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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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年初的各项年终总结和来年计划等资料整理工作已经让地府各个职能部门基本陷入癫狂状态，有眼力见儿的一般没事的话不会在这个时候登门找骂。
眼下还天天往地府十殿里跑的，也就只有身在一线基层工作岗位的黑白无常们了。
元乐和言福正趴在桌案前为自己的年终述职报告焦头烂额，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想起还有些材料要送出去，十分苦恼，因此门外有黑白无常进来，他们俩也习以为常的没有抬头去留意。
“崔钰君，您让我们去凡间提的凡人钱小小已经带到了。”
咦？谁？
元乐和言福这才抬头定睛一看，前面那个被黑白无常押着的不正是钱小小的生魂吗？！
钱小小怎么会被黑白无常押来地府？难道……她年纪轻轻就阳寿尽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去找钱小小的注册名目来看她命数，只是一时半会也无从找起，眼看上面坐的崔钰十分淡然的样子，元乐和言福便丢下笔眼巴巴的等着听崔钰发话。
崔钰已经放下手里的材料，对黑白无常温和道：“她是我请的短期助理，这几个月都会过来帮忙，这两天都没见她来，想必是忘了，所以才让你们俩跑一趟。以后若是她又忘了来，还是要有劳你们去提。”
元乐这才想起来那天崔钰单方面给钱小小“签合同”后，曾跟钱小小说过这两天过来帮忙，只是他们忙得头晕眼花的也没留意到，这么一回想，好像这些天钱小小并没有来过。
黑白无常听罢又跟崔钰客套几句便离开了，而被提来的钱小小始终脸色青白而愤怒的瞪着崔钰，却老老实实的一言不发，等到黑白无常离开后才立马跳起来朝崔钰骂道：“你是神经病吗居然让黑白无常去提我！你知道在我们凡世见到黑白无常意味着什么吗！我还以为我要死了还求着他们留我几分钟写遗书！”
崔钰不为所动：“你若是记得准时过来，我也不需要麻烦黑白无常跑这一趟。”
钱小小鼓着腮帮子瞪他，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只扭开头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按照言福对她的了解，钱小小绝对不是忘了要来——她大概是不忿于崔钰把自己坑成了打工妹，故意耍赖不来的。
元乐却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小小姑娘，你很害怕黑白无常吗？”
元乐这么一问，言福也留意到：“对啊对啊，刚才他们在的时候你好像都不敢吭声。”
钱小小瞪着眼睛：“怕啊，凡人最怕的应该就是黑白无常了吧，见到他们就意味着自己要挂了，怎么会不怕。”
元乐和言福再次面面相觑，看了看仍在桌案后坐着的崔钰，又看向钱小小：“那你怎么一点都不怕崔钰君呢？”
被带来阴曹地府的亡魂们形形色色，但几乎无一例外的是到了十殿阎君跟前都会心生畏惧，毕竟阎君的判决将决定亡魂在地府所受的刑罚苦难，而阎君们身边的判官，尤其是像崔钰这样的大判官，对于凡世亡魂来说也是同样极具威慑力的。
钱小小听罢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看向崔钰生气道：“他有什么可怕的，他是讨厌，是可恶！”
元乐&言福：“……”
这种本末倒置的恐惧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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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经过这一番折腾，钱小小总算是按时来地府帮忙了。
崔钰让钱小小帮忙协助的基本都是言福和元乐原本负责的日常工作，难度不大也不算繁琐，正好让言福和元乐能抽出空来好好研究自己的述职报告怎么写。毕竟述职好坏直接影响到差吏们能否通过考核过个好年。
这让原本以为崔钰是要压榨自己劳动力给他个人帮忙的钱小小有些意外。
“小小姑娘，我这里有上个月判罚的卷宗需要送去鬼判殿秦广王那里复核，可我和言福的报告也须得今天赶出来，所以劳烦你帮送一趟吧？”
钱小小对于言福和元乐还是友善的，一口答应下来。
森罗殿位于地府之东，而鬼判殿位于地府之西，还是有些距离。所幸十殿之间都有主干道相连，一条道将十殿都串在一起，十分好走。因此元乐很放心的委托了认路技能堪忧的钱小小帮他送文件。
目送钱小小的背影离开后，元乐正松了口气准备安心写报告，听到上方崔钰慢悠悠道：“我记得之前地府为了缓解主城内交通压力，新辟了两条干道，都与原来的主路交叉，就在这几天刚刚投入使用。你确定那个路痴能自己找到鬼判殿么？”
元乐一愣。他没留意那两条新修的路这几天刚刚开通，而且在他看来那两条路也无非就是让主路多了两个十字路口而已，不至于干扰到找地方，再说他刚才已经详细的跟钱小小说过路线方向了。
应该还是能顺利找到地方的……吧……
元乐不由得担忧而怨念的看向崔钰：“崔钰君，这事您刚才怎么不先说啊……”
崔钰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我要是先说了，那个路痴还肯帮你去送文件吗？”
元乐：“……”
崔钰对钱小小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元乐油然而生的焦虑也不是凭空而来的——钱小小果然还是迷路了。
因为元乐只说了沿着路走就能到，虽然描述了鬼判殿的大致模样，但没有提过新修的两条路，所以当钱小小面对着眼前的十字路口，似乎每条路通向的方向都有类似的建筑殿阁，开始陷入混乱。
纠结半晌后，钱小小胡乱选了个方向并成功的走上了歧路，绕了半天终于把自己绕丢了，于是干脆绝望的抱着文件坐在路边吹风。
吹着吹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咦？你不就是上次厨艺大赛被崔钰戏弄了的那个凡人生魂嘛？”
钱小小抬头看去，就见面前停了个十分炫目的身影，清隽如画的长相也十分符合她的审美趣味：“你是……？”
那个炫目的身影便微笑道：“我是天庭司命府上左司命，苏北林。姑娘独坐路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钱小小毕竟是道观里长大的，又经常跑到地府来，就算不清楚司命府左司命具体是个什么，但天庭两个字就足够她如雷贯耳了。
“天庭……你是神仙吗？”
苏北林看到钱小小突然眼神冒光的瞧着自己，十分满足的笑了：“是啊。”
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神仙的钱小小觉得自己这一趟迷路真是太值了。
“我要去鬼判殿送东西，但是中途迷路了。”
苏北林瞧着钱小小手里抱着的卷宗文书，又把钱小小上下打量了一圈，摇头叹道：“地府已经穷到要压榨凡人生魂来打杂的地步了吗？”
这话简直说到了钱小小的心坎里，加上对方极佳的长相，以及出于对“神仙”这类群体的信任，她便忍不住把自己如何被崔钰坑来打杂压榨的苦水倒了出来。
“又是崔钰？”苏北林听罢又把钱小小打量了一遍，“你跟他命里犯冲吗？怎么三番两次都被他戏弄？”
钱小小便有些疑惑：“你刚才说厨艺大赛时他戏弄我……是什么意思？”
苏北林拢着袖子一笑：“当时我就在旁边，听到他说瞎话唬你了，你忙着恶心没看到我而已。”
钱小小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顿时想杀回森罗殿将崔钰指着鼻子痛斥一番。
不过提到这个，苏北林不免也想起自己那天被崔钰砸下看台的“耻辱”，不想再多提，眼珠一转，对钱小小道：“我今天是来地府核对亡者命数的，正巧，把你捎到鬼判殿去吧。”
钱小小求之不得，连连道谢答应。
到了鬼判殿交了卷宗，钱小小听着苏北林跟那里的判官很熟的样子在寒暄闲聊，多少听出了这个神仙大致的工作内容，也略微估摸出此人似乎跟崔钰不太合得来。
遵循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钱小小主动跟苏北林聊起天来。
而苏北林呢，当凡人时是衣食无忧的富贵闲散公子哥，飞升后又当了一纸笔墨定世间命数的左司命，找话题侃大山根本是易如反掌，信手拈来。
一凡一仙围绕着吐槽崔钰的主题，相谈甚欢。
聊了一时，苏北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钱小小笑道：“今日与姑娘一见如故，我这有件小事，不知能否劳烦你随我走一趟帮个忙？”
钱小小愣了愣，一时间各种防传销防诈骗的格言警句涌上心头，怀疑的看着苏北林：“我一个凡人……能帮上神仙什么忙？”
“也是帮送东西而已，不难。”
“送去哪？”
“天庭。”
不久后，钱小小站在云雾缭绕却空无一物的一片白茫中，抬头去看苏北林：“北林君，你真的没有耍我吗？”
“没有啊。”苏北林一脸无辜，想了想才恍然道：“哦，我忘了你是凡人生魂，需得身上带有仙者器物才看得见天庭事物。”说着便拿出一卷书卷递给了钱小小。
钱小小刚把书卷接到手上，便忽觉仙音绕耳，眼前云雾渐淡，浮现出高楼广厦，琼芝玉树，瑞鹤神鸟绕着祥云飞舞，仙子踏歌袅袅婷婷而过。
于是钱小小理所当然的惊呆了。
“北，北林君，你带我来天庭……真的合适吗？不会犯天条吧？”
苏北林无所谓的一笑：“不打紧，只是带你上来帮我送一些东西，又不是长期滞留，再说你能隔三差五就往地府跑，也算个不一般的凡人了，没关系。”
“而且，还能顺便给崔钰制造点小麻烦呢。”
最后一句钱小小没听清，只顾着问：“到底要去哪送东西，为什么你自己不能去，还费这么老大的劲儿把我弄上来帮你送？”
苏北林已经接二连三的拿出好几摞书卷放到钱小小手上：“我们司命府司掌天下人命数，不光要撰写命数，也要核对世人实际的命数有没有按注册名目上写的发展。其中姻缘这一块的内容要定期送到月老那里核对。”
“姻缘这一块原不是我管，不过最近负责此事的天官请了病假，司命星君将此事点给了我暂管。”
钱小小哦了一声：“然后呢，为什么你自己不能送去？”
苏北林便露出些不乐意的神色：“我跟月老曾有些不愉快，不想跟他碰面。”
钱小小便好奇道：“你跟月老能有什么不愉快？难道你嫌他没给你指一个好姻缘吗？”
苏北林神色惆怅，沧桑道：“不，恰恰相反，他给我安排了个极佳的姻缘。”
遥想当年的苏北林苏小侯爷，王侯之子，富贵满身，兼又风流倜傥，年少洒脱，不知是多少闺中女子怀春的对象。家里给他定下的亲事，自然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般配得不能再般配的上佳姻缘了。
“我原本是凡人，自然有姻缘。只是我后来意外吃了丹药飞升天庭，整个命数都乱了，那姻缘也就断了。”
钱小小听说苏北林竟然是凡人飞升的神仙，顿时觉得距离更近了不少：“这个……好像赖你自己，怪不了月老吧？”
苏北林摇头：“这个不赖他，可我飞升之后，他竟然图省事把我的姻缘红线直接转给了崔钰！”
钱小小：“……”
苏北林露出忿忿的神色：“我知道后一时愤恼，私底下念叨了月老两句，那个小心眼的老头子不知从哪听到的，竟然扬言说要让我天煞孤星永无仙侣，你说讨不讨厌？”
钱小小思考片刻，决定安守凡人本分，不要掺和神仙吵架的事：“那你赶紧让我去送东西吧，送完了赶紧送我回去，听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时间我可耽误不起。”
苏北林于是也不多说，腾起云头将钱小小拎着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