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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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个月来，元乐发现地府里的氛围似乎不同于往常。比如仙鬼楼外每天都支着一块巨大投影，营业时间也从凌晨打烊延后了不少。又比如平时忙于差事少有闲暇的鬼差阴吏们最近下班后似乎都频繁聚头。再比如最近遇到的差吏同僚，十个里有五六个都或神色萎靡或生无可恋。
“言福，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末元乐去找言福一同吃晚饭，却见他顶着一对深深的黑眼圈，显然严重睡眠不足，脸上却如打了鸡血一般神采奕奕，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言福愣了愣，见元乐盯着他的脸看，又恍然道，“哦，最近大家都熬夜看球啊，你没看吗？”
一脸茫然的元乐在言福的科普下知道了凡世现在正举行一个叫做世界杯的足球比赛，不仅吸引了凡世无数球迷，连地府里也兴起了熬夜看球赛的热潮。
“阎罗君一直提倡地府差吏要加强身体锻炼，以应付繁重的差事。听说以前地府就有蹴鞠队，时常组织蹴鞠比赛，现在改成了地府足球队，跟其他国家的地狱还有友谊赛呢，你都不知道吗？”
作为职场新人，元乐光是应付繁忙工作就乱得不是手脚，显然还没有精力关注太多闲暇娱乐方面的消息：“不知道啊……”
言福很有作为前辈的自觉，便邀请道：“正巧你就赶上了今晚决赛，最后一天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吃烧烤看球？”
元乐欣然答应，两人便先去了仙鬼楼吃晚饭，却见此时仙鬼楼外那块投影前已经露天摆了好些桌椅，大多数桌子都被提前占了座了。大家呼朋唤友高谈阔论，或讨论今晚哪个球队更有胜算，或闲谈之前比赛的精彩部分，总之都是离不开球赛。
元乐从没在地府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十分好奇，一边吃着饭一边左右张望看热闹，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过来等着看球赛的人越来越多，投影也亮了起来，开始播放赛前的各种广告。
这时身边有人问道：“这里还有别人坐吗？”
言福和元乐扭头看去，发现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连忙站起来：“崔钰君你也来看球赛吗？”
大概时值周末，崔钰没再穿平时的那身红色官服，而是穿了身清淡的便服，比起平日工作时公事公办的模样更多了些闲散家常的味道，周围的差吏竟大多都没留意到他。
崔钰随手从旁边挪过来张椅子坐下：“今晚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
言福元乐跟着坐下，元乐好奇的问道：“崔钰君你也喜欢看足球比赛吗？”
崔钰瞟了眼投影大屏幕，神色淡然：“我更加喜欢看地狱用刑技能比赛。”
“……”
言福挠挠头，扯回话题：“那崔钰君你看好今晚哪个球队呢？”
崔钰摇摇头：“反正都是别人家的球队，无所谓吧。”
言福便叹了一声：“也是，凡世的世界杯都没有中国的球队参加，确实哪队赢都无所谓了。”
崔钰扭头向服务生要了杯饮料，又道：“足球本就源自于中国的蹴鞠，我还做凡人的时候是在唐朝，那时中国蹴鞠已经十分兴盛繁荣，上至帝王官员下至寻常百姓，人人擅球，也不知道后来到底怎么发展的，到了现今却连入围的资格都没有。”
聊到这个话题对话就有些难以继续，言福正好看到不远处孟婆正在东张西望的找座位，便起身招呼她：“孟婆娘娘，我们这里还有个位子。”
孟婆便高高兴兴的过来坐了：“本来以为我来得够早了，没想到今晚这么多人来看球。”
元乐见她神采飞扬，好奇道：“孟婆娘娘，您也是来看球的？”
孟婆展颜一笑，眼神发亮的看向投影，崔钰便在一旁道：“她应该是来看人的。”
“看人？”元乐愣了愣，左右张望了一圈，“看什么人啊？”
言福拍了拍他脑袋，指向投影屏幕：“笨蛋，是看那些踢球的队员啊！”
元乐看向屏幕上已经开始上场热身的球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认真看了会儿场上奔跑的一众球员，却又有些不解与感慨：“孟婆娘娘，您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吗？”本以为孟婆这样的上古女神官，应该喜欢那些剑眉星目俊逸出尘的古典东方美男，没想到却也喜欢这些要么全身黑得发亮要么头发黄灿灿的异族男子啊。
孟婆对于个人喜好被崔钰这样公布出来也十分坦然，撑着脸歪头笑：“哎呀，我看了几千年的黄皮肤黑头发，也是要看看金发碧眼调剂一下的嘛。”
元乐再扭头看了半晌屏幕上样貌各异的球员，依然觉得看不出什么美丑来，便打算转移话题：“孟婆娘娘您看好今晚哪个球队呢？”
孟婆的目光已经粘在屏幕上，眼神只跟着里面的球员转：“哪个队的队员好看我就看好哪个队。”
“……”
比赛开始后，元乐一边一知半解的看着球赛，一边看着周围的人时而攥拳屏息时而拍腿骂娘，再听一听孟婆时不时对球员露出的健硕肌肉的赞美，觉得这样略显得闹哄哄的氛围又有种别样的热闹和亲切。
尤其是仙鬼楼限时推出的世界杯特惠烧烤套餐又实惠又好吃，要是天天都有就好了。
元乐的注意力渐渐从看球赛转移到吃烧烤上，不过他也留意到每当进球时，有的人脸色就会有明显的波动——有的是忽明忽暗，有的是暗了一层又一层，当然也有亮了一层有一层的——在比赛终场哨声响起时，已经有几个差吏兴奋跳了起来：“哈哈哈押对了！老子这趟终于回本了！”
就在元乐还在努力理解这话的含义时，一直淡淡然喝了90来分钟茶水的崔钰缓缓起身朝那几个差吏走了过去，停在他们身边：“恭喜。你赌的什么？”
对方还沉浸在兴奋中，张嘴答道：“波胆啊！你呢……”
元乐便看到言福啧啧了两声，做出看热闹的姿态，而那差吏边答话边扭头看过来，目光定在崔钰脸上后凝固了几秒，脸上的兴奋和喜悦刷的一下褪了个干净。
“崔，崔崔，崔钰君……没想到你也来看球了哈哈……哈……哎呀崔钰君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元乐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几个差吏被外围等候的值守警卫拎走，连忙去问言福：“这是什么情况啊？”
言福也有些后知后觉，还是孟婆撑着下巴道：“我猜崔钰君今天会来看球，应该是特意来查看是否有差吏参与赌球的。”
“是否有差吏参与赌球？”
“地府差吏严禁赌博，违者轻则惩处重则革职。”言福看元乐不是很明白的样子，解释道，“虽然地府明令禁止赌博，不过也有些黑钱庄私下设局。这段时间世界杯看球赛，肯定有很多差吏是偷偷下注了的。看崔钰君这样，大概又要趁机严抓一轮了吧。”
元乐听到这就深有感触：“无论三界十方，赌字都是大忌。我从小到大一直被父母耳提面命，说不管是赌什么我决都不能碰，不然要被他们打死。”
一旁看热闹的孟婆便插话道：“既然这样，我考考你，要是现世赌博的凡人，死后到地府来该如何判罚？”
“这个我刚刚背过！”元乐露出些小得意，“凡世赌博者，尤其沉迷赌博嗜赌如命者，死后下冰山地狱。”
这时崔钰走过来，恰好听到元乐的回答，赞许的点点头：“这一次逮着不少赌球的，要将他们送去冰山地狱里劳动教育一个月以示惩戒。你们想一块去那看看吗？”
“想去想去！”
举手赞成的不只是初来乍到的元乐，就连言福和孟婆都十分踊跃的要跟去看热闹——冰山地狱隶属于八寒地狱，长年冰雪极寒，比远离地府主城的偏荒之地还要荒芜死寂，环境十分严苛。地府里的差吏也很少有去过的。
不多时后，押解涉赌差吏到冰山地狱受罚的队伍就已经到了冰山地狱入口，崔钰带着孟婆和言福元乐组成的“观光团”拖着大小几个行李箱，也跟着到了这里。
嗯，为什么要拖着行李箱呢？
元乐在来的路上也一直揣着这个疑问，然而等他们刚站到冰山地狱的入口，里面刮出来的刺骨风雪往他们脸上嗖嗖的一吹，便让他们迅速打开行李箱抖出了羽绒服雪地靴手套帽子大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然而被押来受罚的涉赌差吏们身上都还是夏天的衣衫，此时冻得瑟瑟发抖，无比羡慕的盯着崔钰他们身上的保暖装备。
言福元乐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有不少都是平日工作上有过照面甚至还算熟悉的同僚，尤其元乐更心软些，忍不住问崔钰：“崔钰君，能给他们发些御寒的衣物吗？”
崔钰围着围巾，只露出半张脸：“此事由楚江王主理，我只是受楚江王委托协助一小部分工作而已，能不能给他们发衣服，以及具体惩处的内容，都要等楚江王做判决。”
楚江王是地府十殿中第二殿的阎君，元乐刚来不久，还没机会去过第二殿，更没见过这位楚江王。然而那些将要受罚的差吏们听完崔钰的话，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绝望起来。
“楚江王为人刚正不阿，脾气么，稍微有些暴烈。”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十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