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穿无疆》岸上的月亮

22、比熊

　　狐诺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他曾经养过的那只叫莱西还是旺才的狗，那是一只毛色雪白的比熊犬，每天都是一副欢快的样子，不知烦恼为何物。
　　小比熊犬是狐诺的男朋友送的，那时两个人还没有确立关系。
　　那个比狐诺大了十岁不止的男人是狐诺在朋友的婚礼上认识的，两个没有带女伴的男人去吃喜宴，和两家人坐了一张桌子，多少还是有些尴尬。或许正是因为那份尴尬，两人在喜宴后一同离开，然后相视而笑，找了个烧烤摊喝酒。
　　小比熊犬送到狐诺手中时，还是只幼崽，毛绒绒一团，狐诺不知道世界上会有这么惹人怜爱的小东西。
　　狐诺不懂养狗，小比熊犬在狐诺手中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到底命大，竟健健康康地长大了。
　　在一起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了，才会觉得可贵。分手后男人是这样，小比熊走丢了狐诺是这样。只是，再怎么努力，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丢了的东西是找不回来的。
　　狐诺睁开眼，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那只他唯一养过的狗。狐诺心里一时茫然，呆呆地仰望着天花板。
　　旁边伸出一只手，揽过狐诺，一个下巴蹭上了狐诺的脸，新冒出头的胡茬子刺刺的，扎得他难受。狐诺伸手去推，手却给扯到头顶扣住了。
　　“想什么？”戾章的声音有些含糊，他连眼都没有睁开。
　　狐诺这才想起来，他已经和男人同居了。是的，同居，很纯洁的同居，不脱衣地睡在同一张床上，最多拉拉小手，亲亲小嘴。
　　“我做了个梦。”狐诺说，“梦到我的狗。”
　　戾章显然心情不错，恩了一声，磨蹭的动作渐渐演变成亲吻，等狐诺自己说下去。
　　“狗，你知道吗？”
　　戾章又恩了一声。他的小宠物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不完全相信，不过也没必要怀疑。正如小宠物自己所说，他对自己没有威胁。自从小宠物破例进入第一层和他同居以来，小宠物给他讲了不少关于他所来的那个世界的事——难以想象的事，那些都是已经失传的历史。
　　在戾章生活的世界，人类发现通过自身机体和心理上的进化，人类可以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进而上升到一个新的层次。这些是先人们关于人类自身的独特认识，先人管这种进化叫升天。人类一旦升天成功，就可以转化成纯能量形式的存在。戾章想，也许狐诺这种情况和升天有着某些相似性。他可不管现在的狐诺到底是不是这具小身板的原主人，他很满意这个一脑子奇怪故事的小宠物。
　　狐诺说：“我的狗是比熊犬，白色的，一身毛就像棉花一样柔软，不过它的毛是长的。它喜欢撒娇，特别粘人，看电视的时候，它总会跳到我腿上让我抱着它，还要我给它挠挠脖子。有的时候它会耍小性子，睡在地板上滚来滚去的，非要我主意它。如果它露出了肚皮，那就一定要哄它它才会起来……后来，它走丢了，再也没有回来。”
　　狐诺讲述的是一个并不完整的故事，有着吸引人的开头，却是一个糟糕的结尾，这个故事里甚至没有中间过程。
　　狐诺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这个男人同居之后，自己会有这么强烈的讲述欲望，他想把他知道的都告诉男人，把他的上辈子和男人分享，可是那又不是完整的上辈子，因为他从来不会提到他曾经的男朋友，还有最后杀了他的况品竹。
　　戾章没有说话，连恩都不恩了，但他的眼已经张开了，清醒地冷漠地望着天花板，又好象并不是在看那里。
　　“你养过狗吗？”狐诺问。这是他们之间默认的交易，用他的讲述换他的讲述。
　　戾章还是看着那里，沉默了半晌，才动了动唇，“没有。”戾章说完，就不再开口，狐诺安静地等待着，等到他开始觉得心急，可是戾章还是没有接下去。
　　“为什么？”狐诺又问。
　　戾章的声音带上了冷酷，“他们告诉我，不需要喜欢任何东西。他们只教我一件事，怎么杀人。”
　　狐诺想，他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他碰触到这个男人的禁区了。狐诺想挪开一点，可他刚动，男人就翻身把他紧紧地压到身下。男人看着狐诺，那双眼里是机器一样的冰冷，狐诺被那样的眼盯着，仿佛灵魂都开始颤抖。
　　可是，男人没有再做什么，只是看着狐诺，然后说，“我想试试那种感觉。”
　　狐诺不会傻到去问男人那种什么感觉，他完全没有准备好去听男人的答案。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两个人起床洗漱一番，然后去餐厅。