上他的眼神，却见周知锦盈盈笑意中流露出满满的诚恳：“赵家村的桂花蜜，我可是馋好久了，烦请赵大哥切莫嫌少，一定要卖给我呀！”

　　赵荣心中顿时翻涌起浓郁的情绪，两斤桂花蜜哪里值得了二十两？周知锦不过是将酬劳定为了他的力所能及，不多不少，恰如其分，既算是还了情，也不会太过负担。若说之前他求助于周知锦不过是处于绝境中，任何一点希望都想试一试，现在他心中竟然已经对周知锦完完全全的信任了。

　　感激之情已经不是区区两个字能够说尽的，于是赵荣接住银票，仔细放回怀中，郑重其事的点头：“我一定给掌柜的留最好的！”

　　*

　　第二日下午，林棠川背着个药箱到了小吃店里。正巧不是饭点客人不多，周知锦向伙计们交代一番，就拉着林棠川和晏邺进了二楼卧房里。

　　周知锦和晏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林棠川：“怎么样？”

　　林棠川咕嘟咕嘟喝下一杯茶，翻了个白眼说：“你试试大早上起床一路扛着药箱跑几十里地出城给人家诊个症再跑回来啊！还好小爷年轻时候轻功底子还在不然今天就得露宿城外头了！你这个剥削员工的居然都不许我告诉林清害得我得一路自己背累死小爷了！”

　　周知锦：……并不是想问你怎么样啊三公子

　　还好林棠川还记得正事，又白了一眼周知锦，说：“赵宇的伤的确是比武导致的，但他卧床不起这么久的主要原因还是中毒。”

　　周知锦点点头：“一定是卢秉南在他上场前给他下的毒。”

　　林棠川冷漠脸看他，满脸写着“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插什么嘴啊后生仔”。

　　周知锦一脸谄媚的赔笑：“林神医您继续！”

　　林棠川“哼”一声，接着说：“这种毒刚服下不会有任何症状，一旦开始剧烈运动或是动用内力就会立刻被激发，越是运功克制毒性越强，若是不知病因强行压制，最后会伤及肺腑，吐血而亡。”

　　晏邺说：“卢秉南给赵宇下这种毒，就是下了死手了。若不是比武时摔下擂台，恐怕赵宇早已一命呜呼了。”

　　林棠川继续说：“不过一旦发现了倒也不难解，我已经给他开了方子，连服十日基本就能将余毒排清，再静养一段时日，剩下的皮外伤也不成问题。”说完叹口气，“毕竟小爷医术这么棒嘛。”

　　周知锦非常捧场的鼓掌，接着微微眯起眼，说：“那咱们接下来就好好治治这个卢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